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和宮。

“娘娘您最近變的溫柔平和了許多，您都不知道，皇上看你的眼神總是很著迷。”

“別瞎說，自古帝王對什么新鮮的東西都只是一時好奇，哪有什么喜歡可言？”

碧落吐吐舌頭，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興奮的說：

“娘娘，您剛才唱的曲子真好聽，嬪妃們都落淚了，皇上也很震動呢。”

“是嗎？那不算什么的。”

碧落和蘇格一邊給梅樹培土一邊聊天。

“可是奴婢聽了就是很好聽，那些戲班子的人根本比不上您的十分之一。”碧落認真的說著。

蘇格今天心情很好，她微笑著說：“那你想不想再聽一曲？”

碧落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真的嗎，娘娘？我想聽，當然想聽了。”

蘇格清了清歌喉：“咳。。。嗯。。。”

接著便有清麗婉轉的天籟之音回蕩在長和宮的宮苑里。

“一個是閬苑仙葩，

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

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

如何心事終虛化，

一個枉自嗟呀，

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

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

怎經得秋流到冬盡，

春流到夏—”

碧落聽的如癡如醉：“好醉人的曲子，好美麗的聲音。娘娘，您一定就是天上的閬苑仙葩吧？”

“唱著玩，哪有那么夸張？”

蘇格淺笑，不經意瞥見大門處一個灰色的高大身影呆立著。

“玉王爺，來了怎么不進來？”蘇格站起來沖著楚玉燦爛的笑。

看著明媚如陽光，華麗若牡丹的笑靨，楚玉醉意更濃，好美的一幅伊人梅下笑。

蘇格看著楚玉的樣子，不禁掩袖偷笑：“碧落，請玉王爺進來喝茶吧，我去梳洗一下。”

“是。”

碧落看到楚玉的樣子也忍不住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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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王爺，本宮還沒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您有什么要求就盡管提吧，能辦到的本宮一定盡量為你做。”

楚玉神情迷離，他還在回味剛才洛妃的曲子。閬苑仙葩？美玉無瑕？她指的是什么？

自從楚天涯做皇帝他才有機會進到宮里，上一次救洛妃是第一次見到她。關于以往的種種，楚玉都是聽楚天涯說的。可是，今天他見到的洛妃完全是一個溫柔似水、多才多情的美好女子。

自己名字里有一個“玉”，而洛妃又在栽植梅樹。

奇緣說的是上次湖邊救她的事吧？

“玉王爺？”蘇格不得不輕聲低喚走神的楚玉。

“嗯？！哦，娘娘有什么吩咐？”眼光與蘇格相對的一霎那，楚玉感到一種火辣辣的東西迅速傳遍了全身，緊接著心跳緊鑼密鼓的響起，低了頭，楚玉再也呆不下去了。

“沒什么事，玉王爺倒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麻煩？”

“多謝娘娘關心，微臣想起確實還有些事，不打攪娘娘休息，微臣先告退了。”

蘇格看著楚玉奇怪的表情，不置可否的一笑置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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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意旨——”

一個年輕太監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跪著的蘇格，眼神里帶著些許輕蔑。

“太后意旨，請洛妃娘娘太和宮賞菊吃宴，欽賜，謝恩——”

“謝太后恩典。”

年輕的太監走后碧落笑著扶起蘇格：“恭喜娘娘，下個月選后，太后接二連三的召見您，一定是有意考察娘娘。”

蘇格苦笑：“恐怕沒這么簡單，只是吃一頓尋常便飯，何必下旨那么麻煩？太后一定要我到，想必是蘭妃的主意。”

想起前幾天看戲，碧落忽然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妙。

“那怎么辦，娘娘？萬一她們不懷好意，娘娘您豈不又要吃虧？”

“本宮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負的。碧落，你去后院采幾顆冰蓋草和羅摩草，恐怕太后會下毒，我們以防不測，帶些防備總不會錯的。”蘇格淡然而堅定的說，碧落看主子如此慎重，也不多問，應了聲便去了后院。

經過蘇格的一番調理，整個長和宮到處都是奇花異草，在深秋草木凋零之際，長和宮仍能春意盎然，各種草香味混雜出一種濃重而強烈的味道。每每清晨醒來到院中走一趟，總會使人心曠神怡，全身輕快舒暢。

碧落曾經問過蘇格為何用盡所有首飾讓宮人帶回這些東西？蘇格只是笑而不答。其實蘇格也沒想到，能在這里找到一些偏書中記載的奇花異草。她著迷與研究花花草草的藥效，如此，也就不會感覺深宮寂寞了，一舉兩得。

所有準備剛剛就緒，忽然楚天涯身邊的徐公公又來傳旨。

“皇上有賞，賞洛妃珍珠一斛。”

蘇格一時愣住，皇上怎么會突然改變對自己的態度？

“洛妃娘娘還不趕快領賞？”

蘇格抬起頭看到徐公公慈祥的笑容，心里安定不少：“謝皇上賞賜。”

“洛妃娘娘，您唱的曲子真好聽，老奴得聽一會，真可謂三生有幸了。”

“徐公公見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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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宮，后花園。

蘇格驚訝的看著滿園怒放的菊花，朵朵奇妙，千姿百態。有花瓣如同無數小手伸出的“千手觀音”，有花瓣兒上短下長而彎的“海底撈月”，有像螃蟹那樣張牙舞爪的“蟹菊”，還有小球似的“紫繡球”。另外，還有許多蘇格從未見過的一些品種，花朵小而白，透明得像水晶一樣的“小晶”；綠的像碧玉的“綠牡丹”；花瓣肥碩，顏色金黃的“一品黃”等等。

“洛妃，你看今天的菊花開得好看嗎？”

太后慈眉善目的樣子，溫和的看著蘇格問道。

“太后種植的菊花自然開得嬌艷美麗，不過。。。”

蘇格停了一下，眾妃嬪齊齊看向她，不知她要說什么大不敬的話。

“不過什么？”太后皺眉，滿臉的不悅。

“不過跟太后您比起來，這些菊花要遜色很多了。”蘇格微笑著淡定的說。

“哈哈——洛妃真會說話。來人吶，賞洛妃一杯酒。”仿佛早有預謀般，一切看起來那么順利成章。

對面的納蘭霜看著蘇格不懷好意的笑。

“謝太后——”蘇格淡然接過宮女端來的金質酒杯，用袖子擋著一飲而盡。

太后緊緊盯著蘇格喝完杯中的酒，滿意的笑了。而蘇格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跟左右的妃嬪談笑自若。

只有蘇格身后的碧落看見了整個事情的過程，蘇格端起酒杯后將指甲里的冰蓋草先放入杯中，杯中的酒立刻變得猩紅奪目，碧落背脊僵立，手心的冷汗直往外冒。接著，只見蘇格又用長袖擋著，將右手里的羅摩草放進杯中，猩紅的酒便由紅變黑，又由黑變紫，漸漸紫色消融，酒恢復了原來的澄澈。

納蘭霜奇怪的看著碧落的表情由緊張變到逐笑顏開，心中已猜出幾分不對，只是這么短的時間蘇格不可能兌換手里的酒，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樣？

半個時辰過去了，太后也察覺了事情的詭異。

“洛妃——”

“是，太后。”

“你從小就研讀詩書，今日趁大家高興，就以菊花為題做首詩給大伙欣賞一下，如何？”太后自然知道蘇格自小恃寵而驕，沒有好好讀過幾天書，怎么可能做出詩來？

蘇格一聽也急了，她哪會作詩？恐怕這次太后刁難不是賞酒就是罰酒，焦急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條妙計：“太后，蘇格才疏學淺，不如讓蘭妃妹妹施展一下才華，姐妹們以為如何？”

眾嬪妃自從納蘭霜到來后就沒有安寧日子可過，此刻為了出口心中惡氣也顧不得太后罩著她，齊聲說：“是啊，蘭妃妹妹就做首詩讓姐姐們開開眼吧。”

此話一出，蘭妃和太后同時傻眼：“你們。。。哼。。。”納蘭霜氣憤的離席而去。太后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呆了一會也就讓大家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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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走進太和宮想去給太后請安。在抬頭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時，他條件反射似的躲到石柱后邊。

“呼，娘娘，剛才好險。怎么您用這兩種藥材就把酒里的毒給解了嗎？”

看碧落天真的樣子，蘇格淺淺一笑：“算是吧。”

“娘娘，我發現您越來越神奇了。會唱那么好聽的曲子，會除草種地，還會辯藥解毒，您好了不起哦。”

蘇格見碧落越說越興奮，忽然沉下臉變得嚴肅起來：“碧落，現在不是我們掉以輕心的時候，太后和蘭妃在時時找機會陷害我，所以，更不可以驕傲自大落人話柄，知道了嗎？”

碧落意識到蘇格的危險狀況，也嚴肅起來：“知道了，娘娘。”

“嗯，那我們走吧。”

楚玉在石柱后心砰砰亂跳，太后和蘭妃要害洛妃？！也是，洛妃這么優秀，對年輕氣盛的納蘭霜來說是個很有力的對手。

翻身離開石柱，楚玉盯著遠去的麗影不能移開視線，洛妃完全不像皇上說的那樣驕傲跋扈，相反她處事冷靜，淡然溫和。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洛妃在他心底開始生根發芽了。

。。。

PS：有點智慧的話：讀書更多強調一種不那么功利，目的性不那么具體的持續學習，是一種追求和探索無用之用的努力，以提高世人的自主能力，至少改變經濟對人的支配性和影響。

—羅志田《經典淡出之后的讀書人》

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差距有時候隔著一個世界。當。。。不再羨慕小的成就而開始注意到自身的發掘時，也許，才是理想可能實現的時候。

一點小小的憂愁，接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