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程昊把李曼曼送回家，再回來想帶著月亮離開時，程母神色復雜地叫住他，母子二人就坐在陽臺上，久違地開始談起心。
“小昊，不想跟媽媽說說剛剛的事嗎？”
程母本身也是個暴脾氣急性子，歲月的沉淀讓她慢慢地磨平了些許棱角，但這不代表她就真的變成一個毫無威信的軟弱母親，即使是程昊，有時候也是怕她的。
程昊心情不是很好，坐在對面沉默了半晌沒說話。
“媽，不用試探我了，就是您想的那樣?！?
最后，他決定向母親坦白這一切。
程母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月亮這孩子就在她眼皮底下長大，論人品論相貌，沒一樣可挑剔的，最重要的是她將來進了家門，不需要什么婆媳磨合，也不用擔心家庭矛盾，老實說一開始她就有意撮合。
但她看得出來月亮有些抗拒，程昊也沒表現的很上心，因為害怕兩人最后連兄妹也做不成，這事也就沒挑明了說。
但是現在……
“你們是怎么在一起的？什么時候在一起的？”程母迫不及待地問：“為什么要……”
話音未落，又趕緊打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程星關閉的房門。
“星星還不知道？”
程昊沉默地點點頭。
程母恍然：“月亮不讓你告訴星星？”
他低低嗯了一聲，神情有些無奈與落寞。
程母也沒再說話，表情有些凝重。誰都知道星星的問題，誰也不敢打包票她是不是真的沒有芥蒂了，而月亮和星星感情又特殊，誰都沒法放手去賭。
“那你們想怎么辦？”程母放低了聲音：“一輩子這樣偷偷摸摸的？”
程昊這次沒有沉默，也沒有猶豫：“這件事是必須要解決的，只是無論如何，都希望爸媽支持我。”
他一雙沉透堅定的雙眼看著程母，不容置疑地說：“過去的這些年，我們對星星的教育可能真的有些問題，我曾無數次想要狠下心來嚴肅的批評她，卻又無數次因為溺愛而放棄。我曾覺得婚姻毫無意義，所以不在意星星的阻撓和反對，可現在我有了想照顧一輩子的人，想給她一個穩定的婚姻，一個完整的家。”他真誠地看著程母：“媽，月亮很不勇敢，但她是除您和星星外，最愛我的女人，我不希望她和星星的感情因為我而產生裂縫?！?
“媽，您說過，在計劃生育最嚴格的時候失去一切也要生下星星，就是為您和父親百年之后，給我們彼此留下一個可以相互依賴的親人。我也是。”他動情地說：“人生那么長，我大她們那么多，若我百年以后，只希望她們還相親相愛，相依相存，情感越加深厚，而不是因為我漸行漸遠。”
程母悄悄地濕了眼眶，從沒有像這一刻，她那么清晰地從兒子身上看到身為男人、身為哥哥、身為丈夫，那深沉厚重，甚至于悲壯的責任心。
這種悲壯和感動的情緒還未完全散發，程昊就被楚月一個微信消息氣死了。
月亮：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在星星這睡。
程昊：……
程昊：你的胸和胳膊上還有吻痕和牙印，確定要跟星星睡？
月亮：?。?！
月亮：我會用遮瑕膏遮住，不用你擔心了！
程昊氣死。
那天他們倆都沒回去，吃晚飯的時候，程母對月亮格外熱情，看著她的眼里星光閃耀，語氣確是欲言又止。
不過很顯然，楚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程星身上，以至于完全沒有get到程母不對勁的地方。這才是最讓程昊惱火的，他無時無刻不覺得自己的妹妹搶了自己的老婆，星星才像是月亮的正宮，他充其量就是個偷.情的小三，正宮一出來，小三得立刻馬上隱匿到見不得光的黑暗角落里，你還不能抱怨不能批評不能生氣，否則把她弄哭了，他又覺著特后悔特心疼。
就連上.床的時候，只要一提起或者看見跟星星相關的東西，她會嚇得渾身僵硬、瑟瑟發抖，然后……他在她的身體里，就會遭受死亡降臨般的極樂與痛苦……
那種感覺，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
吃完晚飯，程星和楚月又縮回房間說悄悄話，他就納悶了，女孩之間怎么會有那么多悄悄話？今天一整天，不要說說話，她甚至沒功夫看他一眼。
程昊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半天，終于等到楚月一個人出門去廚房拿水果，看見程昊時沖他笑了笑說：“程昊哥，你怎么還沒睡覺？”
程昊咬咬牙，起身晃去她身邊，看著這姑娘明顯開始緊張，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時觀察著程星房間的動靜，深怕她突然出來。
“你說我為什么不睡？我都幾天沒有自己睡過覺了？”
她聽見他在自己耳邊小聲的抱怨，聲音里無盡的幽怨和委屈，那張英俊的臉不自覺皺成一團，看上去有點可愛。
楚月的耳朵紅紅的，伸出小手快速的摩挲下他的臉頰，微笑著說：“乖，我明天陪你……”
程昊：……
為什么越來越覺得他們倆在偷偷干什么不道德的事？
他不悅地哼了一聲，一只手不著痕跡地摟上她的纖腰，大拇指隔著睡衣不停地摩挲著她脆弱的皮膚，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故意把聲音壓低成她最喜歡的低沉中帶著點沙啞的程度，慢條斯理地說：“星星洗澡的時候，你來我房間？”
楚月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不行！她會發現的。”
程昊皺眉：“你不是說每次洗澡都得拖一個小時嗎，怎么會發現？”他吻了吻她的耳廓，繼續低聲誘惑道：“我動作快一點，只做一次，沒問題的……”
他把意圖說的那么直白，楚月整個身體都開始泛紅，還是守著底線堅持搖頭：“不行，星星洗澡的時候會跟我聊天，我不能一直不在……”
程昊被噎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女孩子之間還有這樣的相處模式？洗澡還聊天，水聲不影響聊天的質量嗎？
交流了半天，威逼利誘都用上了，楚月依然堅持不做，而且火速跑回星星房間，沒有再出來。
半夜，楚月起來上廁所時，看見客廳的燈還亮著，程昊坐在沙發上看著筆記本電腦，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用流利的英文一直在低聲說話。
她知道他在聽美國子公司的高管匯報工作，這段時間的交往里，他的工作與生活規律她都摸得一清二楚，因為時差問題他偶爾會在夜里起床工作，每次害怕吵到她，都會一個人去客廳，而且壓低聲音，而且他會毫不避諱地跟對面的同事說，他不能大聲說話，會吵到已經睡著的女朋友。
其實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程昊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和毫無保留的明目張膽的偏愛，懦弱的不敢讓人知道的人，一直只有她而已。
楚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久到程昊跟對面的人說byebye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轉身的時候，正好看見楚月呆滯又癡迷地盯著他的目光，他拿著筆電的手一頓，隨即扯出一抹溫暖的微笑，柔柔地將楚月拉回現實世界中來。
“夜里涼，站在這里干嘛？”
他說話的聲音還是故意壓低，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
楚月收回視線后習慣性地低下頭，這次卻被程昊用食指輕挑著抬起，與他對視。
“別總是低著頭，容易錯過很多風景，知道嗎？”
她愣了好幾秒，終于展顏笑開了，很有默契的身手環住程昊的脖子，而他輕巧地抱著她，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一次以后，程昊原本還想繼續，楚月害怕星星半夜醒了看不見她就完蛋了，焦急地想要回房，偏偏程昊就像霸占屬于自己的玩具的小男孩一樣，不管怎么哄騙利誘和威逼，就是不讓她出這個門。
把程昊氣到了，不管不顧地用蠻力控制住楚月的雙手，堵住她的嘴巴，順利地進去了。
兩人正膩歪著，突然一陣清晰的敲門聲響起，程星睡意朦朧的聲音模糊地傳來——
“哥，你還沒睡嗎？”
轟隆隆……
楚月內心的大山瀕臨坍塌，她幾乎在一瞬間臉色煞白，身體劇烈地顫動著，周身所有的血液在那一刻停止流動……
她因恐懼產生的身體反應直接影響到身上的男人，只聽他痛苦地悶哼一聲，竟然就這樣——繳械了……
心中有一萬句臟話幾乎就要破口而出，雖然并不是針對誰，可教養良好的男人用盡最后一絲自制力忍住了。
他抱著渾身發抖的女孩，臉深深的埋進她的脖頸間，深深的呼吸著她身上讓他著迷的味道，緩了半晌才抬起頭，低啞著聲音勉強平靜地回：“沒睡，怎么了？”
星星的聲音有點迷糊：“我沒找著月亮，她是回家了嗎？”
她和月亮是聊著天睡著的，睡著前模模糊糊聽月亮想起自己家里養的金魚忘記喂了，害怕它餓死了，還喃喃了一句要不晚上讓程昊哥送她回去，然后程星就睡著了，半夜起床神志不清又沒看見月亮，就以為程昊把她送回家了。
程昊深呼一口氣，泛紅的眼底還寫滿了憤怒和焦躁，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孩，瞪著一雙恐懼的眼睛，裝滿了哀求和不知所措。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程昊突然覺得沮喪，要不要就這樣直接挑明了，告訴星星月亮現在在我房間，她就在我床上，她是你嫂子，是我老婆！
楚月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里那抹戾氣，明白了他腦子里現在在想什么，不知哪里爆發勇氣，反應很激烈地雙手捧住他的臉，貼著他的耳朵顫抖著小聲說：“不可以，你不可以說，你說了我會死的……”
他承認，那一瞬間他真的怒了，徹底的怒了，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認真的懷疑，楚月真正愛的人到底是他，還是星星。
被憤怒支配的男人根本沒有理智可言，他聽見自己冷笑了兩聲，用同樣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我可以不說，但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他用更低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然后楚月震驚地瞪他兩秒，眸子現出一絲掙扎，然后果斷地答應了。
程昊半點沒有感覺到喜悅，甚至被氣笑了，很無力的笑。
“她應該在廁所里吧，你去看看客廳廁所的燈是不是亮著。”然后他補充道：“別敲廁所的門，月亮臉皮薄，蹲廁所的時候別催人家?！?
星星哦了一聲，踩著拖鞋迷迷瞪瞪地走遠了。
要不說程昊聰明呢，他也知道楚月在星星房間睡到一半不見了，星星萬一醒來找不到人不好解釋，便把客廳衛生間的大燈打開，門從外面鎖上，果然星星迷迷糊糊間瞥見衛生間的門關著燈開著，不疑有他地回去睡覺了。
逃過一劫后，兩個人都沒什么興致了，楚月收拾好自己就要回星星的房間睡覺，程昊在他的房門口拉住了她。
她聽見他聲音疲憊地說：“你不覺得累嗎，嗯，月亮？明明是我們倆個談戀愛，可笑我妹妹比我的參與度還要深。”
楚月也覺得心累，尤其剛剛程昊在她耳邊說的那兩字，那個他從來沒有開口，甚至從沒有暗示過她去做的事，就那樣故意羞辱般，在那個時候，應那種語氣提出來，她深深的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而且，一直要躲避著星星的戀愛，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雖然每一次覺得累時，都會被他一個眼神、一個笑容給融化，但是現在連那抹笑容也告訴她，他很累。
“我們回去再說好嗎？”她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頭特別疼。
“還有，剛剛答應你的事，回去再幫你做，可以嗎？”
程昊氣得轉過頭去拒絕溝通，生硬地說了句你走吧，然后他聽見楚月關門的聲音，輕手輕腳的。
兩個人都沒睡著，徹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