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如約而至，陸星辰擔心路上會堵車，比平時提前半個小時出門。

蘇話追著陸星辰出門，把包子塞到她的手里，念叨著：“你這股積極的勁兒，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都已經被保送到清北了，對待高考還那么認真。現在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你壓力不用那么大。”

“知道了。”陸星辰心虛地笑笑，接過包子咬了一口，急匆匆地跑了。

她順利地上了公交車，車廂里比平時多人，一半家長，一半學生，雖然已經沒有座位，但還好車道上不算擁擠。

陸星辰本以為會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學校，沒有想到公交車到達第四個站的時候，竟然停了很久。陸星辰伸長脖子朝車頭看，透過車窗，她才發現前面堵車嚴重。車上的家長開始焦慮不安，一個勁兒地發牢騷，陸星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公交車依然沒有往前行駛一步，許多家長終于按捺不住陸陸續續帶著孩子下了車。

陸星辰不知道該不該下車，就算換出租車，也開不過去，難道要跑著去學校嗎？距離學校還剩五個站，就算跑，她也不清楚是否來得及。

想來想去，她還是下了車，車外面陽光耀眼，一陣悶熱。她焦慮地東張西望，眼看著身邊的學生跑去公交站旁邊找共享單車騎，她更加絕望，因為她不會騎自行車。

小的時候，生活在那個村子，家里沒有自行車，陸星辰沒機會學，加上村子不大，不管是上學還是偶爾幫爸爸買醬油或雞蛋，其實不過是幾分鐘的路程罷了，根本用不上自行車。后來跟著蘇話到了凰城，更沒有機會學騎自行車，每天上學放學都是坐公交，回到家里寫完作業，她就會主動幫忙加工手工飾品，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學習和做家務上。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叫她：“陸星辰，上車！”

陸星辰好奇地回頭，騎著紅色山地車的夏樊停在她身側，他兩腳著地，雙手垂在身側，一副不容她拒絕的表情。

陸星辰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抓住僅有的希望，不管不顧地走到車后座。結果發現，這輛車根本沒有后座。

陸星辰好笑地問：“這……怎么坐？”

“沒讓你坐后面。”夏樊拍了拍山地車的上管，“坐前面來。”

陸星辰驚駭道：“你開什么玩笑？”

且不說她坐在那自行車的直桿上會不會影響夏樊騎車，他們又不是什么親密的關系，這樣坐上去，姿勢未免太曖昧。

“我沒跟你開玩笑。”夏樊一本正經地說。

在陸星辰猶豫不決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兩個一塊錢的硬幣遞給陸星辰：“對了，你可以投幣騎共享單車。”

陸星辰沒有接，苦著一張臉搖頭：“我不會騎自行車。”

“你連自行車都不會騎？”夏樊大驚，好笑地收回自己的手機，然后抬頭望了一眼前方堵成長龍的車隊，說，“看來你也沒得選了，再這么耗下去，別說清北，你連大學都上不了。”

他說得很對，她現在沒得選。誰叫她不會騎自行車呢？

陸星辰眼睛一閉，視死如歸地走到夏樊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坐到山地車的上管。夏樊勾了勾唇角，雙手抓住車頭，將陸星辰環在雙臂間，甜蜜悄然涌上心頭。

“抓穩了。”夏樊不假思索地開口，腳一蹬，自行車猛地向前駛去。

陸星辰拘謹地低著頭，隱隱地感覺到他的呼吸緩緩地噴在自己的頭頂上，頭皮一陣發麻，心跳加速。

迎著早晨清爽的風，女孩的發香若隱若現地飄向他的鼻尖，他像是得到了鼓勵一般，使出更大的勁兒去蹬自行車。

一路上，夏樊為了趕時間，騎得很快，陸星辰如坐針氈，害怕得不行，好幾次眼看要和別人的汽車撞上，都被他成功避開了。她又不好意思叫他騎慢一點，萬一慢一點，趕不上考試怎么辦？

后來，陸星辰索性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以至于到達學校的時候，她遲遲不下車。

夏樊在她耳邊打趣：“怎么？舍不得下車？”

男孩溫熱的氣息噴在陸星辰的耳朵上，一陣瘙癢。她猛地睜開雙眼，慌慌張張跳下車，解釋：“才沒有。”

夏樊興致勃勃地看著她羞紅的臉，歪嘴一笑：“你也算冒著生命危險來高考了，可別辜負自己。”

當然，也不要辜負我。

陸星辰這時候才發現，校門口很熱鬧，許多家長都是來陪考的，目送自己的孩子進入學校之后，依舊沒有離開，他們互相安慰彼此不用緊張，卻還是一副坐立不安的姿態，就算孩子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他們依舊忍不住往校園內踮腳張望。而校門口原本在修路的車子，為了迎接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也罷工了，壓路機前方被立了一個偌大的牌匾，上面寫著“高考請肅靜”幾個大字。

陸星辰忽然有些不適應，原本每天早上來到學校，都能聽到“哐當哐當”的修路聲，現在沒了，緊張的情緒反而增加了幾分。

“我先進去了。”陸星辰轉身就走，卻被夏樊一把拽住。

他問她：“帶齊考試用品了？準考證，筆……”

“都帶了。”陸星辰打斷他要說的話，嫌他啰嗦。

夏樊還是不放心，打開她的文具袋，親自檢查。

陸星辰有些無奈，舉目看了看圍在校門口的家長們，忽然發現此時的夏樊竟然和那些家長如出一轍，比考生本人還焦慮不安。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奪回自己的文具袋。

“你笑什么？”夏樊一臉困惑。

“你覺不覺得，你現在特別像一個操碎心的老父親？”陸星辰的心情很好，轉了轉眼珠子，又說，“不過我爸爸和我阿姨應該不會緊張，因為他們都以為我被保送了。”

夏樊愕然，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她提起她的父親了，以至于他差點露餡。

他倉皇地配合著她，憨笑：“嗯啊，那老父親在清北等你啊！”

這句話，充滿曖昧，讓陸星辰忘卻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履行承諾的“債務人”。

她一下子紅了臉，小鹿亂撞，佯裝出鎮定自若的模樣，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