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綏垂眸深思，問道，“那最后可查到了什么？”
“賢妃手段向來狠辣，屬下來晚一步，參與行刺的人都被滅口了。”何晏皺眉，聲音發沉。
“她既然敢做，就不會留下把柄，此事不怪你，日后你跟著我就先留在姜府吧。”
留在姜府？何晏一時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總感覺殿下與平日里很不一樣，好像單純了好多。
殿下，您若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不過，面前女子根本就不會武功，而且殿下對她甚是依賴，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反正我們過幾日也要回盛京的，要不你就先用護院的身份？”姜芷詢問著他的意見。
皇子身邊的人，想來也不是什么等閑之輩，還是謹慎點為好。
得到了姜綏的同意，何晏抱拳道，“就依姜小姐。”
臨走前，何晏回頭道，“屬下與您自幼相識，殿下大可信任屬下。”
房門被扣上，姜芷松了口氣，這何晏身上的殺氣太過明顯，何況是他的主子。
視線移向姜綏，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眼眸太過干凈。
從小養起，應該不會走向暴君的路線吧。
“你是怎么想的？”
“何晏可以信任，但是以我現在的處境就算回到盛京，也不能暴露。”
姜綏承認他是有私心的，若是回了皇城，要想再見姜芷一面，就很難了。
何況，按照何晏的說法，他在盛京的處境也不是很好，倒不如繼續留在姜府。
“我明白，那你失憶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何晏？”
皇家爭斗向來慘烈，史書上的奪嫡慘案比比皆是，身為皇子，他也定會遭人忌憚暗算。
“晚些時候我會找他的，阿姐就不必憂心了。”捏了捏她的虎口，姜綏安慰道。
“殿下是皇子，阿姐這個稱呼還是免了吧，民女擔不起。”掙開他的手，姜芷起身行禮道。
既然她已知曉他的身份，就不應該再與姐弟相稱。
掌心落空，姜綏的眸子暗了下來，委屈道，“阿姐也要與我生分嗎？”
“并非是生分，只是身份有別，若是殿下有需要姜府的地方，盡管吩咐，只希望殿下日后切莫忘記姜府的滴水之恩。”
姜芷后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倒是不求姜綏日后能對姜府感恩戴德，只求夢境中的慘象，不會再次重演。
“院里都是跟著姜府數十年的老人了，不會出差錯，殿下的身份，民女會守口如瓶。”
怕他不信，姜芷加重語氣，眸色堅定。
早知道他就不去追何晏了，這樣他就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阿姐也就不會與他生分了。
當皇子有什么好的啊，守在她的身邊，他才會覺得安心。
“別一口一個民女殿下的了，我又不記得之前的事情，私下里我還叫你阿姐好不好。”
少年眼眶蓄著淚，點點亮光，鼻頭微紅，像是受盡欺負的小可憐。
姜芷不由得想起兩人初見時的情景，心下一軟，他身份再高貴，如今也是一無所有。
就連后宮的嬪妃都能出手傷他，可想而知他在宮里的處境。
“好，不過只許私下里叫。”
姜芷輕笑，還是這么乖，與夢境中那個殘忍嗜血的人，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月色皎皎，落下一片光輝。
小院里安靜如斯，除了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
“失憶了？”何晏擰眉，神情終于起了一些變化。
姜綏點頭道，“我醒來之后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怪不得他會覺得奇怪，以往殿下可都是生人勿近的，怎會如此依賴一個人。
“那就更要回盛京了，賢妃知道她的人失手后，肯定會再派殺手過來，如今皇城才是最安全的。”
“她為什么這么想要我的命，我得罪過她嗎？”姜綏撇嘴，問道。
看來真的是什么都忘了，何晏嘆息，扶額道，“您的騎射之術深得陛下喜愛，這才引起賢妃的殺意。”
姜綏略微思索，也明白這其中是個怎么回事了。
“可不我不想離開阿芷。”姜綏嘟著嘴，滿臉都是不開心。
真是活久見，沒想到，生性涼薄的五殿下，還會撒嬌。
“殿下看重姜小姐，就更應該離開姜府，以免殃及無辜。”何晏語氣有些沉，可也是事實。
他尚且不能自保，又如何去保護別人。
何晏說得沒錯，他不能連累姜府。
“殿下回宮后，需要面見陛下，到時候將失憶的事情如實告知即可。”何晏提醒道。
姜綏眸中劃過不解，他在宮里處境艱難，不是更要隱瞞此事嗎？
“殿下若是能得陛下憐惜，賢妃出手時，就要多加思量了。”何晏解釋著。
在這宮里，只有取得陛下的信任，才能活得更長久。
姜綏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一想到要離開姜芷，他還是忍不住的難受。
躊躇在她的門前，姜綏不知該如何開口。
窗外人影晃動，這大半夜的還能有誰，估摸著身量，姜芷朝門外喊著，“外頭冷，有什么事就進來說。”
似是下定決心，姜綏推開門，大步走來。
姜芷正在收拾著行李，見他這幅模樣，問道，“談妥了？”
少年重重點頭，他不能連累姜府，更不能連累姜芷。
“那咱們還是越早啟程越好，等見了父親，我再將此事同他說。”
姜綏的身份不能暴露，父親在大事上一向最有主見，還需他來拿主意。
握住她的手腕，姜綏低聲道，“不用了，我打算回宮去。”
回宮？
姜芷猛地抬眸，手中的動作頓住，“賢妃要害你，你還要回宮，你這身傷好不容易養好的，又要回去折騰。”
“況且你失憶了，宮中的形勢尚不明朗，你回去處境不就更加艱難了。”姜芷語氣急促，不贊同道。
“躲是躲不掉的，我又不能一輩子不回去，阿姐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拉著她的手，姜綏聲音軟糯。
姜芷逐漸冷靜下來，他是未來的攝政王，是贏家，他是屬于那里的。
雄鷹是要在天空中翱翔，而不是被圈于一方天地。
“那，后日就啟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