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種法力波動一定是某個高組織度的群體……考慮深淵生物的特性，這應該是在進化中就刻畫了真社會性的生物群體，但不符合……”情報分析中心的爭吵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如果不知道他們互相拋出的詞句都是各自理論和堅持的論據和反證，旁觀者大概會認為，他們距離一拍兩散只剩下某個情緒到達頂峰的機會。

“真社會性在深淵生物……”

“進化中可以做到……”

“過去沒有……”

“但這里是深淵月球。”

“生物進化的規則是傳遞或死。”

“比起群體，我更堅持單體……”

“沒有單體可以在自然條件下……”

“那是局限的見識，母星和月球……”

“生物對能量來源的……”

“法力波動分析足夠吻合……”

“你是想說這些法力波動是另一個群？”

“不是，它們會補足原本數據的缺口。”

“本就是一個群？”

“這可以解釋大型……”

“你的理論是對的。”

“可能是我們太沒有見識，也可能是它們足夠原始。”

“這不是思維實驗，這是正在發生的武裝偵察！”

情報分析中心的爭吵越來越激烈，白瑞樹也聽到了一些征兆不太好的詞匯。

他們對法力波動背后代表的深淵生物漸漸沒有興趣，轉而對正在進行的武裝偵察是否應該繼續表達了激烈意見。

分析情報的大佬們逐漸分成兩派，支持武裝偵察繼續下去的派別表示，這種規模的法力波動的相似性，在深淵生物中更可能是一群原始生物產生妖精后的結果，而反對武裝偵察繼續的派別則認為，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們正在要求一群對敵人一無所知的孩子在刀尖上跳舞。

柴子瑜在他們爭吵激烈到極致的時候施放靜音法術，帶著部分爭吵中的文本記錄脫身而出，在指揮部中一把拉住慕陽州。

“立刻簽署停止武裝偵察的命令，將所有人收縮到分界面之上，我們需要等待一段時間。”

慕陽州掃了一眼柴子瑜帶來的文本記錄，緊急編寫軍令，命令武裝偵察部隊暫停行動，全員原路返回，回到分界面上保持偵察：“能確定威脅程度嗎？”

“不能確定，概率也不清楚。但如果我們遇到了最糟的那邊，這會是我們遇見的最強大的敵人。”

“你覺得等待對方的反應，需要等待多久才合適？”

“需要依據我們的戰略確定。如果我們不需要再準備什么，等待一次法術波動的周期即可繼續前探。如果我們需要準備，等待時間就到我們準備好的時候。”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一份即使沒有情報支持也能盡量將傷亡降到最小的作戰計劃，準備完畢后，繼續前進。”

白瑞樹在旁邊聽著，有些難受：“大佬，你聽到了嗎，即使是慕陽州這樣有能力的人，現在也說‘盡量將傷亡降到最小’。”

“我聽到了，沒有情報支持，他的壓力確實很大。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命，指揮失誤就會戰死。以前知己知彼，能盡情發揮；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誰也不敢說深淵生物對戰士們的殺傷力如何，壓力大啊。”莫余搖頭，自己上輩子玩戰略游戲的時候，把全圖視野都開了也不一定打得過人機——莫余覺得這是因為人機太強了，而不是因為自己菜——慕陽州再怎么才華橫溢，對現在要面對的敵人一問三不知，能戰而勝之的底氣，恐怕也不夠充足。

……

慕陽州很快做好方案，發布軍令。已經退回分界面之上的武裝偵察部隊再次出發，一步一停地收集數據、采集樣本。

白瑞樹為這些武裝偵察部隊提供全力支持，保證他們采集到的所有樣本都能第一時間返回月表基地，裝“車”送回深淵母星。

而這些武裝偵察部隊，很快在分界面一下發現了更進一步的生物痕跡。

“前線發現了新的生物活動跡象，這次是徹底的動物痕跡，他們應該靠近深淵生物了。”白瑞樹難得緊張起來，實時翻看前線武裝偵察部隊傳回的報告。

“穿孔狀的巖層擠壓，這深淵生物還挺有勁。”

“痕跡很新，可能馬上就要發現該生物的本體。”

“等等，是剛剛回傳的消息，他們已經將屏蔽氣氛的法術全開，在下潛過程中真得發現了什么。”

打開最新報告，報告中的附圖是一條反射背景光照的……觸須？

“有點像藤蔓的觸須，偵察部隊給的光照應該是白光，但反射光偏灰暗。”莫余看著圖中的觸須，這玩意長得有點不太親人。

“報告中說，觸須有生物活性，在光照下有微弱反應，比起植物性更接近動物性。考慮到目前武裝偵察部隊開啟了屏蔽氣氛的法術，這份光照對觸須來說更接近自然光屬性。”

“他們好像要采樣。”

“是的，要采樣。這就是遇到的第一個有法力反應的深淵動物。他們要動手了，希望順利吧。”

“警報，超過十支武裝偵察部隊發布法力波動高能預警。”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眾人眼前的個人信息終端閃爍紅光。

白瑞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只是無意識地點開個人信息終端上閃爍的紅光，警報聲便又換上更加急促的鈴聲：“警報，超過百支武裝偵察部隊發布法力波動高能預警。系統已自動發布備戰令。”

備戰令是寫入信息系統底層的東西，滿足一定條件即可觸發，但這玩意自動觸發，意味著，樂子大了。

白瑞樹權限夠高，點開信息終端后，立刻就能看見月球區域建模上屬于分界面的那一層，大范圍內的武裝偵察部隊都開啟了法力波動高能預警，代表高能預警的紅點逐漸擴散，染紅建模中全部分界面，并向月表擴散。

從深到淺，各個自動化檢測點像是被感染了似的，依次發出法力波動高能預警。一抹紅潮在建模的分界面處迸發，向月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