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谷實為寸草不生的丑陋山谷,整個山谷遍布黑漆如炭的巨石,傳聞遠古時期有一條巨大的黑龍愛傷灑血入此谷,將此谷染黑,并將山谷里的生機滅絕,沒有生物可以在此谷里生存,因此而得“黑龍”之兇名。
因此,鐵大師入住此谷前,黑龍谷也算是獵家村的禁入地之一,很多大人都以將調(diào)皮小孩扔入此谷的由頭來做止哭靈藥!
殷老夫子與族長攜著小虎等數(shù)名挑著各類果、獸的青年步入黑龍谷,遠遠就得聞“叮?!钡蔫F器敲打聲,無不精神大振。來時他們怕鐵大師也遭到巨獸的襲擊,得聞代表谷內(nèi)一切安好的聲音,皆暗松一口氣。
轉(zhuǎn)過一條小黑石鋪成的山路,入眼的是鐵大師用大黑石頭建造的巨大鐵器房,“叮?!甭暡粩鄰钠渲袀鞒鰜?。
“咦!這些是?”眼尖的小虎一眼就看到路邊處三大蘿框物件。
“全是最精良的刀刃,吹毛可斷發(fā),還有數(shù)百寒芒四射的鐵箭尖頭,有了這些寶貝此獸必可獵殺。鐵大師果然是有心之人?!弊彘L稍一察看,喜極道:“你們趕快將果肉送過去,將這些寶貝挑回去,千萬要小心了,敢摔壞了我趕他出村?!?
說完,老族長還是不放心,遙對鐵器房道:“多謝鐵大師慷慨相助,老夫先回村安排,日后必來重謝!”老族長并不以為脾氣古怪的鐵大師會回應,轉(zhuǎn)身就欲攜同三名獵家青壯放好果獸肉類,并抬起寶貝回村!
“哈哈哈,老族長無須客氣,鐵生身為獵家村一員,保衛(wèi)村子,份屬應該,些許薄力無須掛懷。”聲音粗獷豪氣從鐵器房中遙遙傳來。
老族長一愣,心懷大慰,要知道鐵大師因遠居于村外,且難以接近,在此以前全村大多數(shù)人并沒將鐵大師當成獵家村人,在老族長心中多半也有這種想法,來時甚至還怕被鐵大師拒于門外,現(xiàn)在卻生出鐵大師是親人的感覺,心中甚是欣慰。
“原來鐵大師叫鐵生!”獵小虎心中暗忖,心生怪異,他曾跟隨大哥見過鐵大師一次,卻是第一次聽其話,感覺鐵大師聲音雖然粗獷,但話語讓人舒服,且心思細密預先猜到他們會來,顯然對十里外獵家村發(fā)生的災難了如指掌,可能也如殷老師般不同凡人。
外面的人都是如此的神秘嗎?
殷老夫子接口道:“老族長先回去安排吧,這里的寶貝不少,可也是僧多粥少,您必須挑本領(lǐng)最大箭術(shù)最好的發(fā)放,同時交待他們,面對巨獸不可輕射,射必中要害?!?
老族長也沒多客氣,實在也沒有客氣的心情,答應一聲,沖著巨大的鐵器房一抱拳,領(lǐng)著人挑著寶貝回村安排去也。
獵小虎也想跟著回去,順便挑些利器與箭頭,要知道這些全是一個獵手的保命裝備。殷老夫子叫住小虎,示意他留下,獵小虎用留戀的目光看著村長他們帶著精良的兵器回村。
殷老夫子抱拳向鐵器房說道:“故人來訪,不知大將軍可有閑心一敘?!?
“叮叮叮?!辫F器敲打著越來越有響,感覺這鐵錘越敲越來勁。如驟雨敲打屋檐上連綿不絕,鏗鏘而有力,卻清楚傳來拒不見客的意思,感覺很強烈,讓人無法強行中斷。
殷老夫子暗嘆一聲道:“大將軍即有要事,那就不打擾了!我們走吧!”
小虎駭然,他雖然不懂,卻也感覺那敲打聲中傳出的拒絕意思,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竟然有人能通過打鐵聲傳出心中意思,確實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趕上老族長,返回村子,已是深夜,獵家村燈火通明,人群涌動,吵吵鬧鬧,顯得有些紛亂無章似發(fā)生了什么?
獵小虎心中一緊,驚道:“莫非是大哥他們回來了?”
至村口,已經(jīng)有村民見到老族長,紛紛叫道:“老族長,不好了,出事了!”
老族長驚道:“巨獸又來了?”
“沒來,是小龍他們回來了?老族長你快去看看吧,獵戰(zhàn)好象不行了!”
“我哥呢?我哥沒事吧!”老族長沒有發(fā)應過來,小虎卻第一時間抓著答話者急問道,甚至沒等回答,扭身一溜煙沖入村里最多人處——曬谷場。
曬谷場燈火通明、人群攢動、竊竊私語,似有一種不安及焦慮的氣氛籠罩在村民上方。
“我哥獵小龍呢?”獵小虎抓著人群邊的一村民問道。
“在祠堂內(nèi)偏屋,由長老看護著…”。還沒聽完那村民的回答,小虎就直沖進祠堂偏屋。
大哥獵小龍赤著精壯上身昂立于房門處,其妹小鳳正在幫他包扎左臂,卻依然不失警惕,眼疾手快,用右手一把抓住急竄而入的小虎,輕聲斥道:“慌什么慌,不要打擾長老治傷?!?
“哥,你受傷了!”在小虎印象中,這好象是大哥第一次受傷。
“哥只受點擦傷,沒事,元飛哥也還好,戰(zhàn)哥卻……”獵小鳳哽咽著道。
小虎見大哥沒事,緊崩的心神一松,定晴看向屋里,只見全村醫(yī)術(shù)最好的兩名長老正在灌湯藥給躺在石床上的獵戰(zhàn),卻似乎沒有什么效果。
全身浴血的獵戰(zhàn)“咳咳”聲,反連藥帶血吐了出來,全身上下傷口涌血,十分慘烈嚇人,顯然湯藥難救,命不久已。守在獵戰(zhàn)身旁的親人,無助的失聲哭泣起來。
坐臥在另一石床上的元飛,也被包扎起半個身體,顯然傷勢也不輕,看著從小到大的玩伴、兄弟、對手如此慘壯,不由猛地一拳擊在石床上,不管全身大小傷口再次崩裂涌出鮮血,轉(zhuǎn)頭望向獵小龍,狠聲道:“龍哥,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們都要死。我服你了,從今往后,我元飛以你為首,只要能殺掉這個畜生,我什么都聽你的?!?
獵小龍身軀微震,一步邁到元飛身邊,抓住其肩膀,沉聲道:“我們會宰掉它的。”
小虎卻十分震驚,要知道粗壯如熊、不服天不服地的元飛,竟然向大哥俯首認服,這一幕似乎永遠不會發(fā)生的事發(fā)生了,看來三大獵手與巨獸的交鋒發(fā)生了很多生死故事,竟讓杰傲不遜的元飛改變了。
“讓我來看看。”殷老夫子比小虎稍晚一點進來,他不急不徐的聲音讓屋里所有絕望的人都重涌希望。
“除長老外,所有人都出去,燒好水,準備好補血補元氣的藥湯?!闭f話間,殷老夫子出指如風,剎那間連點獵戰(zhàn)全身十余處,在眾人的眼光下,奇跡發(fā)生了,獵戰(zhàn)全身涌出的血止住了。
殷老夫子顧不得趕驚呆了的旁人,慎重地從懷里拿出一小瓷瓶,倒出瓶內(nèi)僅剩的一粒拇指般大的雪白藥丸,滿屋的血腥也擋不住清香撲鼻,讓人精神一振,顯然此藥丸不凡,將此藥丸壓入獵戰(zhàn)嘴里,又出掌運氣輸入獵戰(zhàn)體內(nèi)助其化解藥力,免得浪費藥效。
作完這一切,雖才數(shù)息時間,殷老夫子已經(jīng)滿頭大汗,他得余暇環(huán)視眾人。
房內(nèi)目瞪口呆的眾人這才醒覺,連忙出屋準備起來。
原來殷老夫子醫(yī)術(shù)也這么厲害??!小虎涌出興奮,如果能將殷老師的一身本領(lǐng)學到,那就太好了。
“演天地之造化,探人體之奧妙。這是老夫自創(chuàng)的《衍神訣》開篇第一句話,其實老夫在修練之前,是一個大夫?!?
獵小虎出屋后,找到殷小青,立在曬皮場一角,心神卻飛馳在從黑龍谷回來時殷老夫子的話語中。
“師從大商國天醫(yī)堂,雖學得一身醫(yī)術(shù),適逢亂世,難保師門之危,家國之全。幸得國主信任,融醫(yī)入武,集佛道儒醫(yī)各家經(jīng)典、還有軍中武師的修練法訣,歷時五年之久,創(chuàng)出《衍神訣》,雖不完善,卻也得窺修練大門之秘,或可超凡入圣,成仙衍神。可惜功法未全,國已危難,宮內(nèi)再起禍端,國主蒙難,無奈之下,只能攜小女殺出重圍,逃到這世外桃園獵家村!這十三年的安逸也算老天的眷顧。如今妖孽已成,獵家村平靜的生活再次打破,獵人反成獵物,未來已不可測度,小虎,你可愿學這《衍神訣》?”
“愿學,愿學。超凡入圣,成仙衍神,這就是修練的目的嗎?我只要能保護好小青還有全村就夠了。老師你已經(jīng)超凡入圣了嗎?”獵小虎興奮得跳起來道。
“超凡入圣?談何容易,更別提成仙衍神了。那些只是傳說!不要想這些太遠太高的可能。”殷老夫子面微紅,幸而是夜晚,無人可見,他自創(chuàng)《衍神訣》雖然神妙,卻離圣仙神還差得很遠很遠,即便是他自己修練了近二十載,也不過有所小成,加上他逃到這獵家村時已差不多油盡燈枯,現(xiàn)在也只是勉強以修養(yǎng)身,要想再進一層,除非是有天大的機緣。超凡入圣,只怕終身難及。
“小虎,按我天醫(yī)堂的規(guī)矩,你給我磕九個響頭,就算入門了。在入門前,你得應承我三件事。”殷老夫子忽然沉聲道。
殷老夫子屈指數(shù)道:“第一,你有能力后,幫大商國恢復強大。第二,重振天醫(yī)堂聲望,第三,一輩子都要保護小青?!?
“我答應!”小虎急跪磕頭應著,磕完道:“師父,即使你不說,我也會一輩子保護好小青,那怕是付出我的這條命?!?
“不,小虎,你要知道,命只有一條,只有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更好的保護他人以及村莊。不要隨便浪費自己的命。只要活著,就能創(chuàng)造希望。小虎,為師知道你性子犟,易沖動,但這一點你必須給我紀住,很多事可能你現(xiàn)在無能為力,但只要有天你能超凡入圣,就可以挽回一切?!币罄戏蜃雍鋈粐烂C道。
“師父,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超凡入圣,我要讓獵家村永遠平安幸福。那您現(xiàn)在就教徒兒《衍神訣》吧?”小虎急道。
“呵呵,那有這么簡單,先讓為師看看你的天星奇步練得怎么樣了。”
“啊,怎么還是天星奇步,剛才師父不是說要練衍神訣嗎?”
殷老夫子笑道:“要想練衍神訣,必須練好天星奇步。天星奇步雖然只是我天醫(yī)堂里強身健體養(yǎng)氣修神的基礎(chǔ)步法,但經(jīng)為師稍作改動,用在武道上,也有打好根基的奇效?!闭f話間,殷老夫子展開天星奇步,生出種種微妙。
小虎健步跟上。
“天星奇步,又叫七星步,它感應著人體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基本的七大竅穴,天地之氣由天樞穴感應,激發(fā)氣穴產(chǎn)生,途經(jīng)巨力穴、大赫穴、中極、關(guān)元,存入氣海。是為一個小周天……”殷老夫子出指如風,點擊在小虎身體上相應的竅穴上,傳授真正的修練法門,更是筑基的關(guān)鍵。
回到村莊后,小虎依然處在修練的興奮中,見到三大獵手連袂依然被巨獸打殘,小虎忽然心中一凜,至此方察覺到師父先前話語中“只要活著,就能創(chuàng)造希望?!钡木薮笪C。
難道說當獵家村還有兄姐小青有危險時,讓他獨自逃生?小虎咬牙凝神,看著身邊的家姐與小青以及熱鬧繁忙的族人們,知道自己永遠做不到這種獨自逃生的舉動,哪怕粉身碎骨他也會擋在最前面。
在曬皮場的中央空地,朝著虎山的方向,一塊紅色大布上擺放著獻祭獵舞祭祀用的物品。全部是從山上打獵來的各種野獸,摘的各種野果、奇花及美酒。
擺放了香火蠟燭,
在祭品的不遠處準備了用于燃燒篝火的木材,牲畜糞便等燃料。
幾位安排祭祀的長老手持祭文,帶領(lǐng)著全部村民等候著老族長來主持祭祀,個個表情嚴肅。
全村忽然一片片靜了下來,至到全靜,全村只有風吹動火把的聲音。
“咯吱”一聲,殷老夫子推門而出,火光下其面色雖然蒼白,卻臉帶微笑自信,在數(shù)千余對帶著強烈渴求目光的注視下,殷老夫子沒讓任何人失望,點頭道:“小戰(zhàn)生命已無大礙!”
“嗚啊……”數(shù)百與獵戰(zhàn)交好的青年獵手第一時間仰天激動吼叫,一下就感染了全村數(shù)千余人,一時間全村各種最原始的吼聲咬匯一起,哪怕文靜如殷小青也沒有例外,震耳欲聾。
先前回蕩在獵家村里的恐懼不安被沖刷干凈。即使是老沉持重的長老們也欣慰不已,殷老夫子將瀕臨死亡的獵戰(zhàn)救活,一下子就將巨獸帶來的死亡恐怖化解,巨獸是可以戰(zhàn)勝獵殺的!
獵戰(zhàn)的家人更是喜極而泣,拿著準備好的醫(yī)藥物品進入屋里照顧獵戰(zhàn)。
半晌,等全村再次平靜下來,老族長站在曬谷場臨時搭好的木臺,面色凝重的看著村民們。潤了潤嗓子,沉聲道:“族人們,這次我們獵家村又到了生死關(guān)頭,一頭巨大的、刀槍不入的、跳得極高極遠的、爪能碎石的大蟲出現(xiàn)了,這頭孽蓄已經(jīng)嚴重威脅到村子的生存,甚至已經(jīng)將東北坳的族人屠殺,近百族人慘遭傷害。”
“天??!”“作孽啊!”“不可饒恕!”“一定要宰了它!”一石擊起千層浪,全村震憾激昂。
“所以從今晚開始,全村族人要齊心協(xié)力,齊跳至少七夜的獻祭獵舞。以期山神能夠幫我們收伏此獸?!?
“另外,只要在此次獵獸事件中功勞最大的,無論是誰,男女老少,我都會把我族長之位傳于他?!?
“最后,希望我們大家都能夠集中心念,一起大跳獻祭獵舞。”最后老族長激動的握緊右拳,向空中舉起。號召起全村人:“收伏巨獸!”。
村民也都握緊右拳,向村長呼應,口中喊到“收伏巨獸!收伏巨獸!”
見村民的激情高漲起來,老族長揮手致停,宣布“獻祭開始!”
早有準備好的族人點燃了曬谷場中一大四小五堆篝火。
由長老們帶頭進入獻祭過程,全村人虔誠地獻完祭。獻祭獵舞方才開始,老族長走向曬皮場北角的神鼓。
“咚,咚…”強而有力的鼓聲響起。
村民們心中默念著最原始的渴望,圍著篝火跳著獵家村特有的獻祭獵舞舞步,時不時大家還齊聲吶喊。
獵小虎和大家一樣心無雜念的默念著,舞蹈著,希冀山神幫助獵家村收伏此巨獸。
但因之他的天生異樣稟賦,耳邊傳來的神鼓響聲,像是世外高人在幫自己打通各處竅穴部位,疏通筋骨般。
腳上的舞步似有一股氣體拖住般的輕盈,又似有無窮的力量像暖流般的從地上傳到腳上至全身。不知不覺間他又將天星奇步融入其中,天樞穴無限敏感,無所不在的天地元氣不斷在沖擊天樞穴,一層薄膜似在松動,氣穴也在蠢蠢欲動。
霍地,小虎一步踏出,此步渾然天成,將獻祭獵舞最原始最本能的肢體動作融入天星奇步中,如同全身所有的肌肉、骨頭,配合步法震蕩最基本的七大竅穴。
“蓬!蓬!”小虎如被點燃,又像被惡夢中敲醒,天地間的一切變得清晰明了,天樞穴終于打開,天地元氣灌穴而入,氣穴隨之融合天地元氣產(chǎn)生真氣,滋養(yǎng)壯大,并淬練著身體,說不出的玄妙。
要知道天星奇步自創(chuàng)始人起,要練至打開竅穴,最短也要一年之久,還有人一輩子也開不了竅穴,只能用天星奇步強身健體而已。
一直關(guān)注著小虎的殷老夫子眼睛一亮,似乎看到希望所在,他本人也算是奇才,也用時一年半之久才打開天樞穴,不過小虎也是得神鼓之助,融入原始的獻祭獵舞,進入了武道家們夢寐以求有想存念的頓悟中,方才一舉而開。
有想存念的頓悟。這可是修練到極深層次的大高手,偶爾得之的境界,一旦進入,可事倍功半,數(shù)倍精進。
其他村民雖沒有獵小虎這般的奇特感覺,但同樣有著比跳之前更加精神,全身的氣血更加暢通。
村中的獵犬,也漸漸的恢復著精神,個個都能直立起來,精神抖擻的跟著村民們狂吠著。
山谷中回蕩著“咚咚”的神鼓聲,人的原始吶喊聲和舞步聲,還有狗吠聲,形成一種特有的原始氛圍,振人心聲,令人向上。
篝火、燈火閃亮。在黑夜中,似有許多精氣從每一個舞動的村民上方冒出,漸漸的升起,然后匯成一股不小的青色氣體似龍似虎般地旁繞在上空。奇異的精神異力、巨大的氣血回蕩在獵家村。
虎山深處一雙妖異的巨瞳似有感應,生出強烈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