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小嘟嘟，似乎是感覺到父親不在這邊，對沈傾瑤也纏得緊，一會兒見不到就哭的厲害，沈傾瑤只好無論做什么都將這個大寶貝帶在身邊。

所以即便沒有去烈武軍那邊幫忙，沈傾瑤這幾天照樣忙得腳不沾地，充實得很。

書房內，暖爐里的火炭燒的正暖，沈傾瑤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聽著蔣志遙的稟報，手里還握著一支彩色的羽毛，吊在嘟嘟的床上晃啊晃，眉間含笑的詢問道：“錦城暴*亂，高丘對戰，皇甫銳還這么有閑心，有時間管我書院的事？”

這已經是蔣志遙第二次登門稟報書院那邊的異動了。

皇帝果然不是正常人好當的，瞧把人家皇甫銳給忙的，既要處理朝廷政事，又要分別跟他們夫妻過招，如今連個小小的書院都不肯放過。

真是現有閑人馬大姐，古有忙人皇大叔。

蔣志遙躬身回稟道：“這半個月里已經有三批可疑的人出現在書院附近，向周邊的人打聽咱們的消息，夜探也來了有五六次，都是無功而返，兄弟們都警醒著呢。”

“辛苦你們了。”沈傾瑤當然知道這背后抬他們幾個付出的努力，叮囑道：“皇室暗探歷來行蹤詭秘，手段莫測，你們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閣主放心吧。”蔣志遙呵呵一笑，神情驕傲的說道：“這幾天皇甫銳的暗探花樣百出，還有幾個謊稱是來應聘先生的，不過都被戚季光他們給擋回去了，估計再過幾天，見咱們這邊沒什么動靜，就會打消對咱們的疑慮，書院就能正常招生了。”

沈傾瑤低頭看了看對羽毛沒什么興趣的嘟嘟，轉身回頭又換了顆亮晶晶的珠子給他，小家伙一見到就立即高興的笑開，粉嫩的牙床都露在了外面，口水流了滿襟。

將珠子遞到兒子手上，沈傾瑤用帕子給他擦好嘴巴，才拿起桌上早就寫好的‘招生啟事’，靜默了半晌，忽然抬頭一笑：“急什么，皇甫銳想玩，咱們就陪著他練一練，混了進來不露點兒真本事也呆不下去，有免費的老師福利，咱們不用白不用。”

蔣志遙一怔，詢問的看著沈傾瑤：“那閣主的意思是……讓他們混進來？”

“進啊，敵明我暗的，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咱們掌握，有什么好怕的，皇甫銳的爪牙一共也沒幾個，再被我們玩死幾只，不是可以急死他？”

沈傾瑤眨眨眼，唇畔浮起一絲笑意，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也別真的讓那些學生去接觸他們，前幾天不是剛剛訓練出了一批寶貝么，正好給新來的那幾個孩子練練手，當實戰演習好了。”

前幾天剛剛見識到了青黛的才能，沈傾瑤回來就放話要對自家的手下加緊訓練，套用一句老話，當今時代什么最緊缺？人才！

戚季光當即就推薦了新入閣的幾個孩子，說是他們大有青出于藍的架勢。

如今正是測驗他們能力的好機會。

蔣志遙聽沈傾瑤這么說，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眼里閃著興奮的光起身道：“成，那我現在就回去，告訴老戚他們一聲，總算又有事情可以松筋骨了，閣主你是不知道，最近可把我們給悶壞了。”

作為百翎閣幾個首領里面性情最沖動易怒的一位，他最近被低調的日子給折磨的實在是太寂寞了。

尤其是趙皇后死后，秉承‘能動腦不要動手’的原則，百翎閣大部分事情都讓白濱給搶去了，他正急的難受呢。如果不是擔心蔣夫人林氏的身體，他早就跟著白濱跑去錦城看熱鬧了。

“我應該沒想偏吧？閣主的意思是，那些暗探的生死，咱們可以不用再顧忌了？”

沈傾瑤‘嗯哼’一聲，低低一笑，算是應承了蔣志遙的話。

“好嘞，那我這就回去辦，閣主您就等著好消息吧。”蔣志遙見此，立即轉身興沖沖的回去了。

等到人都走遠了，沈傾瑤望著空蕩蕩的門口，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淡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又將自己埋頭到桌上的各類消息中去。

已經五天了，她只收到過秦芒一封‘勿念’的平安信，知道他已經沿途處理了兩個貪墨糧款的地方官員，卻對烈武軍出兵高丘的事情只字未提。

再過四五天，烈武軍應該就會到達高丘邊境了吧。

秦芒挑的這兩個出頭鳥都是皇甫銳暗中倚仗信賴的親信，證據確鑿無可辯駁，算是給了皇甫銳一個說不出的悶錘。

皇甫銳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即便身在王府，足不出戶，沈傾瑤也能從別人的嘴里聽到皇甫銳在朝堂之上的咄咄逼人，以及越來越明顯的野心。

短短五天，在沈傾瑤心里就像過了五年一樣漫長，每天都等著秦芒的消息，心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一樣，怎么都不踏實。

“你那個臭爹爹，真是讓人不省心，我們不要理他了，是不是？”

伸手拿走嘟嘟手里的夜明珠，看著小家伙在小床里直撲騰，沈傾瑤眼里閃過一絲笑意，俯身在他粉嫩的小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自言自語道。

“唔唔……”嘟嘟看著沈傾瑤，確切的說，是看著沈傾瑤手里的夜明珠，烏魯烏魯的算是應承了幾聲，引得沈傾瑤笑出聲來。

正打算繼續逗他幾句，沈傾瑤忽然聽到窗欞上撲棱棱一陣亂響，抬眸望去，原來是大米撞開了半敞的窗縫里使勁從外面擠了進來。

今早起下了小雪，房間里爐火燒得重，沈傾瑤怕會熏到小嘟嘟，特意讓笑晴在窗戶上留出了縫隙，此時恰好方便了大米進出。

已經是入冬的天氣，一股冷風隨著大米的進入立即從窗口灌了進來，沈傾瑤趕緊將嘟嘟伸手的小被子裹緊，起身走到窗邊將窗子合上。

大米如今早就是一只成年的雄鷹，壯碩的身體趴伏在書桌上，將桌案上的那些信箋壓了個紋絲不露，翅膀上的雪珠兒都化作水滴，弄濕了桌上的紙，炯炯有神的兩只小眼睛眨巴眨巴，里面全是得意，還炫耀似的朝著沈傾瑤展示著它掛著信筒的爪子。

沈傾瑤好笑的看了大米一眼，暗道這家伙都被小米都帶的傲嬌了，一邊又將它爪子上的書信解了下來，威脅道：“下次再這么莽莽撞撞的闖進來，罰你兩頓沒肉吃。”

大米立即委屈的將寬大的翅膀往眼睛前面一擋，結果這個動作幅度太大，桌子上不少文件都被它這么一下子給推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地。

沈傾瑤好笑的看了眼被自己動作嚇得有些驚慌的大米，緩緩展開信箋。

大米小米分工明確，小米負責聯系百翎閣諸人跟沈傾瑤的聯絡，大米則是養在幽冥殿，更多的時候是在為秦芒服務。

這個時候幽冥殿傳消息過來，十有八*九是跟地陵的事情有關。

“笑晴，給我備馬，快！”

果然，才看了幾行，沈傾瑤就霍得起身呼喚著外間收拾屋子的笑晴，眼底流動著興奮的光芒。

太好了，總算有消息了。

笑晴連忙停下手里得活兒，應了一聲匆匆往外走，一掀簾子，恰好撞上了迎面走進房來，手里還拿著個信封的凌晗。

“你這是要去出去？”凌晗在外面就聽見沈傾瑤吩咐備馬要出門，一進門便敏感的看著她問道。

事到如今，沈傾瑤也不打算繼續再瞞著凌晗，一邊高興的點頭，一邊將大米帶來的秘信遞給凌晗。

“娘，秦芒之前在蒙地那邊帶回來一個當年參與過皇陵修建的工匠，他中途因為受傷假死，被當成死人給丟了出來，恰好免除了滅口的命運，剛剛幽冥殿傳來消息，說是查證有了新的進展，那個會蠱術的兄弟從他嘴里得到了重要情報。”

凌晗先是一怔，半晌才應了一聲：“哦。”

哦？

沈傾瑤不解的看著凌晗，娘親的反應是不是太平靜了些？

就算不是欣喜若狂的興奮，也該跟她一樣，迫不及待的要去暗殿問個清楚吧。

“娘，你不信這個啊？”說凌晗不高興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失望太多次已經麻木了，想到這個可能，沈傾瑤又在心里面問候了皇甫銳全家十幾遍，真是個害人精，她可憐的娘親。

凌晗輕輕一笑，搖頭：“不是不信，你爹爹若是知道他的寶貝女兒為他的事情這么上心，一定會很開心。”

“爹爹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存在呢。”沈傾瑤撇撇嘴，然后抬起頭朝著凌晗俏皮一眨眼，拉著凌晗的手撒嬌道：“那還等什么啊，咱們一起去問問看，說不定這一次就是真的了。娘，你要對我跟秦芒有信心的嘛。”

“去是肯定要去的，你爹的消息我什么時候忽略過，不過也要先安頓好了嘟嘟再走。”凌晗寵溺的看著自家女兒，伸手指了指從小床上不住好奇望著這邊的小家伙，轉身吩咐人去喚乳母過來，將嘟嘟送去老王妃那邊照顧。

她承認這些年失望的次數實在太多，找到皇甫靳，是她一生的愿望，即便終其一生也不會有結果，她也會堅持努力到最后一刻，絕不會不放棄。

只是，被時間跟現實狠狠沖刷過的希望，已經很難再找到最初的那種興奮跟緊張。

時至今日，用一句最貼切的話來形容，便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