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蕓初這幾日一直都住在尹家，因著那日和尹長笑的地道一日游，尹長笑也成了方蕓初的同伙，于是這幾日便和方蕓初一起調查這件事。

不得不說，有人幫忙，辦事的效率就是高，方蕓初看著紙上關于跛子張的最新資料，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

跛子張名叫張蘭玉，他年輕時確實嗜賭，賭的傾家蕩產?？伤拮?，卻不是像坊間傳聞的那樣被他氣死的，而是被跛子張自己，親手殺死的。

方蕓初看到這里，放下了手中的資料，打算去找門口的婆子聊天。

方蕓初有個喜好，沒事就喜歡聽這些上了年紀的大媽說八卦。聊聊李家的貓，王家的狗。可能是在死人窩里待久了，就會特別喜歡這些有生氣的東西。

方蕓初磕著大媽塞給她的瓜子，雖說她是尹長笑的客人，可這些下人卻都沒拿她主子。上了年紀的下人對她更像是對家里的小輩，隨時都可以塞點吃的給她或者拉著她嘮嗑。

這種感覺方蕓初還挺喜歡的，畢竟她骨子里還是個生活在平等文明的社會里的人，有些適應不了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制度。

“你們聽說沒，前幾天，城南那又發現了一具尸體啊?！?

“這哪能不知道，聽說是菜場里賣豆腐的李家女兒，這連著幾天，李老漢都不來出攤了?！?

“李老漢媳婦走得早，就留下這么一個女兒，女兒被人害了，哪還有心情出攤啊。”

“唉，都是命啊?！?

幾個婆子沒事，圍在墻根下曬著太陽聊著天，方蕓初蹲在旁邊邊嗑瓜子邊豎著耳朵聽。

這幾日京城里連著發生了幾起命案，死者都是剛及笄的少女，鬧得京城里有女兒的那些人家都是人心惶惶的，街上明顯少了許多佳人的倩影。

方蕓初嗑完瓜子，起身拍了拍衣服，跟婆子們打了聲招呼便打算去前院找尹長笑。

尹長笑此時正在院子里練劍，方蕓初在一旁看著他練完整套。只覺得說不出的賞心悅目。翩若游龍，婉若驚鴻大概就是這樣了。

尹長笑調整好氣息，走到方蕓初面前。抬手在方蕓初眼前打了個響指，看著面前人驚慌失措的表情，調笑著開口道：“怎么，看我看癡了？”

方蕓初看著眼前的俊臉，一掌呼了上去，說道：“果然還是練劍的你比較好看。”

縷縷青煙從香爐中生起，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香氣，桌旁的窗框上停了只不知名的鳥，正在一下一下的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方蕓初翻著尹長笑給她的資料，眉頭漸漸皺緊，資料上表明，有人看到李家女兒死亡的當晚，跛子張出現在城南，且兩件事發生的時間很接近。

“你是懷疑，張蘭玉是殺人兇手？”

方蕓初放下手中的資料，看著尹長笑問道。

“你有沒有發現，張家，一個女人都沒有?！?

尹長笑沒回答方蕓初的問題，反倒是問起了對方。

被尹長笑這么一問，方蕓初想起來自己前些日子夜探張家的時候確實注意過這個，不過那時，她只以為是張蘭玉有什么怪癖，此時一想，未免過于奇怪。

“我查過了，張蘭玉剛回京城置辦家產時，曾經從人牙子手里買了不少丫頭回去，不過后來，那些丫頭都不見了，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里。”

尹長笑走到窗前，那只鳥兒還安靜的站在那，一雙黑亮的小眼睛睜的滴溜圓，左右亂轉著。

“如果兇手真的是張蘭玉，那他殺了這么多人，怎么會到現在才露出馬腳，以前的尸體被他處理到哪去了。還有，他為什么要殺這些女孩子?！?

方蕓初拋出一連串的問題等著尹長笑回答。

“近日京城死亡的少女，都有這么幾個特征。第一，家境貧困或者勉強糊口，第二，家里都有弟弟或者哥哥，父母重男輕女，這第二點，只李老漢的女兒不符合?！?

“死者都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她們的死亡掀不起波瀾，再加上父母重男輕女，可能自己女兒死了也懶得管。”

方蕓初看著尹長笑的眼睛，接下去說出了尹長笑的未盡之語。

“對，而那些被張蘭玉買回家的丫頭，本就在京城無親無故，無人認識，帶回去門一關，根本沒人知道，也沒人會關心她們是死還是活?！?

“可張蘭玉為什么要殺這些女孩子？”

方蕓初想不明白，張蘭玉殺這么多人的動機是什么。

“這個我還沒查出來，我想這個原因大概和他妻子有關?！?

被這么一提點，方蕓初想起了張蘭玉妻子的死因，或許，張蘭玉已經去世的妻子，會成為這件事情的切入點。

尹長笑派了兩路人馬，一路繼續盯著張家的動靜，另一路去調查當年張蘭玉和妻子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有了尹長笑的幫忙，方蕓初就空閑多了，不用自己親自去盯梢，每晚吃好睡好，白天無聊了還有尹長笑陪玩，哪像前幾天盯張家，晚上幾乎就沒怎么睡過覺。

方蕓初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覺得別人家比自己家舒服，這小日子，簡直是滋潤得不要不要的。

方蕓初還沒舒服幾天，京城里就又出了一起命案，這回死的可不再是個平民百姓的女兒了，這回死的是戶部尚書的嫡女。

方蕓初聽到消息時，也是相當地震驚，她想不明白這張蘭玉怎么就突然朝高門之女動手了，這不明擺著找死嗎。

尹長笑卻不這么想，他本就懷疑這事不是張蘭玉一人能完成的，這下子更能肯定，張蘭玉背后，一定有一個團伙。而且，這個團伙能支持他朝尚書之女下手，說明這個團伙中，有人的勢力在尚書之上。

京城里比尚書權力大的就那么幾個人，人少，但是一個比一個難接觸。尹長笑扶額搖頭，他這未婚妻摻和的事是越來越難辦了。

自己找的未婚妻，再難辦的事也要給她做完！尹長笑想著，在心中捏起了自己的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