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番話倒是奇怪，他心中本就深知此物不祥，卻還拿來賣，已經很是可疑，真是難得他肯說實話，鳳顏卿走上前，開口詢問，“不知你前些日子把這些迷幻散賣給何人，又是從何處拿來的迷幻散用來販賣？”

“公子，你若是單純的來買我東西，本店有的，你大可隨意挑去，若是詢問這些個事，我年紀大了，自然記不住，至于迷幻散的來處，我又怎可告知公子？”掌柜的雖說話緩慢，毫無冒犯之意，言語之間聽了卻叫人不舒服。

“我問你這些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回答便是，若是有再多的無辜百姓死于非命，你這小小商人豈能擔當的起？”鳳顏卿已知此人定然不肯隨意出賣他人，只好用若干人命給他講出讓他自己心中定奪。

“我啊只是一個賣東西的，天下蒼生我管不了，那些人買了我的迷幻散去做何事我更無權過問，我只知道我要養家糊口，其它之事一概不知。”掌柜的是鐵了心要瞞到底了，并不害怕鳳顏卿的威脅。

是了，他不過小小商人而已，未曾做什么犯法之事，若是朝廷查起來，他也是高枕無憂的，何苦做一些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看來從此人口中是打聽不出什么的，陸離見鳳顏卿似乎是在找其它對策，此種局勢早已定了，不論別人問他什么想必他也不會說的，眼瞧著鳳顏卿要發作了，陸離急忙擋在鳳顏卿前面問道：“那么老伯，你可知除你之外有無其它店家賣迷幻散了？”

掌柜的搖頭，“除我之外別說姑蘇一帶，就京城都不見得會有。”

“那多謝老伯了，我們先告辭了。”說著陸離便將鳳顏卿強行拉了出去。

不過鳳顏卿并未怪罪陸離的自作主張，他心中也是清楚從那人口中并非能夠查到什么線索，只是一日的努力又打了水漂，唯一收獲便是陸離的那個問題，至少他們明日不必再去挨家挨戶的尋了。

“你可有何好的法子？”鳳顏卿如今腦中亂如麻，從京城下來已有三日了，除知道兇手的手段之外，毫無線索。

“屬下愚鈍。”陸離是想到了主意的，她也知鳳顏卿若是靜下心定能與她想到一處，因此她只需去等鳳顏卿來想，過多的暴露她的心思，總歸對自己沒好處。

鳳顏卿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此事急不得，我們先行回去再議。”

此次回到故鄉，陸離一直跟在鳳顏卿身后忙于案件，也未曾好好懷緬故土，她想回到陸府看一眼，哪怕只是站在門口遠遠觀望，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也是充滿回憶的地方，那里有已故的爹娘。

不知為何，鳳顏卿竟能在陸離眼中看出哀愁，像是對此處的依戀，街邊叫賣聲喧囂，鳳顏卿只當陸離是想多停留片刻，買些東西的。

“天色還早，回去又是思慮，目前未曾有所發現，不如在外面散散心，你可愿陪著我？”鳳顏卿回身看向陸離問道。

“公子去向何處屬下愿誓死跟隨。”陸離不習慣說這些豪言壯語，有時覺得像阿諛奉承，只是又怕自己回答過于平淡，會讓鳳顏卿誤認為她是在裝清高，便只能與別人茍同。

“如此甚好。”只是鳳顏卿從未在意陸離用何種方式回答，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便可。

仔細回想，鳳顏卿身邊女子眾多，即便是丫環，心中亦是有愛美之心，偶爾去市集上買盒胭脂，抑或是首飾，也是有女子的樣子，而陸離，時常頭上別著木簪子，像是自己打磨出來的一般，她身上除天生的淡淡香味外，再無其它，臉上總是不施粉黛，常年練功風吹日曬的，肌膚顯得有些泛黃。

鳳顏卿喟嘆，世間本不該有這些差異的，陸離那雙布滿薄繭的手，不難想象之前該是多么的好看。

“聽說女子喜歡此物。”鳳顏卿跟在陸離身后，閃身擠進胭脂攤上，琳瑯滿目的盒子看得鳳顏卿眼暈，不知哪種要好一些，只好買了最貴的，伸到陸離面前說道。

胭脂啊……陸離瞬間心中一陣酸楚，她早已忘記曾經梳妝臺上此類小物件堆積如山，父親總是上朝回來在集市上幫她帶，雖陸離不喜歡這些粉啊花啊的，每次收到父親的禮物，心中總是一暖，隨身丫環也總是適當的涂抹在陸離的臉上。

回憶總是這般能夠讓人蕩氣回腸，陸離越發的想要幫父親平反，即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凝視著愣怔的陸離，鳳顏卿只當她心中感動，卻從未見過陸離露出這般軟弱的表情，心中一慟，慌忙問道：“可是不喜歡？”說著便要將胭脂收回。

“不，不是的，屬下只是覺得，這一刻屬下原來是女子啊。”陸離已經淡忘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打扮過自己了，她心中是有抱負的，除了仇恨，除了迫切，其余的實在無暇顧及，若不是鳳顏卿送胭脂給她，或許她早已快要忘記自己是女子，偶爾也該像其他人那樣愛惜自己的容貌。

鳳顏卿不知怎的，竟不知不覺嘴角揚起，他身邊雖美女如云，心中除鳳寒月外，竟是從未在意過她人，而今看到陸離這般，心中竟起了些許漣漪。

“謝公子。”陸離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揣入囊中，她或許不見得會用，但必定會珍藏的。

集市上人來人往，姑蘇的集市總是這般熱鬧，使人流連忘返，陸離心不在焉的跟在鳳顏卿身后，這是要回府了，只是到了現在鳳顏卿都未曾想出案件的新突破點，可倘若沒有鳳顏卿的命令，陸離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你最近且暗中監視那商人，有何動向盡早告知。”鳳顏卿走到了縣令府門口方才不緊不慢對陸離說道。

而今再是沒有比這個辦法更好的了，方才鳳顏卿看出那人與兇手該是有些許關聯的，且他說的話也不能全信，卻也不能不信，迷幻散原本就少見，并不代表他處便沒有，此事鳳顏卿還是有待考察的，給陸離派了任務之時，又連夜飛鴿傳書告知京城手下調查迷幻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