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雖然不是什么喜歡交際的人，但不代表他的交際能力差。

自從被冠上了“哥哥”的名稱和地位，他就很自覺地站到了“妹妹”的身前，由自己出面來應對。

所以，驀然得到的語言技能，大陸通用語羅塔爾語，他也用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黃昕鶴乖乖站在一邊，看著“哥哥”很快從貓族騎士那里得知了佃農和農奴的區別。

佃農是租賃領主的土地，自己耕種，收獲后繳納稅賦和租金。他們跟領主簽訂協議，不想繼續協議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他們是自由人，是被貓騎士他們用各種條件簽訂協議招募來的。

而農奴則是購買來的，類似奴隸，他們沒有人身自由，永遠不能離開領主的領地，他們耕種的土地是領主自有的，種出多少農作物都歸領主所有，而他們的衣食住行也由領主提供。地位自然比佃農要低很多。

貓騎士邀請他們兄妹去當的是佃農，并且給秦屹羅列出了一系列條件：

這塊領地是盧克子爵新近得到的，隔壁的瑟魯伯爵有很大的財務危機，因而把這塊荒地出售給了他，因為是荒地，所以迫切地需要墾荒人手。

佃農協議是三年，因為荒地要墾熟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前三年不收租金，不收稅，只在冬季征不超過十五天的徭役，而作為領主，還提供住宿、農具和第一年的口糧。

這個條件算得上是十分優厚了。

這三年內，除了幫領主干四十五天的活，其余等于什么都不出，而白白得到房舍居住權，農具使用權和一年的口糧，尤其是最后一項，要知道養活一個人一年的糧食可是不低的消耗啊！

根據協議，如果他們不耕種滿三年就要離開，則要賠償不小的一筆錢給盧克子爵。

滿了三年之后，農具和房舍就歸他們自己所有，土地也墾熟了，雖然要交稅要交租金，但也并不是不劃算，一般人都是不肯離開自己辛苦好不容易開出來的土地的。就算真的離開了，領主也不怕找不到人來：現成的肥田，還愁找不到人耕種嗎！

所以，這算得上是個公正的，甚至可謂雙贏的協議。

秦屹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跟她商量，他有點遲疑，說：“或許我們去城市里比較好，打個工做點小生意，也能勉強先維持下去……打聽消息方便。”

可其實他們有什么可打聽的呢？

打聽如何離開這片大陸，回到地球，回到秦總的公司的茶水間？

黃昕鶴笑了笑：“……先跟著這車隊也挺好的，他們提出的條件其實不錯……而且，我們需要更安全和安定的環境來了解情況。”

秦屹想想也是，窮鄉僻壤，彼此不識，對于他們這種身穿人士，對這里的環境一無所知的人來說，也算暫時的安身立命好去處，萬一他們就算不到三年就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反正也是一走了之……還怕什么罰金不罰金的了！

于是他便點頭同意，跟著貓騎士去，拿出以前簽過億合同的架勢，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簽好了他的佃農協議。

還好，這里只要簽他一個人的就夠了，妹妹嘛，總是要嫁出去的，也就不必簽字畫押了，只是目前算在他的家屬里面，領一份口糧。當然，如果要在三年內違約，違約金也會因多一個人而增加不少……

加入車隊，秦屹和黃昕鶴身無長物，沒有行李也沒有車馬，兩手空空。

秦屹開始盡力地去跟各色人種打交道，獲取信息。

當他想得到他人好感時，一般總是能輕易做到。

黃昕鶴看著他從一個背著一個罩子疑似烏龜的老獸人處問到它們來自克拉姆西；從那嬌小玲瓏的蝶翼人母親那里獲贈了一杯蜂蜜水；老巨人和他的兒子現在都管秦屹叫“小兄弟”……

連帶著黃昕鶴都被友好地贈予了一個板車上的位置……

秦屹微笑著托著黃昕鶴的腰和臀把她托到板車上，溫柔地說：“妹妹，走了這么久，腳上都磨壞了吧？稍微休息一下……”又再三感謝板車的主人：一對純人類夫妻。

這位人類丈夫姓杜斯，是一位身材健壯，沉默寡言的男人，而他的妻子杜斯太太，看上去同樣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他們有三個孩子，一輛駑馬拉的板車，板車上放著他們的全部財產和唯一的小女兒，另外兩個孩子都是男孩子，和父母一起步行。

他們同樣看上去很健康，也習慣于步行，走了這么長的路，也笑嘻嘻的，還有余力相互打趣。

黃昕鶴對著“哥哥”微微點頭，也傳遞了一個友善的笑容，但并沒有太過沉迷于他的紳士風度，而是對杜斯太太鄭重道謝，說：“謝謝您太太，愿意把您的位置讓給我……我稍微休息一小會兒就下來換您……”

“哦你坐著吧，小可憐兒。”杜斯太太精神和體力狀態都很好，“我聽你哥哥說了，你真是個堅強勇敢的小甜心，一路這么辛苦都能忍著不叫一聲累……多多休息會兒。另外，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我們其實離目的地已經不太遠了，過了前方的卡澀鎮，就只有不到兩天的路程啦。”

……

接下來的旅途也還是一切順利，秦屹不動聲色地去接觸和了解了不少同行者，獲取了很多信息，讓黃昕鶴不由得感慨這位富二代的性格本身不管是內向外向，社交課程倒是結結實實打好基礎的。

而黃昕鶴自己也沒有閑著，她同樣不動聲色地和周圍一些可以打交道的女性加深了認識，發展了一些淺薄的感情，為他們“兄妹二人”的基本生活取得了一些便利。

有人送給了她一些食物，有黑面包，也有發臭的奶酪和模樣怪異的香腸，還有人借給了她打水的水罐。

而秦屹則跟著男人們學會了更多的當地動植物知識和農業常識，知道野外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很快，車隊就到達了杜斯太太說過的卡澀鎮。

他們車隊人很多，又很貧窮，住不起店，所以也沒有進鎮里的必要。貓騎士和他手下的士兵們通知佃農們可以去鎮里做一些補給，但農奴們卻不可以自由離開宿營地。

秦屹和黃昕鶴早就發現了佃農和農奴們的地位有明顯差異。

士兵們雖然也不太把佃農們放在眼里，但是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比如他們也會稱呼杜斯太太為“杜斯太太”，但農奴就不配擁有姓名了。

他們每次宿營都吆喝那些農奴干活，農奴們是不能拒絕，只能默默干活的。

雖然沒有像電影里那些奴隸一樣被捆著拷著，但是農奴其實沒有人身自由。

他們大都低著頭。

這個隊伍里大約有四十多個農奴，他們一部分是正當壯年的孤身男子，有的則還有家室，他們大都是被前任主人賣過來的。

其中大部分是人類，少部分有一些獸族血統，秦屹看到有十二三個一起的，長著類似老鼠的耳朵、尖嘴和胡須，說實話有點讓人不愉快。

他們的個子還比較矮小，雖然不像蝶翼族的那個哺乳期媽媽那么小，但也只有一米三四。

別的種族好像都不太喜歡他們。

即使是在農奴當中他們也明顯被孤立。

佃農們則基本不搭理農奴，好像他們之間有著天然的鴻溝。

農奴們對于自己不被允許進入卡澀鎮似乎毫不意外，他們都沉默著，低著頭，逆來順受地吃著難以下咽的食物。

而佃農們這邊則有些歡天喜地，都在商量著要去鎮子里補給什么東西。

黃昕鶴也和秦屹商量這個問題。

雖然他們身上都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