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的痛感和骨骼的痛感是不同的,劇烈的疼痛可以讓人瞬間昏厥,短時間內又可以通過神經刺激大腦將你喚醒。
我強忍著疼痛趴在地上慢慢地支起身子坐起,抬眼掃了一下四周,遠處停著一輛三輪車,一個老頭面帶恐懼的表情向我走來,我意識到被車撞了,經驗告訴我——我骨折了,還是患小兒麻痹癥的殘腿骨折了,這是非常可怕的。我哆嗦著掏出手機撥打了110,然后痛苦地抱著傷腿呻吟。不一會,一輛鳴響警笛的警車呼嘯著趕到現場,到我面前嘎然而止:
“林哥,怎么是你啊!”車上下來一位老朋友,我嘴都疼歪了,懶得寒噓:
“別說廢話了,快給我公司打電話,這是肇事者,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哦!你忍一忍,其他的別管了。”
沒幾分鐘,“完了……完了……完了……”某段相聲中形容的120救護車就趕來了,醫務人員用擔架將我抬上車,我緩緩勁,在救護車上連續給母親、給胖胖、給弟弟
撥打了電話……
與此同時,公司理賠部的小童接到交警的電話,迅速地告訴了公司所有在上班的員工:
“不好了、不好了,林大哥出車禍了。”在公司值班的陳經理聞聽此消息,當即留下兩個人看門,率領其余的同事們急匆匆地趕到醫院。
中國平安是值得信賴的、是負責的,她不愧于是一家偉大的公司;平安的員工都是優秀的、善良的,這一點不可否認、也毋庸置疑。因為平安精神、平安文化在我的意外事故中切切實實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在陳經理的指揮下,肖強用擔架式的推車推著我去做各種檢查,上樓時,同事們一擁而上將車抬起來,生怕有什么碰撞讓我二次受傷。謝靜宜看我嘴唇蠕動,將我的茶杯遞到我嘴邊……這一幕幕場景,我至今無法忘懷,我感謝我的同事們!
母親趕到了,眼淚嘩嘩地流;胖胖趕來了,一副焦慮的神情;弟弟也趕來了,忙著詢問傷情,向交警和肇事者了解情況……
去深圳開會的老總剛下飛機,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我的情況,吩咐陳經理和財務部的
徐經理送來了住院費,省公司的領導也知道了,第二天就派來了專車專人來醫院看望、送來了慰問金……
當時的HG市第一人民醫院、新建的住院大樓還沒有完工,舊的住院部到處破破爛爛的,做完檢查、在骨科病房安頓下來,很快,值班醫生手拿著X光片在幾個實習醫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你是林利?”
“我就是。”疼痛使人精疲力盡,我幾乎是有氣無力地在回答著醫生的詢問。
“情況不大好,左腿股骨Y型骨折,膝關節受損,就是說膝關節上方股骨頭裂成三部分,需要做手術。”
“哦!請問一下醫生,我這小兒麻痹癥的腿能做這樣的手術嗎,這個部位二十多年前做過一次截骨術。”我擔心這條腿徹底廢了,向醫生介紹著過往病史。
實話跟你說吧,想要恢復到以前的水平是不可能的,骨折問題不大,上鋼板固定,讓骨質慢慢生長,關鍵是膝關節,現在又無法處理,需要骨折愈合后再考慮如何治療,還有肌肉的萎縮問題、手術時損壞神經的問題,這些都不好預測。”
聽著醫生的病情介紹,我的心在流血,在顫抖。
“那以后走路需不需要拄拐杖?”母親擦了擦眼淚,抬頭問道。
“這只能是盡量爭取,畢竟本來就是殘腿。”市醫院的醫生都挺忙的,不斷地有病人咨詢。
“你們家屬商量一下,盡快做決定,醫院好安排手術時間,哦!對了,鋼板是采用進口的鈦合金,還是普通鋼板?”
醫院也要抓收入,我們理解,弟弟也開口說話了:
“肯定是用最好的,你們醫院趕快準備吧。”
母親看了一眼胖胖,問道:
“胖胖,你的意見呢?‘胖胖哪見過這種場面,本來這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對她而言幾乎是滅頂之災,女兒在讀書,她一個月還不到一千塊錢,我這一倒下,以后生活怎么辦?我很清楚胖胖的顧慮,沒等她開口就搶先對她說:
“胖胖,你不用擔心,我這是工傷,公司給我們員工上了很足的保險,你不用上班了,請假、辭職都行,我做手術需要人照顧,母親年紀大了,弟弟生意忙。”
弟弟見狀也連忙表態:
“嫂子,錢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是趕快和交警一起去肇事者家里,撞了人還能不出醫藥費?”
胖胖一臉的不愿意:“我最怕扯皮了,我又不會說話。”
弟弟見狀,馬上回答道:
“現在我們一起去,先認識路,以后誰有空誰就去要醫藥費。”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人一背時,喝涼水都塞牙。更慘的是肇事
車輛居然是無牌無證無保險、滿載著“泔水”的三輪車,肇事者又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交警陪著我的家人們去他家時,他家里什么都沒有,就老夫妻倆靠養兩頭豬過日子,弟弟回來后對我說:
“哥,真是沒辦法,就要來了這一千塊錢,還是老人找親戚借的,看他家那樣,交警說恨不得倒給他家倆錢。”
我對弟弟的感情很深,我知道他也不容易,一個人養四口人,侄女讀書、侄兒還不滿一歲,我也不愿意拖累他,連忙安慰道:
“沒關系,錢的事你也不用管,公司會滿足我的需要,我倒是擔心你嫂子,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不是有個說法嗎?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兄弟,我想離..。”
話沒說完,胖胖推門而入:
“你們說什么呢?都早點回去吧,我已經將工作辭了,林子這是撿回了一條命,有人就好,我會照料的,都回去吧!”
顯然胖胖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說出了連我都很驚訝的話,我沮喪的心和
疼痛的腿就好像被撫摸過一樣立刻安靜下來,我為我剛才愚蠢的想法而自責,胖胖可不是這種女人啊!
遇到這種事,我想女兒了。
“要不要告訴貓子?”我詢問著強裝笑臉的胖胖。
“先不要通知她,過兩天國慶節她就放假了,現在告訴她她會擔心著急的,匆匆趕回來不安全。”
胖胖說的極是,我點點頭,此時此刻我躺在病床上,仰天長嘆:
“胖胖,你可要做好長期思想準備,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