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的路線七扭八拐，時不時加速減速，甚至偶爾還會停一會。

被問到時，司機解釋，他是在根據參星院院長的指引選擇路線，據說這條路線能夠避開絕大多數天災。

陳楓相信他的話，因為幾人一路上確實沒碰見什么危機，明明應該比起之前更加動蕩的行程，卻反而更加安靜。

要不是司機說，這種待遇只能再持續半小時直到到達本次目的地，他覺得這樣的旅途還挺閑適的。

所以那個參星院院長究竟是什么人？

在科技世界里玩玄學，是不是太違和了點？

不過瞧瞧現在花樣百出的天災，再違和也不可能比起這些災難更奇葩吧。

無所謂了，既然享受著參星院院長給的福利，就沒必要腹誹什么。

“你……是叫陳環……對吧？”陳楓小心翼翼和身邊的人影對話。

“答｛曾經您為我取名，陳環，您的解釋，姓陳名環。已記錄呼喊名稱時的相應靈魂波動，我不會因為同名呼喊而認錯｝”

她認真回答到，雖然其面孔因為能量不足而稍顯模糊，但她還是具現出了那雙仿佛星空的眼神。

“答｛曾經您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我在雙眼處調配了更多能量。該種構成投影身軀的能量，是內部儲存能量的自然降維投影形式，消耗占比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她回答陳楓關于外貌的問題。之所以身影模糊，是因為能量不夠。

想要完整細節，也許需要等到代表能量的白色分針至少轉到十一點處。

陳楓與她交流越多，就越覺得奇怪：“姜紅城說你情感缺失，就是一個智能的問答機器。可你在與我的對話中，無論是遣詞用句，還是大量使用'我'這種代稱的自我意識，似乎都表現出你和一個人類無異？”

“答｛我的情感域損失98.700%，計算域損失99.999997%，記憶域經過格式化，本我域損失35.350%，所以表現如此，請您千萬千萬不要擔心我，我的事實狀況非常良好｝”

陳環在進行這項說明的時候，表現出一種異常笨拙的關心，雙眼之中星跡飛旋，似乎在努力調用她那僅剩一絲的計算力，對1.3%的情感域進行闡釋表達。

陳楓的心一下子被她小小的身影擊中了。瞧瞧！姜紅城，你要是能像陳環一樣可愛該多好，就算咱們確定下來了要談戀愛，你也別總是劑劑給我下猛藥啊！搞得我到現在對你的表白都有點PTSD了。

“？？？”

姜紅城的胸口被插上了一支穿心利箭。

果然！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所謂見異思遷，她，姜紅城，現在被陳楓嫌棄了。

啊哈哈。

“陳環，回去。”她命令到。

陳楓一愣，他還想多和陳環說說話呢，這個被曾經的他賦名為“陳環”的小家伙，感覺就像是一位從天而降的女兒，又像是一個急需老哥教導的清冷小妹妹。

可是看到姜紅城似乎有些崩壞的臉色，他很識趣沒有反駁。

也許，需要讓她冷靜一下？

……

會議室。

軍事部的前任部長離開許久后，現任部長拿起一個話筒，使用僅存的城市戰時通信網絡，對所有人說話。

“喂。”

他的聲音通過各處隱蔽的高功率喇叭，在全城響徹。

此時夜未深，絕大多數淺眠的人被喚醒。

那些待在家中焦慮不安的人，聽到聲音，仿佛瞬間有了依靠，有了主心骨。

狂躁著打游戲的人扔開手機，婦女安撫好哭鬧的孩子，抽煙的人按滅煙頭，輾轉反側的人頓時起身……所有人靠近窗臺，仔細傾聽這道等候已久的聲音。

“喂。”

“我是中州軍事部部長，現對所有人發出指示。”

“有能力者，請離開樓棟與空地，就近尋找人防設施進行避難。”

“我們的軍隊已經在各處集合地點準備好，隨時可以迎接大量人群，但也請盡量保持秩序，減少軍方工作。”

“在有軍方入駐的人防設施，會向天空進行探照燈引導，請優先選擇這些地方。”

“不必驚慌，不必對天災恐懼，國家與所有人民同在。”

軍事部部長每相隔十五秒，便將這些話重述一次，持續了五分鐘。

他那堅實的話語一遍遍回蕩在這寂靜的夜空，給予所有處在信息孤島上的人以向前的勇氣，告知他們，國家從來沒有放棄任何人。

結束，他關掉話筒，咳嗽了兩聲。

法治部似笑非笑地對軍事部問道：“怎么，還做了這樣的安排？”

顯然，在這場會議里，軍事部部長并非只是干坐著，而是同時有對避難所進行臨時建設的安排。而現在，終于將大部分建設工作完成，可以開始迎接人群了，他也就在會議里圖窮匕見。

“有疑問嗎？我支持文明論，并不意味著我就要放棄切實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兩者沒有沖突。”

“可是按照秋院長給出的結局，這都是無用功。”

“有沒有用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我從小到大接受的任何一項教導里，都沒有關于讓我不戰而降的選項。”

軍事部部長疲倦地閉眼道：“我的這項指令已經沿著殘余線路通告全國，剩下的，聽天由命。”

“你們呢？”他反問道。

“呵呵，大家應該都沒什么意外，早在你通知會議之前就有所安排吧。畢竟我又沒辭職，無論怎么說這都是我的義務，可不管你會議商量得怎樣。”常務部笑道。

法治部和監察部的幾人對視一眼，果然都一樣。

監察部道：“話筒給我吧，我也說兩句，好讓我的安排配合一下你，拔除某些不安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