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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草木難化

  • 閑撩半扇春
  • 室鞅
  • 2336字
  • 2021-01-04 16:50:01

眾人仍舊沉浸在賞心悅目的驚嘆中,目送二人背影遠去,久久未能回神。待反應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劉適和領頭之人也已悄然離去。

得瞻如此上乘神品,眾人顧不得其他,復又圍至柱下細細觀摩玩味,入神之時竟忍不住一筆一畫空臨起來。

“誒,方才顧二公子驚才絕艷、震驚四座,但他旁邊那位錦衣公子看上去亦是不凡人物啊。”中間一人想起方才研磨之事,忍不住嘆道。

“你才反應過來?”旁邊一人嗤笑,見四下皆是懵懂之色,不由搖頭,“要說你們還真是傻,一點兒腦子也沒有。顧謙之的父親顧棠是秘書少監(jiān)兼東宮諭德,因而他從小便與太子殿下熟識。太子殿下好書藝,對他青睞有加,常召其侍奉左右。我問你們,咱們太子殿下在諸皇子中排行第幾?”

“這誰不知道?太子殿下乃為陛下第五子。”

“那方才你們可曾聽見顧謙之如何喚他?”

“這……”眾人沉思,忽而一驚,“五郎……原來,原來他便是……”

想起方才的唐突之舉,士子們不由背后一陣冷汗,一時腦熱竟差點沖撞了當朝太子趙廷衍。眾人耐不住惶恐與驚喜,交頭接耳越發(fā)隱秘熱烈,而被議論的當事人卻并未覺得任何欣喜。

顧謙之怏怏不樂跳上馬車,剛一坐定就朝正在整理衣襟的趙廷衍報怨不止。

“難得出來散心,又被人給掃了興,真是一刻都不讓人清閑。”

“你還不夠清閑?”趙廷衍抬眸瞄了他一眼,繼續(xù)肅整衣袖,“你人不在朝中,與我相比,已經(jīng)少了許多煩心事。再說了,今日這事又能怪誰?誰讓你之前不知收斂,到處招搖,京中但凡有些頭面的人幾乎都認得你這張臉。他們不過是垂涎你的墨寶,才會如此吵鬧。”

“若真是如此我倒也不必煩心了。”看他整了半天衣衫,顧謙之覺得磨嘰,一把摁住他的手腕,“你就別整了,這里又沒別人,沒人會苛責你的儀表。話說回來,難道你就沒覺得奇怪?”

趙廷衍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輕輕將他的爪子拿開:“劉適和那個領頭之人明顯就是奉東海王之命行事。我這個叔叔啊,對我可真是上心,就連春賞都不讓我消停。”

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顧謙之安下心來:“原來你早已看出來了。滿京城的士子才俊聚集于此,偏偏是他東海王看中的人要和我比,這份用心不言自明。”

趙廷衍微微搖頭,想到朝中之事不免落了心氣:“我這位皇叔野心太甚,凡事都要壓我一頭。這幾年,他和陸元道、陸承安父子沆瀣一氣、結黨營私。陸元道位居尚書仆射,位高權重,朝官們大多畏懼他,不得不對他俯首帖耳。可嘆父皇耳根太軟,被這二人哄得團團轉。前些年,你父親上疏請旨讓我兼領燕安尹,明面上說是為了讓我多接觸民生、熟習政務,實際上是怕我被東海王架空,提前讓我入主京師,好培養(yǎng)一些自己的勢力。東海王對此耿耿于懷,三番五次挑我的毛病,我在燕安尹的位置上坐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為了不激怒他,也為了清凈,政務之外我便緊閉府門、埋首書畫,沒想到就連這一點嗜好,他也要同我爭出個勝負來。”

知他心中煩悶,顧謙之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有我在,怕什么?別的我不行,論書藝,我從不心虛。”

看他神采飛揚,趙廷衍似受感染,情緒好了些:“是啊!天下人誰不知你天賦奇高,又得王右軍之精髓!若想比得過你,恐怕他們再苦練五百年也沒戲。”

被他夸得心里受用,顧謙之的神色越發(fā)得意,剛要再安慰他幾句,卻聽他又重重嘆了口氣。

“我那個皇叔極好面子,今日他的人自討沒趣,他定面上無光,我怕之后他還會找你麻煩。”

“怕什么!我一個無權無勢之人,礙得了他什么事?再者說,誰叫他的人太蠢?還沒比呢就先把他給抬了出來,失了面子他能怪誰?”顧謙之根本沒把這些放在心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轉念一想又忍不住氣短,“宮闈不嚴則權柄移,東海王敢如此僭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宮中有貴妃替他撐腰?皇后早逝,貴妃沈氏專寵多年,雖然你是皇后之子,卻也只能仰人鼻息,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趙廷衍聞言苦笑,一掌重重拍在膝上,眉心蹙起:“沈貴妃容不下我,可她兒子齊王廷芳卻是個心腸慈善的人,對我這個哥哥還算說得過去。”

顧謙之不以為然,搖頭輕笑:“正是因為齊王心慈手軟、毫無進取之心,又是個病秧子,根本無力和你爭,所以沈貴妃才會和東海王暗中勾結起來一起對付你。我看她對東海王也沒幾分誠意,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她的目的還不是借刀殺人,然后讓齊王坐收漁翁之利?”

聽他說得越發(fā)直白,趙廷衍面色黯淡,垂首沉頓片刻,忽又笑著揶揄道:“你說說你,遠離廟堂,看似不沾片塵,仿若超脫世外,實則卻比許多人看得都透徹。不說別人,只說你那個哥哥,與你相比,他就顯得過于平庸了。你父親勸你博取功名,你卻死活不肯,要我說,你不入朝,真乃朝廷一大損失。”

聽他忽然調(diào)轉話鋒,顧謙之只是笑笑,沒有應聲。趙廷衍默默觀察了幾眼,探身湊近了些,神色誠懇,與方才判若兩人:“雀奴,你并非醉生夢死的狂浪之徒,那只是你的幌子和借口罷了。我知你腹藏經(jīng)綸、才堪重任,何不與我一道……”

“罷了罷了!”顧謙之故作驚恐,夸張地擺著手,“我懶散慣了,朝堂里各種規(guī)矩名目繁多,會把我困死的。”

趙廷衍明顯有些失望,默默退了回去,想到一處,又玩味地打量著他:“神蓋幽而易激,信天道之不訛。拊微條以嘆息,哀草木之難化。方才你在庭柱上所寫的這幾句,其實根本就是給我看的吧?我看你就是這天下最最難化的木頭,固執(zhí)己見、油鹽不進!”

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總瞞不過他,顧謙之大笑幾聲,討好似地拱了拱手:“橘樹本就是南方之物,強行遷至朔方,一定會死的。五郎果真是天下最最聰明之人,我這點雕蟲小技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你的眼睛。”

“人各有志,我總不能拿劍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不管怎么說,你我都是朋友。”趙廷衍本就沒真生氣,被他這么一哄,心情瞬時又大好起來,“大老遠跑到金明池來,卻被小人掃了興。今日難得休息,要不還是去我府里喝酒吧?”

顧謙之實在不喜歡東宮的沉悶氣,可方才撅了他的面子,總不好再拒絕,便干脆地點點頭:“好啊!把你府中最好的梅花釀拿出來,可不許藏著掖著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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