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親自配的藥，即便不能說讓小小姐馬上入睡，那她跟小姐對話期間也足夠她睡著了，小小姐怎么會聽到？

難道是九轉靈蛇的藥性改變了沈傾瑤的體質?

景心眼里閃過一絲懊惱，千算萬算，竟然忽略了這個小祖宗可是吃過九轉靈蛇膽的主兒，體內的抗藥性比任何人來的都強。

不僅醒的比預料中提早了一天，昏睡的也比預計的要遲。

早知道她就跟小姐出去說了，都怪她太信任黎殿主的醫術，竟然因此忽略了小小姐的特殊體質。

沈傾瑤才不管這些，見景心半晌不說話，心里更加著急了，錯開景心的阻擋就往隔壁的房間沖。

景心趕緊追上去，與此同時，從四周不知哪里鉆出來四五名暗衛，牢牢的堵住了門口，齊聲道：“少主，尊上有令，三天之內不許任何人接近這間房。”

沈傾瑤氣急：“還說什么要我體諒秦芒，他不會愿意我冒險幫他，換到自己身上怎么就全變了。”

景心趕緊規勸：“小小姐別急，是我沒說清楚，這種蠱蟲煉制困難，走捷徑的確是要承受一些反噬之苦，但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您想一想宋陽，他的蠱術跟小姐比起來可是小巫見大巫，還不是照樣走捷徑練成了天攝？”

“可同樣的，娘也說他三年之內都恢復不了。”沈傾瑤咬唇反駁，不死心的看了眼被堵得嚴實的房門：“而且如果真的不嚴重，你們為什么要在我的湯藥里加助眠的藥？還加了那么重的分量？”

“這……”景心為難的看著沈傾瑤，心知她的確是誤會了，但各種原因若是說出來，恐怕還不如誤會來得好吧。

于是，景心望著沈傾瑤誠懇道：“小小姐，小姐這樣做有她的思量，為了等這一天她已經熬了十幾年，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總沒有放棄的道理，如果換做是您，讓您用三年的光陰去換跟武王的一生廝守，你會猶豫嗎?”

沈傾瑤咬咬唇，“可是，除了這個方法，總還有其他途徑，皇甫星欠了我一個人情，如果讓他去求端親王，或許會找到答案……”

“先不說皇甫星是不是真的能勸得動端親王，就是真的可以，江南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又是多少時間，期間又會有多少變故。”景心嘆了口氣，看看緊鎖著的房門：“小小姐沒有經歷過那種一次次期望又失望的折磨，若是因此錯失了幾乎，小姐一定會抱憾終身。”

沈傾瑤何嘗不懂這個道理。

“我當然知道娘親這十幾年的尋找有多辛苦，如果是秦芒忽然失蹤不見了，我恐怕會發瘋。”沈傾瑤低垂著頭說道。

由于她不曾抬頭，所以忽略了景心眼底那抹幽深的復雜。

“所以小小姐還是先回去等候吧，您兩天沒有吃東西，先喝些粥填填肚子好不好？”景心建議道。

沈傾瑤又望了眼緊鎖這的大門，最終點了點頭。

梳洗完畢，用過早膳，沈傾瑤便要去正春堂看老王妃跟嘟嘟，兩天沒見到寶寶，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哭。

結果還沒出門，就看到景心帶著乳母從外面走進來，懷里還抱著水嫩*嫩的秦嘟嘟。

一見到母親，嘟嘟就朝著她的方向啊啊的直喊，伸了手想要沈傾瑤抱他。

沈傾瑤連忙起身將寶貝抱進懷里，在他臉上香了好幾下，然后才轉頭詢問的看向乳母：“這幾天嘟嘟在正春堂有沒有哭鬧？睡得可好？”

乳母一愣，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沈傾瑤等了半晌不見回音，才從秦嘟嘟身上移開視線，抬頭疑惑道：“怎么不說話？有什么事嗎？”

乳母趕緊搖頭：“沒有，就是這幾天奴婢帶著小少爺不曾在正春堂休息，而是在隔壁的福慧齋，小少爺睡得很好，也不鬧生，乖巧的很。”

沈傾瑤蹙眉：“好端端的去福慧齋做什么？母妃那里不能住么？”

總不會是宓家的姐妹住進去了吧。

乳母回道：“老王妃這幾日病了，怕過了病氣給小少爺，就讓我帶著孩子搬到就近的福慧齋去住了。”

沈傾瑤頭大，她不過是睡了兩天，怎么感覺跟過了兩年一樣，跟世界都要脫軌了。

“什么病？嚴不嚴重？”沈傾瑤問完，見乳母一臉的迷茫，景心送了她們進來之后又不見了蹤影，便將嘟嘟交到乳母的懷里，起身向外走，“罷了，我過去看看。”

笑晴端了茶果正遇到沈傾瑤出來，連忙迎上來：“王妃，您要出去嗎？”

“我去老王妃那邊看看，你瞧見景心了嗎？”怎么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笑晴道：“奴婢剛剛瞧見景心朝著前院的方向去了。王妃要去正春堂，奴婢陪著您過去吧。”

沈傾瑤輕輕頷首，一邊往正春堂的方向走，一邊問跟在身后的笑晴：“老王妃這是怎么了，我記得兩天前還好好的，景心過去看了嗎？”

黎青不在府里，景心的醫術就是最高的了。

笑晴點頭：“已經去過看了，說是憂思過重，脾胃失和，已經開了藥方，也熬了藥。”

“那這兩天府里還別的事情發生嗎？”

笑晴腳步一頓，又不著痕跡的跟上，搖頭道：“沒有，府中一切如舊，王妃也睡了不過兩天時間，能有什么啊。”

也對。

沈傾瑤加快了腳步，到了正春堂，林嬤嬤一見到沈傾瑤過來，先是一愣，然后才反應過來：“王妃怎么這個時候過來，老王妃剛吃了藥睡下。”

“我來看看母妃好些了沒。”沈傾瑤柔和一笑，抱歉道：“原本我就該過來侍疾的，竟然還躲在琉璃院里多懶。”

“凌夫人事先已經跟老王妃說過了，原以為您要到明天下午跟凌夫人一同過來呢。”林嬤嬤替沈傾瑤掀了簾子，兩人朝內走。

一進門，就聞到濃郁的中藥味，老王妃臉色蒼白的躺在軟榻上，聽到聲響，便瞇起眼睛朝這邊看了過來。

“老夫人醒了？王妃來看您了呢。”林嬤嬤連忙上前扶起老王妃，又在她身后墊了厚厚的靠背。

“母妃。”沈傾瑤走過去行了一禮。

老王妃看著沈傾瑤，勉強扯開一絲虛弱的笑意：“瑤兒，怎么提前醒了？”

看來老王妃也知道她險些睡足三天的事了。

沈傾瑤不好意思的低頭道：“先前我機緣巧合的服食了九轉靈蛇膽，身上有抗藥性，所以就提前了。”

“嗯，九轉靈蛇的事母妃知道，也多虧了它，秦芒才有了解毒的機會，只是……”老王妃說著眼圈一紅，又趕緊收了聲音。

沈傾瑤關切的望著老王妃：“母妃哪里不舒服，都是瑤兒不孝，沒能照顧好您。”說著，沈傾瑤執起老王妃的手，指尖落在腕脈上輕探。

脈象虛浮無力，的確如景心所說，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讓一貫樂觀開朗的老王妃一病不起？

沈傾瑤這樣想，便也這樣問了。

老王妃望著沈傾瑤，見她眼中含著幾分期待跟忐忑，終于在心里嘆了口氣，緩聲道：“也沒什么，就是最近總是夢見你父王，想到阿芒出生以前的事。”

沈傾瑤點了點頭，也不繼續盤問，而是望著榻邊的攢絲墜花，聲音幽幽：“那母妃這邊，有秦芒的消息嗎？”

老王妃搖了搖頭：“沒有。”

沈傾瑤不再說話，陪著老王妃又坐了一會兒，見她面露疲色，便起身告辭，帶著笑晴往琉璃院的方向走。

正春堂內，老王妃幽幽的嘆了口氣。

林嬤嬤上前給她擦了額上的虛汗，擔憂道：“老奴瞧著王妃的臉色白的厲害，應該是已經猜到了一些，王爺的事這樣瞞著她，怕是不好吧？”

“不瞞著又能怎樣，”老王妃搖了搖頭，眼里滿是傷痛：“常青他們已經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消息，她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趕過去的，外面現在一團糟亂，她就是真去了又能幫上多少，萬一真有個什么，阿芒回來如何交代？”

“可是總不能一直對王妃下藥讓她睡著啊。”

老王妃望了望沈傾瑤離開的背影，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等凌夫人出關了再議吧，這期間讓守門的侍衛都警醒著些，不能讓瑤兒出門，再通告全府，誰要是敢偷偷議論王爺的事，直接拖出去杖斃。。”

“是。”

沈傾瑤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正春堂的，只覺得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有一個念頭在翻滾，想要去求證，又偏偏很怕去聽答案。

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凌晗給她吃的藥藥性還沒過，要不然怎么忽然又覺得天色這么暗，整個人都開始昏沉沉的犯困了呢。

“咦？這不是侄媳婦嗎？怎么，睡醒了？”

忽然，一道略顯刺耳的聲音傳來。

沈傾瑤循聲望去，原來是宓夫人帶著宓綺霜跟宓綺玉兩個女兒，三人都是盛裝打扮，顯然是正準備出門，恰好與她在府中巧遇。

“見過舅母。”沈傾瑤強撐著有些發軟的身體，朝著宓夫人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