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在催促去奕城的乘客抓緊時間檢票,原本排著長龍的隊伍,也只剩三兩人。
陸星辰掙扎著:“我要進站了!”
夏樊固執地抓著她的胳膊不肯放手,質問她:“陸星辰,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看不見我那么喜歡你嗎?
“你就當是吧。”女孩別過臉,表情淡漠。
既然考不上清北,選擇了奕大,那就應該拿出百分百的誠意去面對肖雪泥。
“什么叫我就當是吧?你一次次地騙我,連理由都懶得編,看我在你面前變成個傻子,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有成就感?”夏樊的心底泛起一陣陣酸楚。
往事一幕幕,小時候,他們一起掉進山洞,他為了不讓她害怕,決定讓她踩著自己的肩膀往上爬,可她沒有遵守約定,爬出山洞后并沒有找人來救他,他等來的不過是將他拉出山洞后不幸摔下山昏迷不醒的母親。
他以為,他的原諒能讓她明白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可這一切換來的,不過是她一次次的爽約,一次次的欺騙。
廣播還在響著,周圍的人聲喧囂。
夏樊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星辰,企圖在她的臉上捕捉到一絲的歉意或急著為自己辯解的情緒,可自始至終,女孩的表情異常冷靜,眼底毫無波瀾。
他聽到她很輕很輕的聲音:“夏樊,你喜歡我,才會心甘情愿地當傻子,可是我不喜歡你,你是不是傻子,和我沒關系。”
她靜靜地看著他,停止檢票的時間一秒一秒地在倒數,像極了無數次在考場上,把握十足地等待著交卷鈴聲。她相信,這會是一份滿分考卷,即使她不知道解題方式會不會讓批卷的老師覺得愚昧、可笑。
“你是這么想的?”夏樊一臉錯愕,一點兒一點兒地松開她的手。
原來她知道,他喜歡她。
她不喜歡他,這才是最致命的。
所有一廂情愿的情緒在此刻被無限放大,就像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抽打著自己,又疼又惱。
“陸星辰,別忘了你欠我的。”除了這個理由,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不知道為什么,陸星辰在他霸道又無賴的口吻中,聽出了一絲的卑微和無助。
她詫異地迎上夏樊的目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又慌又疼。
她在那樣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個少年的無助、失意、虛弱和驚恐……
她太習慣這種撒一個謊就要編千千萬萬個謊來圓的相處模式了,以至于她為了讓自己的演技更逼真,不去看他的臉,強扯著嘴角,擠出一個諷刺的微笑。
“你媽媽害死了我媽媽,我不欠你任何。”陸星辰一字一頓地說,也在逼著自己去相信這個“事實”。
這個理由,足以讓他放手,讓她認命。
夏樊仿佛聽到一個笑話,抓住了一線希望:“你在和我開玩笑吧?我媽媽怎么可能害死你媽媽?”
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冰冷一些,直到對方因為她的認真和冷漠,臉上開始慢慢浮現出不把這當成一個玩笑話的表情,她拉起身邊的行李箱,轉身進站。
夏樊一把拉住她,眼睛里有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心。
陸星辰用最后僅剩的理智與堅持,疲憊地說:“放手,我沒和你開玩笑。”
沒等他松手,她已經用力掙脫,疾步走進檢票口。
“咔擦”一聲,閘機關閉,徹底將她和他的世界分割,再無關系。
陸星辰站在往下的扶梯上,風不斷地往上灌,吹得她迷了眼,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奔騰而出。
在此之前,她也曾好奇過,喜歡一個人會是什么感覺?
直到現在,她終于明白,每個人的喜歡,都是不一樣的。
她的喜歡,不是每天都想見到他,不是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更不是見不得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而是她想要很努力很努力去否定去抹掉的部分,讓所有愛而不得的情緒在發酵成心酸以前,徹底消失。
再見,我年少時最溫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