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后身一處并不顯眼的胡同里，傳來了一陣陣的呻吟聲。

“起來。”張顏站在那里，垂下眼皮看著趴在地上的男孩。

“剛才不是很豪橫嗎，年紀不大嘴那么臟，起來。”

沒有挑釁，不過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已，張顏語氣平淡的有幾分寒冷。

遠處摔在垃圾桶旁邊的一個男孩聽不下了，嘴里不知道在罵著什么的撐著地費勁的站了起來，“有本事你不拿棍子啊！”

張顏笑了，單側挑起的嘴角里滿是譏諷，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不管你們這幫小屁孩不好好讀書跑過來裝什么大人，但十一個人打不過一個女的也是蠻好笑了。”

張顏抬起下巴，一滴雨珠砸在了她的嘴邊，她沒在意，抬手將棍子一扔，左手手心朝著自己抬起，從額前的發間穿過，隨意的一撩，將劉海全部翻上去，露出一雙清冽的眸。

左眼旁青腫了一片，嘴角到下巴處也都是血痕，手臂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擦傷，不過和地上的這群人比起來也不算什么。

地上趴著的人一動想要起身，張顏提膝直接踩了回去，右手伸進褲袋中。

“嘩啦嘩啦。”

垃圾桶旁的那人還以為她要掏出什么危險的東西，結果見她只是掏出了一堆不起眼的石子，余光掃到被張顏扔到一邊的棍子，瞬間又有了底氣，“小妹妹多大啊還在這里裝什么英雄，趕緊回娘胎里……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男孩瞬間跌倒在地，雙手死死的捂著眼睛。

他的眼睛！

石子拋起又落下最終掉回手中，張顏胸腔震了下，發出聲輕笑，

“小子，叫姐。”

那男孩還在痛的狂叫，張顏拿著石子瞄著他，“不說話這次瞄準的可就真是眼睛了。”

那男孩嚇的鼻涕都出來了，這才發現打中的是自己的眼下位置，“姐！姐姐！你是我姐！我錯了！”

“今年多大了？”

地下那人似乎還想動彈，張顏移開踩著那人的腳，往地上彈了幾塊石子，那人瞬間安靜一下不再亂動。

“1616，我今年16！”

“16？比我小了五歲，還敢叫小妹妹？”

“我錯了姐姐，我真的錯了，我們其實也是因為在學校總被欺負，有人告訴我們淵神其實不打架，所以才想跑過來裝一下樣子，這樣回去吹噓起來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怪不得，都不知道拿個趁手的東西。”張顏眼眸轉動，“誰告訴你們有關曹瑜淵的事的？”

“我不知道啊，是一個小姑娘，后來就都是發的短信。”

“嗯？”

張顏沒有真的打中他的眼睛，雖然張顏瞄準的一開始確實是眼睛。

這段距離，要真那么準張顏就神了，不過張顏現在冷靜下來也覺得沒打到是最好的。

“雖然這話很老套，但是你們現在是學生，而且還未成年，你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學習。”

“至于欺負你們的那些人，告訴老師和父母吧，不反抗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不要想著通過這種方式讓這些事情惡性循環，努力吧，等你有一天站在足夠高的地方，讓他們好好開開眼界。”

“啪嗒…啪嗒…”

雨，淅瀝瀝的開始下著，然后轉瞬間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雨越下越大，甚至漸漸下起了霧，張顏站在雨中望著這毫無征兆的暴雨。

不…早就有征兆了。

車上的廣播和一下午昏暗的天，都在暗示著即將有一場大雨降臨，只是她有心事沒注意到罷了。

“下雨了，你們回去吧，回去洗個熱水澡再喝點姜水。”

那男孩趕緊呼喚拍打著其他的男孩，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因為害怕所以即使醒了也不敢起來，那男孩這么一叫，絕大多數很快就醒過來了。

“喂。”

張顏叫住他們，一群半大的孩子嚇得一動不敢動。

“相信吧，風水輪流轉這件事是真的。”

張顏就如同泄了氣一般，肩膀塌下，手臂垂在兩側，“是啊，風水輪流轉……”

為首的那個男孩沒注意到張顏的異常，大雨和地上的薄霧使他們并不能看清張顏，“好好，那，那我們就……”

身后突然傳來了幾道腳步聲，盡管雨下的大，但是這幾個人明顯是直奔這里而且完全不掩蓋自己腳下的踏水聲。

“你們的人？”

那男孩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我們沒叫任何人！”

“我們真的就這十一個人，這都是我們的極限了，怎么還會叫其他的人呢！”

“姐姐！真不是！”

身后的腳步聲停止，張顏重新拾起地上的棍子，棍子在張顏手里轉了一圈后被緊緊握住，雨水將張顏頭發打的全透，張顏吐了下口中的雨水，緩緩轉身。

“曹，曹瑜淵？”

大雨是在他們來的路上突然下起來的，所以曹瑜淵梁伊歡和劉湘子三個人沒有人帶傘，此刻同樣淋在雨中。

眼前的一幕明顯更讓他們感到震驚。

遠處是一幫男孩互相攙扶著，因為太遠所以看不清傷的重不重。

而這側的張顏則是袖子被擼到手肘以上，褲腿被挽起，漏出只手可握的腳踝和半截小腿，手中拿著個微微變形的棍子，盡管臉上還有不少傷，但眼睛里卻是從未見過的精光。

遠處那群還在不停道歉解釋的男孩和鎮定自若的張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梁伊歡見她回身看向他們三人，下意識退后了一步。

“曹，曹瑜淵？”張顏未想到轉過身看到的是他們。

曹瑜淵內心的震驚程度并不比梁伊歡和劉湘子少，此刻竟還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你這是在干什么？”

張顏怔住，趕緊將棍子扔掉，在這雨中，棍子砸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身后的一群男孩抖了抖，“姐，我們能走了不？”

張顏朝他們點點頭，“嗯，一路小心。”

得，這話說出來，他們回家的這一路估計要更害怕了。

張顏甩了甩頭發，趕緊將袖子拽回來，又彎腰放下褲腿，小跑到曹瑜淵面前，抬手支在曹瑜淵額前，擋住這片區域的雨水，“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