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晚晚你終于回來了啊,我等了好久。”沈佳夢似乎有點凍感冒了,一邊說話還一邊吸著鼻子。
江絮晚明明記得今天他們分開以前,沈佳夢還好好的,沒有感冒??催@情況,肯定就是大半夜的蹲在這巷子口,給凍感冒了。
有些無奈,她掏出紙巾來遞給沈佳夢,“好啦,你先擦干凈自己的鼻子吧?!?
沈佳夢接住江絮晚遞過來的紙巾,有些尷尬的擦了擦鼻子,不過她并沒有忘記正事。
“其實我老早就到家了,然后有東西要給你,所以就趕忙過來了,我怕自己會忙忘掉。而且明天就是除夕了嘛,我也不會出門?!?
沈佳夢一邊解釋著自己來到這里等待江絮晚回來的原因,一邊又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些什么東西來。
當沈佳夢把那個東西遞到江絮晚面前時,江絮晚望著那個小盒子愣了幾秒。
沈佳夢并沒有注意到江絮晚這份微妙的情緒,而是自顧解釋著這個小盒子的來歷。
“我從我媽媽的工作的地方出來的時候,打車去車站,然后剛好遇上和一個男的拼車——應該是叔叔吧?!鄙蚣褖舨[著眼睛回憶起來,目光陡然落到了衛戈的身上,“啊對了,那個叔叔身材感覺跟衛戈差不多,不過比魏哥更強壯些。”
“衛戈?”江絮晚下意識的重復了一句,也順便掃了衛戈一眼,轉而又望向沈佳夢,并接住了那個小盒子。
“這個盒子是他給你的嗎?”她做到了基本的推測。
沈佳夢輕輕的笑了笑,“是啊,他給我的。”
“當時……”
……
沈佳夢被媽媽送到了服裝廠門口,媽媽最后還是因為工作的事情沒辦法跟她一起回家。
不過沈佳夢諒解了媽媽——以前媽媽總是好像為了這個家庭而活著,不過現在的媽媽,過得很自在,很瀟灑。
對這一點,沈佳夢特別的開心。
只要能看到媽媽幸福,沈佳夢倒也無所謂其他的了。
和媽媽揮手作別以后,沈佳夢往路邊走,打算打一輛車去車站——手機確實是丟了,剛才本來不愿意告訴媽媽,然而確實沒有想到,媽媽居然直接猜到了。
最后媽媽把她的一部舊手機給了沈佳夢,手機里面的電子錢包里還有一千多塊錢,足夠沈佳夢她回家。
不過沈佳夢的媽媽覺得這段時間對沈佳夢缺少了太多的陪伴,因為愧疚和疼愛,她還偷偷往電子錢包里面又轉了幾千塊錢。
沈佳夢看到之后,趕緊拒絕了媽媽。
“媽媽,你一個人在深港市住還是需要很多錢的,過段時間爸爸也可能會過來找你,反正你錢留著吧,我現在大了,不需要這些錢。”
拗不過自己的女兒這個關心媽媽的性子,最后沈佳夢的媽媽收回了兩千,剩下兩千堅持不讓沈佳夢再轉回來了。
收回自己的視線,路上來了兩輛車停到了沈佳夢面前,價格都開的離譜——或許是因為臨近新年了吧。
不過沈佳夢可不想吃這個悶虧,最后她還是叫了網約車和別人拼車。
很快他在手機地圖上約的車就到了面前停下,掛了師傅聯系自己的電話,沈佳夢坐到后座。
“尾號?”師傅詢問。
沈佳夢笑著回答,“3333?!?
確認了沈佳夢的尾號沒有錯,司機便直接驅車開始了趕路。
這個時候,沈佳夢才注意到一旁的人。
是一個很高的男人,因為沈佳夢一看他,就感覺他是很委屈的坐在車子里面的,腿長腳長,很不易舒展,坐在一邊看著自己的手機,仿佛一個自閉癥患者。
他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身上穿著的是長款黑色風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厚毛衣。
風衣很大,又或者說是因為這個男人比較瘦所以顯得風衣很大。
或許是察覺到了沈佳夢的目光,突然之間,那個男人朝沈佳夢望了過來。
沈佳夢沒有及時反應過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低下頭去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
“小同學,你認識江絮晚嗎?”這個男人的聲音低沉,又沙啞,有一種神秘的壓迫感。
沈佳夢當然不會輕易的暴露自己這些私人信息了,所以她沒有回答,只是以不變應萬變,就那么靜靜的看著這個男人。
男人也不著急,對于沈佳夢的不回答他似乎并沒有太大反應。
他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來,盒子不大不小,正好占據了男人的掌心,看著樣子很像一個首飾盒。
沈佳夢愈發覺得奇怪起來,不知道這個男人要做什么。
而前座的司機似乎是擔心這個小女孩的安危,一直觀察著后座兩個人情況如何。
甚至在接其他訂單信息的時候,司機還故意放出聲音說著,“啊,沒有錯的,我這個車上都有行車記錄的,把人拍的特別清楚,做什么都錄進去了。所以絕對不會有危險。”
真是一個善良好心的司機。
不過現在更重點的似乎并不是這個。
因為沈佳夢很明顯的感受到面前這個男人并不是壞人。
果不其然,這個類似于叔叔輩的男人,用右手把那只盒子遞給沈佳夢。
“如果你認識江絮晚,一定把這個盒子交給她?!?
和剛才他說話的聲音一樣,低沉沙啞,充滿壓迫感。
可莫名其妙的,沈佳夢偏偏從這個男人的這句話里面,感受到了他一種不知什么姓名的悲傷。
所以一時心軟,沈佳夢接住了那個小盒子。
男人在出租車到車站之前就下了車,只留下沈佳夢一個人緊緊攥著那只小盒子,一直坐到了車站。
把沈佳夢送到車站,司機叔叔還不放心的詢問著,“小孩,有危險可以直接報警。回家注意點安全啊?!?
沈佳夢感激的點點頭,沖司機叔叔揮手作別,“好的,我明白了師傅,謝謝您??!再見!新年快樂!”
“哎,哎,新年快樂?。 ?
出租車消失在了沈佳夢面前,而沈佳夢轉身走進了車站。
那個小盒子雖然不大,但是明顯有一定的分量,沈佳夢抓在手里,感覺特別的實在。
于是回到家以后,她一心只想把這個盒子送還給江絮晚——因為一直放在自己手里,她總怕自己會忍不住擅自打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于是他來到了江絮晚家里,奶奶卻告知于她,江絮晚和衛戈都還沒有回家,因為江絮晚在這之前打了電話回來告訴過奶奶了,說是會稍稍晚一點才到家。
一個人待在奶奶家里,沈佳夢很擔心自己會影響到奶奶休息,就趕緊出來了。
可又不想無功而返,就直接蹲在巷口等江絮晚回來。
沒想到蹲久了犯了困,埋在膝蓋上睡了過去。更沒想到還受了涼感了冒。
最后,當沈佳夢還在做著一個寒冷又溫馨的夢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自己。睜開眼睛,是江絮晚。
……
“然后我就到你家門口來了,奶奶說你們還沒有回家,我怕打擾到奶奶就沒去你家里,打算在這巷口等著?!鄙蚣褖舭咽虑榈目傮w經過敘述了一遍。
江絮晚明了的點點頭,目光落在手中的小黑盒上。
“專門給我的啊……”江絮晚輕聲的說著,同時也是在表達自己的疑惑。
“一個男人,像叔叔輩的男人……給我一個小黑盒子?這里面會是什么呢……”江絮晚并非是在詢問其他人,而是通過這種自言自語的方式給予自己一定的力量,然后去打開那個小黑盒子。
江絮晚并不害怕這個盒子。只不過,她莫名的覺得這個盒子大有來頭。
包括那個男人,真的特別的奇怪。
終于在沈佳夢和衛戈兩個人好奇的目光之下,江絮晚慢慢的打開了那只盒子——黑色盒子里的紫色絨布之上,靜靜的放著一只外觀锃亮的口琴。
“口琴?!苯跬砣缤視源鸢敢话阏f出這兩個字。
可是得到了答案的兩個人,依然云里霧里。
衛戈:“這個男人為什么要送你口琴?”
沈佳夢:“奇怪的叔叔,奇怪的口琴……”
可是江絮晚卻感覺自己并沒有另外兩個人那么的好奇,就好像自己知道一部分的答案一樣。
一個陌生的叔叔送給了自己口琴——這件事情竟隱隱之中讓江絮晚覺得情有可原。
陌生的叔叔。這個好像也并不是一個很突兀的存在。
口琴。這個好像更不是一個突兀的存在。
江絮晚忍不住的對自己這種情緒感到好奇——為什么自己并不覺得突兀呢?陌生的叔叔和奇怪的口琴理所當然應該存在嗎?
自己的過往人生中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問題?不然怎么會覺得有一絲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江絮晚陷入了徹底的困惑之中。
不過她并沒有失去絲毫的理智,她只不過是找不到一根稻草供這份困惑依存。
聰明的江絮晚先把注意力放到了這個盒子之上,先是把黑色的盒子里外看了一遍,又把那張紫色的絨布掀開看了一下盒子內部的底部。
最后自然是那只小小的口琴。
江絮晚認真觀察了一番之后,果然還是得到了一些些的線索。
他發現在黑色盒子的外部底部,刻著一個字母。
而那只口琴上也刻著這樣的字母。
「y」
“這個盒子上還有口琴上面刻著——”
“咳咳……”
江絮晚正打算給兩個人認真分析一番時,突然之間,沈佳夢不停的咳嗽起來。
江絮晚擔憂沈佳夢的身體,趕緊讓沈佳夢回去了,“佳夢,你還是趕緊回家吧,你都凍感冒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喝一點偏燙的熱水,一定要狂喝,這樣第二天就會好的。不注意的話會加重感冒,特別難受。”
“好的晚晚仙女,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跟我說哦咳咳咳。”
沈佳夢的狀態逐漸有些脆弱起來,所以最后她干脆選擇了離開,不管心里殘留的那些好奇心了。
而且他覺得,如果江絮晚愿意告訴自己,那自然會告訴??扇绻跬聿辉敢飧嬖V自己,那么如果自己非要插手的話反而不太禮貌。
等到沈佳夢離開了,江絮晚和衛戈就回了家。
江奶奶一直坐在客廳里,縫縫補補著一些小玩意兒。
因為奶奶的耳朵已經不太好了,所以兩個人的腳步聲她并沒有聽到。
直到江絮晚大聲的呼喚了她,她才反應過來,抬起頭看向兩個滿載而歸的孩子。
“啊呀,晚丫頭和小戈回來啦!”看到兩個孩子,江奶奶特別開心。
江絮晚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沖上去抱住了奶奶,窩在奶奶懷里撒嬌。
哦,其實不是的——奶奶個子不高,比江絮晚矮很多,所以是奶奶被江絮晚摟進了懷里。
不過兩個人流露出來的狀態卻依然是奶奶抱著自己親愛的孫女的那種狀態。
江鳳娟輕輕拍著自己這個寶貝孫女的背,語氣慈祥溫柔無比,“我家心肝寶貝怎么了???在外面購物累了嗎?”
江絮晚連連搖頭,“沒有,就是好想抱抱奶奶?!?
“哈哈,抱吧,我家丫頭想要抱奶奶多久就抱多久。”江鳳娟笑得很是開懷。
看著這個溫馨的場面,衛戈安下了心,把東西放到了客廳的墻邊,“那奶奶我先去洗個澡,我洗的快。然后再讓阿晚洗。”
江鳳娟應聲,“好好,那你先去洗吧?!?
衛戈進到自己的房間,拿出換洗衣物,進了衛生間。
客廳里面只留下了江奶奶和江絮晚。
兩個人坐在餐桌的一邊,不過卻是相對而坐。
江絮晚認真地望著自己的奶奶,手里依然攥著那個口琴盒子,不過看到奶奶之后,她想起的事讓她短暫的忽視了自己手里的這個小黑盒子。
剛剛進了院子,江絮晚就看到奶奶一個人坐在客廳里面等待著。
這個場面讓江絮晚心中格外心酸和遺憾。
她想到了那個賣衣服的老板——也就是奶奶的故交。
兩位這么好的朋友,這么多年沒有見,各自在各自的生活里面孤獨著。等待著生命日落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