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救命
- 不負韶華不負卿
- 魚小草
- 2032字
- 2020-12-10 18:52:30
“未曾做過什么……”鳳顏卿不斷重復著此話,才想起當初陸離對自己說,“屬下若說不是,主上可信?”
若說不是,可信?
未曾做過什么……
從害陸家家破人亡,直至不幫她醫好雙腿,再到從未相信過她,便一直都是錯的。
許久,鳳顏卿收起思緒,將玉收于囊中,杜鵑才覺,此玉果真出自鳳顏卿之手,君子無故,玉不去身,不過為何是半塊?
遂鳳顏卿對陸離,怕是早已心生它意,只陸離不知,鳳顏卿不語。
對于鳳顏卿之舉,杜鵑錯愕,亦是意料之外,鳳顏卿招手喚杜鵑過去,手腕一使勁,攬著杜鵑的腰,抱入懷中,杜鵑三千青絲頓時如墨一般,一圈一圈滑落下來。
“你看你,以為朕不以你處,乃并不理妝,如小狂者。”說著鳳顏卿抬手將杜鵑頭發別到她耳后,手心溫厚而粗糲,語氣滿是寵愛,眼中卻空洞心不在焉。
定是半玉起了作用,杜鵑將雙手挪到鳳顏卿脖子上,輕攬著,撒嬌道:“故殿下多來幾次,臣妾自然就接濟梳妝了。”
記憶被風雪吹散成流螢,鳳顏卿猶記得初次見陸離的樣子,她眼中的倔強與堅韌,無法有人與之匹靡,那一刻他心中些許有些質疑,自己是否將事做得太過不留余地。
……
是夜,亭臺樓閣之間點綴著翠竹,地上奇形怪狀的石子,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光滑的折射著月光點點晶瑩。
做完換皮之術已過了三四個月份,究竟過了多少日子就連陸離都不記得了,渾身包裹著白色布條,微微一動便會牽扯皮肉痛不欲生,現在還好些,前些日子真是躺著也不是坐著也不是。
再加上當時未能用得到麻醉之藥,從那時起一直至今,無不痛著,像是被扔進了火堆之中,皮肉被灼得“滋滋”直響。
多次陸離都想著,自縊而亡便干凈,只因心中之事一次又一次忍了下來,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看來委實是自己低估了此事,那一聲到臉時的悲慟凄慘尖叫,這輩子都不會忘卻了。
“郎中讓你在房中待著,何苦總是跑出來,落一身病,該如何是好?”陌上丘將一件裘絨披風為陸離披上,柔聲道。
當厚重的披風接觸到陸離的身子時,又是一陣刺痛,她倒吸一口涼氣,緊蹙眉頭,雖他人未能看得見。
“可是又疼了?”陌上丘坐在陸離身側問道。
好似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陸離輕嘆息,搖頭,側眸才覺陌上丘視線并不在自己身上,也是,如今自己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定是驚悚的,何人愿靠近自己,就連小唯,亦刻意有些目光躲避。
“無妨。”陸離一如既往逞強道,順著陌上丘的視線看了去。
寧靜的夜月朗風清,只讓人覺清逸嫻靜,明凈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傾灑,清光流瀉,意蘊寧融。
竹影隨韻輕舞,月色輕輕穿過,回映著明月的清輝,倏爾在月色中豐盈靈動起來。
“本宮鐘愛竹,只覺它是草中君子,本宮從未佩服過人,你便是頭一個。”周圍一片死寂,陌上丘兀的說道。
從第一次見陸離努力并能夠輕易駕馭羿雪箭時,心中便有一陣欽佩之感,后親眼見她滿口答應不用麻醉之藥時,陌上丘的震撼溢于言表,若不是那陣穿破蒼穹的叫聲,陌上丘真就以為陸離并非肉眼凡胎。
當年關云長刮骨療傷,今有陸離無藥換皮,可并得天下奇事,英勇之舉。
“殿下抬舉了。”雖聽了陌上丘那一番肺腑之言陸離些許愕然,又馬上恢復平靜,這種成就之感從小便已擁有,她是唯一一個能夠長存于婆羅門中的女子,男子都稍稍遜色。
此刻這種感覺有異于從前,說不出的微妙。
“若你愿意,便再不必形桑去。”陌上丘看向陸離,臉上有一種認真的執著,一動不動的盯著,飛蛾攪起的光影在他眼中流動,似乎變成了懇求。
這個乍聽之下荒謬可笑的話語,也因為他的認真,而變得不那么荒謬。
“殿下又說笑了。”陸離再不敢盯著陌上丘的眼眸,不自然的躲閃著,嘴角笑意僵硬起來,才發覺自己這便是尷尬了,明知道他人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容貌,卻還是要做出牽扯著神經痛之事。
其實就連陌上丘本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為何會言不由衷的說出這番話來,怎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她可是最有力的一枚棋子。
二人皆不語,在這無邊無際的悄然中,各自懷有心思,陌上丘方覺自己唐突之語有些窘迫,陸離卻是不知該如何答陌上丘而苦惱,后彼此以歇息草草散了,雙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又久久不能入眠。
……
不知從何處跑來一只野貓,白色的毛,身上一片一片不均勻的黑色黃色,瘦弱的身軀便連骨頭都清晰可見,陸離同往常一樣坐在池邊發神,那貓生得可憐,經過陸離身邊時她多瞧了幾眼。
這園子后便是一大片森林,外來的貓貓狗狗或是些什么小畜生也是有的,陸離只覺好玩,也可為枯燥之時增添些樂趣。
陸離欲向前伸手去摸它,概是動作有些大了,貓卻一驚跳了足矣一丈高,而陸離亦因身上之痛停頓了一下,不料貓卻“撲通”一聲掉進池子中,不停撲騰著爪子,愈游愈遠,眼瞧著就要沉底,陸離猶豫于此。
四下無人,若此時喊人,他們聽不到為其一,趕來時便會遲為其二,自己有心去救它奈何身子不便為其三。
曾有十個年頭在陸離眼前死之人數不勝數,敵人也好同伴也罷,連眼都不眨一下,而有三四個年頭再無開殺戒,現在卻連只貓要死在自己眼前都不忍了。
何故于此?陸離咽了咽口水,再不遲鈍,一頭扎進了池子中。
冰冷刺骨的池水馬上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灌進陸離的耳中鼻中,愈是渾身上下的傷口遇到水,像針扎似的,陸離又拼命打水,身上怎的不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