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之上，二人對望，嗔怨一句恐懼氣息席卷而來，讓白澤心神動蕩起伏，那氣息來得毫無征兆，去得悄無聲息。

驚駭剛過，白澤恭敬對黑衣老者一禮，道：“晚輩白澤，見過前輩。”

黑衣老者輕搖了下手，驚詫道：“免了，風老怪昔年見了你后，驚人天人，本以為你死在‘魔隱命’命劫之下，沒想到連那恐怖命劫都躲過了。窺天之術、‘魔隱命’、極盡脈相伴相生，有趣有趣！”

臉色略微尷尬，白澤苦澀笑了笑，道：“前輩，不知風前輩如今怎樣？”

“嘿嘿，他還沒睡夠，過個幾百年才會出來。”黑衣老者喜笑出聲，略頓了下，他又道：“那卦意指那道門開啟，你當時還算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異象？”

“一片模糊看不清，那卦象意指太深，風前輩當時出手相助，斷了晚輩壽元流逝，再看不清。”認真想了想，白澤說道。

“恩，這等天機以你壽元也不夠消耗，風老怪倒做得果斷。”黑衣老者神情認真道。

“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白澤又道。

“何事？”黑衣老者微皺眉頭道。

“昔年晚輩生死一線間，做了一個怪夢，青劍、赤斧、銀錘、黑戟掃蕩世間……”白澤神情凝重，悠悠回想，訴說著昔年夢境之事。

“修士隕落，萬物化灰，荒音大陸沉淪死寂，不知所指何意？”

黑衣老者聽著，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驚容，低沉道：“傳說中‘輪回幻境’！你進了‘輪回幻境’竟然沒死，還活了過來？”

白澤身體驟然冰涼，瞳孔微縮幾分空洞，回想著昔年一幕幕。

“‘魔隱命’果真只有一線生機，恐怖！進了‘輪回幻境’還活著，妖孽！”愣了愣，黑衣老者搖頭，驚詫望著白澤，道。

“前輩，‘輪回幻境’是什么？那青劍、赤斧、銀錘、黑戟不會是真存在吧？”緩了緩，白澤收回心神，凝重道。

小片刻后，黑衣老者驚容收起，瞥了幾眼白澤，平靜道：“‘輪回幻境’，那是傳說中一處秘地，不在這方世界，老夫也不知在哪，老夫還想問問你在哪呢。至于那青劍、赤斧、銀錘、黑戟確是存在，以你現在修為與你沒什么關系。”

“不過，你既然進了‘輪回幻境’與夢境必有聯系。嘿嘿，窺天之術、‘魔隱命’、極盡脈，那被劈斬成碎片青衫男子怎么看都像你。”

“這……前輩，不會吧？”白澤瞳孔微縮，想著夢境中那縱橫馳騁，驚為天人的青衫男子，駭然道。

“怎么不會？‘魔隱命’天賦天隱掩飾天機，極盡脈與常人不同，修練速度堪稱逆天，窺天之術窺盡仙緣，浩劫到來前，你到達老夫這等境界也不是不可能。”黑衣老者反問道。

見白澤沉默，他狡詐竊笑道：“嘿嘿，想想都覺得興奮，極盡脈橫空出世，那些秘地老怪物要一陣頭痛啦。”

說著，他突然頓了一下，神情凝滯，臉上笑意驟然，眼神深邃望著白澤，喃喃道：“難道你被秘地老怪物發現了？神山那破舟這時就到青靈山脈了。”

“這……應該不會，晚輩出了兇墳一直在潛修，沒在修煉界走動，不久前才回到南蠻。”白澤微想了下，說道。

“恩，老夫也覺得不可能，若你出現在南蠻，老夫怎么沒先找到。”黑衣老者頷首，幾分自負說道。

聽著，白澤頷首嘴角微翹，尷尬一笑，略有一絲苦意。

這神情自然逃不過黑衣老者眼神，他輕搖了下頭，嗔怨道：“這副愁容，捉你到安心修練想來也沒用。罷了，這兩張符送你了，其中一張貼在身上，不是老夫這種境界看不出你極盡脈資質，一張用于防身，只能使用三次，省著點。”

話完，他衣袖微抖，兩張符箓向著白澤飄去，懸浮于虛空之中。

白澤神情微凝，抱拳恭敬道：“多謝前輩。”

之后，他伸手去抓那兩張符箓。手指剛碰到，其中一張就悄然化光激射，眨眼間貼在其胸口，另一張符箓虛空微抖，劃破他的手指，鮮血將符箓染紅，恐懼暴戾殺意狂涌而出，瞬間內斂到符箓上。

“意念所指，符箓殺戮。小友可要謹慎一些，潛修悟境，老夫和風老夫擋不了多久那幾柄神兵。”黑衣老者微笑頷首，淡笑道。

“晚輩謹記，只是有些事情牽掛于心，不能抽身。”白澤會意輕笑，點頭恭敬道。

“恩，老夫是過來人，理解一二，不過老夫當年如你這般年齡，活得比你快活多了。”黑衣老者悠然道，一只枯掌隨之伸向白澤。

見這模樣，白澤眉梢微皺，眼神疑惑，細聲問道：“前輩這是何意？”

白眉微動，黑衣老者詭異一笑，悠悠道：“道家一脈不都講究因緣兩消？老夫給你了你兩符，雖也說過一枚靈石不收，可小友怎么也得意思意思，給兩枚靈石不是？”

頓時，白澤嘴角抽搐幾下，衣袖微抖，取出兩枚上品靈石，很認真放到黑衣老者手上。

黑衣老者眼睛微瞇，宜然自得，另一手輕拂了下。下一刻，白澤身影模糊不清，消失在雪域之上。

待白澤消失，黑衣老者臉上驟然現出怒意，睜大眼睛死死盯著掌中兩靈上品靈石，破口大罵：“無恥狡詐修士，老夫說兩枚，你就真給兩枚，竟然和風老怪一樣摳門！”

雪域中罵聲回蕩，一怒天地動容，虛空中涌起漫天雪花，冰刺從裂地刺起，咆哮在蒼穹之中，狂暴風雪驟然席卷這片雪域。

風雪之中，黑衣老者痛心疾首盯著兩枚靈石，又罵道：“氣死老夫了，比風老怪還摳門！早知老夫就……就一掌拍死你！不行……以后一定要找回些臉面！”

虛空模糊變幻，偏僻角落景象呈現眼中，青衫身影現出，白澤微有些愣然，似從未離去。

望了眼掌中血紅符箓，感受著胸口那道細微氣息，白澤才確定剛才之事并非夢境。緩了幾個呼吸，他微扭頭，目光望向那張破桌，會心笑了笑，抱拳恭敬一禮，才轉身離去。

黑衣老者模糊身影現出，悠然望著那道離去的青影。幾眼后，他喃喃道：“老夫也要做些準備才行，不然這次真擋不下那破劍。”

一語完，他枯手抓起桌側黑竹，黑竹詭異化劍，跟隨老者化作黑色豪光沖天而起。

微微波動傳來，白澤頭顱微扭，望向虛空那道黑色豪光，目光有些迷離，心想何時自己也能化作豪光沖天飛舞。

“道友，那老頭真是個騙子，一點也不準，散修之城不少修士被騙過！”

殷切一聲將其思緒打斷，隨聲望去，婁誠、阮月翎二人身影映入眼簾，白澤眉梢微動，向著二人走去。

“哼！幸好我機智，不然就如某名自認聰明的修士一樣被騙了。”阮月翎瞪了眼白澤，臉上幸災樂禍神情絲毫不掩飾。

聽這言語，白澤也未生氣，微笑望向婁誠，淡道：“婁道友，你們這是？”

“嘿嘿，那個……師傅同意了。”婁誠臉色微尷尬，古怪笑了下，說道。

“恭喜婁道友。”白澤釋然，欣喜笑出聲，略頓了下，又道：“婁道友，在下有些不解，不知二位是如何認出在下，跟隨而來？”

“這個簡單，阮師妹天然體香是天賦之能，還有另一妙用‘識人’，不管道友如何變幻，阮師妹也能隨細微氣息，找尋到道友。”婁誠瞥了眼阮月翎，認真道。

阮月翎一臉得意，瞪了眼白澤，冷哼一聲道：“哼！賊子，你再逃也逃不出我手掌，師傅說了以后教訓你。”

“原來如此。”白澤心思微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頷首，道。

天賦識人，這不由讓他想起滄音研所托之事，若讓阮月翎跟隨滄音研口中那道熟悉氣息，說不定能找尋到滄音研母親。

之后，三人在坊市間走動，觀察異寶奇物，細聲交談。婁誠二人很識趣不提白澤名字。感覺到二人善意，白澤不時會心一笑。

幾個時辰后，白澤辭別二人，游蕩在坊市中。輾轉好一會后，他出現在一間不起眼的丹藥閣前，其牌扁刻著“歪藥閣”幾字。

目光微動，白澤眼神微有些異樣，踏了進去。

一名瘦弱老人，凹陷眼珠微轉，略思量了下，向著白澤走來，待到了白澤身前卻沉默不語。

神情微動，白澤淡笑了下，悠然道：“黑血木，幾年后，一樁交易。”

老人神情平靜，上下打量著白澤，猶豫一二后，枯唇微動，低聲道：“代取？”

“正是。”白澤輕點了下頭。

“黑血木何價？”老人眉梢微動，神情凝重，凝視著白澤問道。

“一百五十一枚中品靈石。”白澤嘴解微翹，會意道。

“哼，明明是一百五十枚上品靈石，道友請走吧。”老人臉上凝重消散，瞪了眼白澤，說道。

聞言，白澤不怒反喜，頷首道：“多謝陳老。”

頓時，老人臉上異容收起，平靜望向白澤，淡道：“黑市難活，道友不要見怪，老夫這就去取那幾物。”

白澤望著老人，眼中閃過異光，頷首道：“在下理解。”

老人會意一笑，轉身向著內閣走去，片刻后，身影消失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