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一想，陸離似乎膽子太大了些，眼前的這位可是未來的君主，自己又如何來的勇氣與他討價還價？在鳳顏卿說了這樣的話時，陸離心中開始虛了起來。

“只要王爺答應幫屬下洗清冤屈，到時王爺要殺要剮，屬下絕無半句怨言。”陸離篤定說出心中所想，她一人之力自是以卵擊石，況且對方還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左相，即便陸離有心，也是無力的，她此刻便是要賭一把，看看老天是否長眼，讓壞人長命百歲，大不了自己隨父親母親去了。

“說。”再怎么說陸離也是跟了鳳顏卿有好多個春秋的人，又為鳳顏卿受過很多次傷，他雖然不會馬上便答應下陸離來，但也會聽聽陸離的說辭。

這算是答應了嗎？陸離疑惑，不過就鳳顏卿此刻的態度，她還是有機會讓鳳顏卿幫他的，便壯著膽子繼續道：“屬下本前大理寺卿陸功之女陸離，表字云旗，家父被人誣陷，陷入囫圇，繼而冤死，屬下深知王爺不會相信屬下的一面之詞，屬下無能未能找到證據，可屬下保證，屬下說言屬實，若王爺不信，給屬下一次機會，若是為家父平反，日后屬下愿意以死謝罪?！比粽f先前陸離極力想掩飾自己的身份而整日提心吊膽，此刻坦言之后，心中竟如釋重任，即便接下來等著自己的是不好的結果，陸離也認了。

話音剛落，鳳顏卿擒在陸離脖子上的手松開了，他雖不能證實陸離所言全部屬實，可先前陸功在世，確實是鳳顏卿的恩師，在陸功被斬首后，鳳顏卿亦是心中難過了許久，又明知陸功為罪臣，可鳳顏卿的心情正如如今夏森一案，偏偏知曉此人性情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但是事實如此，又如何抵賴？更何況當時鳳顏卿年紀尚小，雖已開始被給予重任，學習朝中公務，奈何毫無自己的想法，只能惋惜，卻無能為力。

如今陸離說出，鳳顏卿記憶被拉扯，自是心中慚愧。

“本王允了?！敝灰戨x不是旁人派來的細作就好，陸功是鳳顏卿的恩師，作為學生的他自然也是有義務幫助老師的。

所以說……是自己贏了吧？陸離長舒一口氣，見鳳顏卿兀自走開之后，雙腿發軟，癱坐在了地上，陸離的膽量沒有這么小的，只是方才在生死邊緣徘徊，對方又是位高權重的鳳顏卿，早就在她的心中贏了一大半，陸離鼓起了畢生的勇氣，方才將心里話說出。

贏了啊……

“還不快隨本王回府？”鳳顏卿走了一段路，回身對陸離吼道。

早就在京城之中聽到過關于陸離的傳聞，鳳顏卿心中釋然，原來一直都欽佩之人就在自己身邊，果然也是名不虛傳，此女在辦案一事上頗有造詣，有了這樣的人物，鳳顏卿想，日后在大理寺之中的公務要減輕不少了。

聽到鳳顏卿的傳喚，陸離忙起身，小跑了幾步跟在鳳顏卿身后。

一路安靜的陸離快要窒息，鳳顏卿似乎波瀾不驚，在聽到陸離的真實身份后不為所動，只是陸離有些擔心，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即便只有鳳顏卿與陸離知道陸功是清白的，可他人都覺陸離是罪臣之女，陸離的日子怎會好過？

“王爺，屬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标戨x垂眸不敢看鳳顏卿，今日她的要求已經夠多了，總是麻煩鳳顏卿，她又怎么能心里過意的去？可是此事又不得不說。

“你想讓本王幫你保守秘密對嗎？”鳳顏卿笑著看了一眼陸離，即使陸離低著頭，他還是可以想象得到陸離一副為難的表情。

陸離輕輕點了點頭，又害怕鳳顏卿未曾看到，便低吟了一聲，“王爺明察秋毫?！?

“罷了，奉承的話就免了吧，你不說本王也會幫你的，一切如從前那樣，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即可，你仍舊做你的月纏，做本王的隨從，只是往后也不能只做隨從?！兵P顏卿總覺得自己是撿了一個寶，姑蘇奇女子竟然就在自己身邊，委實幸運。

早在之前陸離就聽過鳳顏卿說過最為欽佩的人便是姑蘇陸離，那么便是自己了，而鳳顏卿欣賞的也不過是陸離的才能罷了，這點陸離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便是鳳顏卿不說，陸離也是會做些對鳳顏卿有利之事。

“不論是何事，屬下定肝腦涂地。”陸離作揖，一副馬首是瞻的樣子。

聞言，鳳顏卿笑了，笑像是深山之中的泉水，從鳳顏卿的薄唇邊斂開，直至漾在臉上，鳳顏卿的眼睛笑起來很好看，像是能夠笑彎一座橋。

此事算是圓滿了，陸離不必擔心被鳳顏卿知曉日后利用他來幫助陸功平反而鳳顏卿大發雷霆了，坦誠的感覺要好很多，比起整日為了瞞著鳳顏卿而警言慎行，如今這種將所有實情說出去的感覺要輕松了。

“你對夏將軍一案可有頭緒？”鳳顏卿背手與陸離并肩走著，問道。

“回王爺的話，屬下與王爺想法一致，皆是認為將軍是被人嫁禍的,只是屬下以為，將軍是被人脅迫的。”陸離一臉認真的注視著鳳顏卿，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里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他容貌如畫，這種容貌，這種風儀，即便是隨便穿件袍子，卻也如謫仙，美的不可方物，即便是男子，陸離有時都會覺得自卑。

可偏偏陸離卻看得出了神，又忙將視線收了回來，臉頰悄然爬上兩片紅云，自己這般唐突，該是被罰的。

只是鳳顏卿并未注意到陸離的不同，他在專心分析夏將軍一案，怎能顧得上其它？便點點頭，“你可是在書信之中那句‘饒過臣家人’上得出的結論嗎？”

不愧是鳳顏卿，陸離想到的，他皆是能夠察覺得到，若是鳳顏卿未能想到的地方，自然是因為思想受限，而未能涉及得到，只一提醒，便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