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我，回了一句讓我大吃一驚的話。

“不用去找小曉了，她已經死了。”他的目光冰冷，好似把我看作成了兇手一般。

我有點不敢相信，緊接著問道：“誰干的？”

“那個光頭男。”

“我怎么相信你？”

“那我又怎么相信你？”面對他的質問，我有些恍惚了，對啊，我們都沒法相信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又完全獨立的個體。

這件事本身就是難以接受的。

我也蹲下來，抽起了煙。沉默了許久，我再次開口問道：“你知道我們是來到這里的嗎？”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是怎么出現的？”

看來……我和他是無法正常溝通的，他或許對我沒有敵意，但絕非有任何好感，畢竟現在是我，搶了他原本的生活和身份，那天晚上的我就是這么想的。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用上午出租車司機對我說過的話對他說：“你有沒有見過天空下紙條雨？”

“沒有。”

“你有沒有遇到一個出租車司機，他有一雙純黑色的眼球？還帶著一頂奇怪的帽子？”

“沒有。”

“我能相信……好吧。”意識到問這個問題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便自己打斷了自己。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趕緊離開，我一直在這里生活……這個世界也許對你來說一點都不正常，但對我來說……一切如常。”

在這件事情上無法達成一致也就沒有什么可聊的了，話題也就終止于此。

我或許該去找那個出租車司機，我確實和那個“我”不太一樣，他只認準一件事情，也只有一個視角……而我有時會變成他！

我感覺我心中的疑惑就快要被解開了，這個世界只是看起來很真實，但總感覺無形當中被人操控了一樣！

即使我還有著自己的思維，但我每天醒來之后所處的環境，都不是我主觀意識想去的地方，好像是游戲里面一個一個的關卡，我就是被操縱的那個游戲角色一般。

不行！我得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想你能想到的所有辦法，你就能見到我了。’我腦海里響起了出租車司機的那句話。

仔細思考，我也發現，這個世界太正常了！不是那種‘正常’，而是太有秩序了，如果有亂套，那就只是我身邊在亂。

你看那在馬路的穿梭的車輛、你看那路人陌生的笑臉、再看頭頂的太陽，好像都是我記憶里曾經都有過，見過的一般。

于是我用力的奔跑，一直跑，跑去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看看新的事物，看看我原本記憶力不存在的東西。

選了一個陌生的方向，我就瘋了一樣一直跑。

累了，我就幻想一輛我見過的自行車，沒多久它就出現在了前方路邊。

我騎上它，有點費力，我狠狠得回憶騎上自行車飛馳的感覺，果然腳上的阻力開始漸弱……

我似乎明白了這個世界是如何運行的了！

它是我大腦里、記憶里的世界，它只會出現我曾經見到過，發生過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否已經了解了它的全部，但這一點肯定是無疑的。

我再次嘗試，我玩過的《俠盜跑車》，努力幻想那輛武器秘籍里面的坦克，5秒之后！

先出現的是椰子樹、黃昏的海岸線、人行道上的比基尼外國妞，KTV外聚集的匪幫，接下來就是一輛坦克從天而降。

轟隆一聲，倒霉的不是我……

這么刺激！這么爽的嘛！怪不得他叫我趕緊離開，原來是我搶了他的快樂啊。

“你這么做會毀了我的！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不是我們這個世界原有的，我才不是你這樣的廢柴！你不配叫張漠！”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就在我身后，對著我大吼。

眼下，我覺得很有意思，這就像小時候做的夢一樣，夢到自己會飛，夢到自己能隱身……

尿急就夢到廁所……

我好似明白了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了，因為剛才無意間想起了他，所以他就出現了，真是有趣，看來連這個‘我’都是假的。

我沒有搭理他，朝著一棟大樓走去，大樓門口沒有人，這就是一棟普通的大樓，門口連個看守的保安都沒有，我越發認定了自己的猜想。

坐上電梯直達28樓，再上一層樓梯，我來到天臺，踏上了樓頂邊緣的小臺階，俯瞰這座在我心里的都市。

它很美……

“你要干什么？”‘我’來了，他在我身后有點不解的問道。

“跳樓啊，看不出來嘛。”

“你跳也沒用，你又死不了。”

我在不足二十厘米的臺階上完成了一個難度不大的轉身，一直往下看還是有點犯怵的，就算跳下去不會死，但視覺效果畢竟擺在這里。

“你怎么知道跳下去不會死？你也跳過嘛？”

“因為這里的人都已經死過一次了……或者已經死了。”他喃喃自語。

“那你呢，是已經死了嗎？”我追問。

“我在這里重生了，而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你要做的是逃出去，這里不是你想象的天堂，繼續留在這里你會后悔的！”他像是清醒了一般，開始發怒。

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退后一步……

我多希望此刻能多一個人站在天臺旁，見證我這裝逼的姿態。

從29樓的天臺急速墜落，我的身體沉重到我連轉動眼珠的力氣都沒有！

下墜的感覺持續了有4秒左右，我并沒有聽到自己的肉體砸到地面的聲音，反而像是沉入了海底，伴隨著耳鳴還有白茫茫的光……

漸漸地……那片白茫茫的光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黑，這個顏色總覺得眼熟，我的視線逐漸清晰，耳鳴的感覺褪去，周圍的聲音像是被剝了殼一樣涌入我的耳朵。

“你感覺怎么樣？”出租車司機一臉緊張，純黑的瞳孔時不時得放大，像會呼吸的心臟。

“我……沒事。”我艱難的坐起身來，發現我自己居然躺在海面上，扶著我的出租車司機則是半蹲在水面上。

我第一次感覺我離天空那么近，無數斑斕的星辰連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無比的黑布，包裹住了我身處的海面。

這也太神奇了吧！

不過這老頭哪里像出租車司機，他這個打扮配上這個景象，說他是魔法師我都信！

他估計看我一臉震驚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便解釋道：

“你現在第四層了……你怎么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