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xué)鈴聲響起,外面的天空有些暗沉,和早上的晴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安城入春之后,一日之間的天氣有些變幻莫測,經(jīng)常十分鐘前出太陽,十分鐘后大雨滂沱,再過五分鐘太陽又跑出來了,彩虹橋是這個時節(jié)的常客,時長會在春雨淅淋時和大家打個招呼,而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對此狀況,安城人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
只是下午好不容易有半天假,這突然的天氣轉(zhuǎn)變倒是有些掃人興致。
姜若曦收拾東西,背上書包走出教室,就看到肖智明拿著一把黑色的直傘等在外面,還時不時握著傘柄稍稍揮兩下,好像他拿的不是傘,而是某種神兵利器。
一看到姜若曦出現(xiàn),他立刻就湊了上來:“若曦,你帶傘了沒?這天看上去好像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爸待會兒會開車來接我,就在校門外,我讓他到時候先將你送到家。”
姜若曦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理都沒有理會,直接和楊欣朝著校外走去。
不過仿佛是為了響應(yīng)肖智明的祈禱一般,就在兩人走到教學(xué)樓門口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勢急速加劇,在短短一分鐘的時間里就化作了一場傾盆大雨。
姜若曦看向楊欣,楊欣有傘,但楊欣和她家不對路。
肖智明趕忙跑過來,探頭看了眼,天上的烏云很厚,這暴雨待會兒可能會減弱,但一時半會兒只怕是停不了。
他高興極了,立刻又湊上去獻殷勤:“若曦,這雨真要下好一陣,我送你回去吧?”
楊欣嫌棄地看了肖智明一眼,對姜若曦說道:“曦曦,我送你回去吧,別理他。”
姜若曦知道楊欣家在哪,如果她送自己回去,那楊欣自己回到家的時間就會很晚。
她搖搖頭拒絕,然后舉目張望,正好看到陳啟三人組走過來。
此時陳啟正蠻橫霸道地從周安則的手中搶走雨傘:“反正你倆順路的,用兩把傘浪費,借我一把,明天還你。”
周安則假裝反抗了一下,還是將傘借給了陳啟。
陳啟滿意地拍拍他的肩:“這個恩情我記住了,等打賭贏了之后,我可以減少對你語氣的要求。”
在周安則的一聲【滾】中,陳啟撐起傘,走向了雨幕。
還沒走兩步,傘下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他低頭一看,只看到一頭鉛筆黑的秀發(fā)。
“誒?”
被姜若曦這樣突然闖進傘下,陳啟稍微有些驚訝,但他的反應(yīng)也很快,立刻就將傘往姜若曦那邊移了移,然后一臉淡定地繼續(xù)朝著雨中走去。
肖智明看到姜若曦這樣果斷和陳啟共撐一把傘,整個人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楊欣在旁邊還潑冷水道:“肖智明,你就別煩她了,她不覺得煩我都覺得煩。你真以為你有戲啊?你哪樣比得過陳啟?個子沒他高長得沒他帥成績也沒他好,甚至體育運動也比不過他。”
肖智明不甘道:“那我至少比他有錢多了!”
楊欣輕嗤一聲,毫不給面的道:“庸俗!”
隨后便撐傘離開。
高中時期的女生沒有太多生活物質(zhì)上的攀比,因此鮮有拜金行為,對于這個時候的女生來說,男生本身的魅力比家境更為重要。
就像很多曾經(jīng)意在名模的少年們走出大學(xué)的校門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其實有錢的阿姨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大雨滂沱,校門口一把把傘交錯而過,很少會有人注意到一并藏在傘下的陳啟二人。
“為了躲肖智明?”陳啟問。
“嗯,他好煩。”
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傘上,姜若曦的聲音在這傘下顯得有些小。
“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姜若曦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其實本來是想買一把新傘的,但她身上現(xiàn)在只有五塊錢,完全不夠。
“長陸街。”她悶悶的說道。
她不太喜歡麻煩別人,但班上除了楊欣,她在學(xué)習(xí)之外唯一接觸的算多的就一個陳啟了。
“那不遠,跟我差不多順路了。”
聽到陳啟這么說,姜若曦的內(nèi)心才算稍微好受了一點。
“靠過來一點吧,這傘有點小。”
陳啟之所以會借周安則的傘而不是唐子奕的,主要便是因為周安則的傘小一點,他一個人撐足夠,大的那把就讓那兩個家伙一起撐。
只是他沒有想到傘下會來一位客人。
姜若曦想要拒絕,但想到自己是蹭的陳啟的傘,又向著他那邊靠了靠,隔著衣服,兩人的手臂輕挨在一起,姜若曦的身子稍微僵了僵,但又很快恢復(fù)了正常。
她低著頭,手拉住書包兩邊的肩帶,有些沉默。
陳啟也沒有沒話找話,只是這樣撐著傘,時刻注意著地面。
走過百米大道來到馬路邊時,陳啟和姜若曦換了下位置,讓姜若曦走在了靠內(nèi)側(cè)的位置,只是這一次兩人肩膀相觸的時候,姜若曦略微感覺到了一陣涼意。
她抬起頭,看向陳啟,才發(fā)現(xiàn)陳啟的半邊肩膀已經(jīng)被淋濕了,她探著身子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陳啟將傘都靠在了自己這邊,自己卻有半邊身子淋在雨里。
她抬起頭,看向陳啟的眼神有些責(zé)怪:“不用這么多,你自己淋濕了。”
陳啟不在意的說道:“我又沒背書包,淋濕了就淋濕了,回頭換件衣服就是了。”
“會感冒。”姜若曦語氣暗含歉疚。
“我天天運動,不至于這么容易感冒。倒是你,看著嬌弱,萬一受點風(fēng)寒,影響了一模,我可擔(dān)待不起。”
姜若曦聽了,不僅沒覺得釋懷,反倒是更加自責(zé)了。
她想了想,主動再和陳啟挨得更緊了些。
陳啟將校服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手上,防止衣服上的雨水再將姜若曦給弄濕了。
他低頭看了眼姜若曦,發(fā)現(xiàn)基本肢體接觸到了這個地步,她除了最初那一下的僵硬外,之后便沒有再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
沒有嫌棄,也沒有羞怯。
這讓他有些感慨,同樣是被許多人贊美的校花,但李藝楠和姜若曦的性格還真是天差地別。
這要是換成李藝楠,周圍的路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能看到一個行走的燒水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