第五章虹仙

太陽照亮了一切。一架虹從對面的斷崖上搭起，瀑布在下方轟轟地響著。

一個高不過半米有著幾十米長彩虹般鮮艷的胡子的老頭倒在監生腳下身首異處，斷崖上的虹逐漸變成黑白兩色，相間鋪砌開，成為通往對面瀑布的唯一通道。

監生手握長劍走在前面，部下緊隨其后，妖狐被關在一個更加牢固的法籠里。像水一樣，像霧一樣，黑白相間的顏色靜止了時光，在虹橋上緩慢流動，旋轉，融化。虹下的瀑布開始朝上流動，漸漸高過眾人，在虹橋上形成一團凝重的水幕。水幕逐漸陰沉，最終成為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監生引領著眾人摸索在漆黑的虹橋上，四周不時有團團白色滴在漆黑的空間中，瞬間化成霧騰起，騰起，又緩慢地隱沒在黑色的洪流里。

待白團越來越多地隱沒在黑色的洪流里，黑也就越來越白。他們停在一個陌生的世界里，腳下云霧繚繞，上空波光滟滟。一道黑白相間的虹從布滿水色的天空中垂下，延伸到腳邊，化為一柄長梯，插入云霧繚繞的地平線。

監生第一個爬上長梯，約莫爬了一個時辰，朝下望去，地平線在腳下霧卷云舒，頓時有種自己頭朝下，往下爬，遠離云層靠近水面的感覺。士兵黑壓壓一片緊隨其后，吃力地抬著囚禁妖的法器。不知多時，眾人慢慢不自覺地調換了頭腳的方向，攀在長梯上，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長梯盡頭的水面移動。

待近些了，監生見腳下的長梯直搭在一艘停泊在湖面布滿綠苔的船只上，船上有許多移動著的壯漢抬頭看著沿長梯下移的他們。一炷香時間，他們終于踏到了船只的甲板，長梯化為一道黑白相間的虹消失不見了。

船樓上的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吹了個口哨，那些水手們就各司其位，大船在湖面上緩緩前行。監生抬頭望著剛才他們還站著抬頭望如今這片水的那片風起云涌的此刻的天空，警惕地看著船上這群嘴巴全用粗線一針針縫起的怪異的水手，安排眾士兵團團圍住囚妖的法器，時刻準備抵御極可能發生又可能永遠不會發生的意外。

監生還同其他人一樣沉浸在一片凌亂中時，一只漆黑、厚重，厚指甲里塞滿污垢的大手伸到他跟前。他抬頭看去，見剛才那個吹口哨的大漢站在他面前。大漢目光灼人，臉上縱橫交錯著許多疤痕，嘴唇上的粗線有一小段似乎因年代的原因已經風化掉留下小指大的一個洞。

監生看了看面前這龐然大物，從懷里掏出一塊女王給的云形黑曜石，大漢拿著石頭嗓子里發出陣陣咕嚕聲向船艙里走去。不知多時，水手們似乎都恰到好處地隱藏在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船上只剩下監生他們。船依舊不緩不慢地朝西南方駛著，一只彩雀從船上躍起，徘徊在高空，看著身下形似排開的九只盅盞一樣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