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希狠狠地按了刪除鍵,將春光大好的照片和溫濃肉麻的情話刪去,心中煩悶更勝,覺得心頭像是堵上了什么東西一樣,似是過了片刻,他撥通前臺電話,道不清情緒的說:“送一套我的西裝上來。”
前臺聽著沈少比以往更疏冷難測的語氣,放下電話,絲毫不敢怠慢的按要求去做。
這頭沈音希將手機隨手扔在旁邊的沙發上,走進浴室重新拿了浴巾,順便擦拭還有水珠滴落的頭發,一轉身就看到蘇潔昨夜留在這的衣物,如她一般清清冷冷的白襯衣,以及沒有任何花紋卻干凈純白的內衣褲,腦海中突然想起昨夜兩人初次赤誠相見卻無比默契的情景,她濕漉漉烏黑光亮凌亂鋪散在床上的長發,幾縷發絲貼在她白的像是透明的小臉上,因不經人事疼痛微皺的眉眼,迷茫失措對視著自己終看不見平時冷清淡漠的眼睛,顫抖著含苞待放的身體和從她緊抿的小口中擠出的零零碎碎的呻吟聲,她瘦弱的骨骼刺在自己身上微微的疼痛感,竟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美好。
瞬間一股熱血涌上頭皮,燙的他口干舌燥,他大踏步走出浴室,拿起桌上昨夜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心里的溫度才降下去一點,又想起昨夜蘇潔喝完酒,楚楚可憐又無限媚態望著自己的模樣,剛壓下去的邪火又一次翻滾了上來。
恰在這時,門鈴響了。沈音希緩緩吐出一口氣,恢復平時自己一貫的疏冷模樣,聲音低沉的道了一聲,“進。”
門開了,卻是李牧卿手里拿著自己的西裝走了進來,看到沈音希僅僅裹著浴巾的裝束,有意無意掃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邊,眼神頓時一頓。沈音希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一點鮮紅刺目,他瞇了瞇眼睛,看不出神色。之后點了一顆煙,望向自己的兄弟,“事情都處理了?”
李牧卿頓了頓才回答,“恩,都辦好了,已經給了昨天那個小混混一筆封口費,讓他離開了楚江市。”
沈音希冷哼一聲,“封口費,他有命花嗎?他不是有些事觸犯了法律嗎?我們何不幫他一把,送他去個安定的場所。”一個小混混而已,僅是告訴他讓他找一幫人嚇嚇蘇潔,她那樣有潔癖心理保守的人,根本不需那種地步,可是昨夜他看到的她,襯衣破損的胸口分明有淤紅,要不是她及時用防狼噴霧逃脫,接下來會發什么事,想到這,沈音希心里就一陣火大。
李牧卿立刻了然他的意思,“恩,我知道怎么做了。”他輕輕看了一眼沈音希,嘆了口氣,面色憂郁疲倦,“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蘇潔不像是你身邊的那些女孩,她不應該被我們卷進來。”
沈音希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想起早上蘇潔說不要告訴李牧卿時,自己質問她是不是喜歡李牧卿而她又不回答的事,面帶嘲諷,“怎么,你不會真對她有什么心思了吧?”
李牧卿立刻辯解,“我只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子本就過的孤苦無依,現在被昨天的事情一鬧,指不定會對她這樣的性情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她本來是無辜的。”說完他又神情莫測的看了一眼沈音希,才道“何況,她早就知道我喜歡男人這件事了。”
“你說她早就知道?”沈音希挑眉。
“是啊,她還問我是不是喜歡你,”說到這,他才覺得有些好笑,“所以,我不可能對她有什么心思,她也不可能對我有什么心思。她這個人還真和我們身邊的女孩不一樣,自尊傲氣,有自己的原則,值得尊重。”
這么說來蘇潔既然知道李牧卿的事,就斷然不會對李牧卿有什么心思,那他質問她的時候不說話就不是默認的意思,那她早上突然的冷漠又是為何,沈音希手指輕輕地扣在沙發座上,質地上好的沙發隨著他手指微微陷下去又浮上來。
手機震動的聲音驀地想起,沈音希瞅了一眼亮起的屏幕,是自己的模特小女友。既然不是因為李牧卿,他想起蘇潔提醒自己記得看手機不要讓誰誰等太晚,她難道是醋了,所以才擺出了一副冰冷冷,不想與自己有任何牽扯的模樣,想到這,沈音希心里竟覺得有些開心,嘴角微微扯動,染上了微微笑意。
正懊惱自己當初不應該把蘇潔牽扯進他們的計劃中來的李牧卿自然沒有發現他的變化,卻也是聽到了手機響,也隨著望過去,屏幕上亮起的名字也不只是哪個死命抱著沈音希大腿的拜金女,見沈音希掛掉了電話,他眉眼低下來,“音希,你有沒有想過,蘇潔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她也許是認真的。”
一句話說的沈音希神情晦暗不明。李牧卿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在說,自己點燃一顆煙,見沈音希將手機翻來覆去的轉還是沒有說話,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李牧卿受不住這靜悄悄的氣氛,吐了一口煙圈,“對了,咱們相中的那塊地皮,今天圈地的人已經下了最后通牒,今天所有的住戶必須都得搬出去,就是蘇潔住的那個小區。”
蘇潔從酒店出來,雖然已立春,但春寒料峭,風吹在臉上還是很涼,她本就覺得短的裙擺因涼風的灌入更讓她覺得不勝凄涼。
她抱著雙臂緊緊裹著自己,剛剛出來的匆忙,外套肯定是沒拿,況且發生昨晚那樣屈辱的事,她這樣有潔癖,外套自然也不會再穿。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衣服還丟在了酒店里,返回去拿走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種地方,本就不是自己該去的,那個人也不是自己該肖想的,就當是一場夢吧,夢醒了就該回到現實了。
可是全身傳來的酸痛感卻提醒著蘇潔,腦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想昨晚兩人發生的一切,他給予自己的疼痛和美好,他在自己僅有一厘米的模樣,俊秀誘惑,眼神中的深情與憐惜曾讓她一度失了魂,也許是昨夜他仿若蓋世英雄出現的時候,她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許是他難得一見的溫柔蠱惑了他,讓她覺得自己可以依靠她,所以自己才失去了原則。
蘇潔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他身下綻放的那刻她是清醒的,在她喝下他遞過來壓驚酒的那一刻也是清醒的,在她軟軟糯糯叫著沈音希名字的時候也是清醒的。
她一路走一路胡思亂想,直到汽車的鳴笛聲把她拉回現實。看看太陽,已經接近晌午,她一驚,卻發現自己什么都沒從酒店帶出來,包括手機。
涂文靜回家訂親尚未回來,她腦海中記得的手機號就那么幾個,她并不想麻煩誰,可是她舉目無親。想了片刻,她還是用公共電話給溫嶺嶺去了電話。
回到住所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的事了。她向溫嶺嶺道了謝,并說明天一定把錢還給她,又在溫嶺嶺說了眾多關心的話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家。
剛走到自己所在的樓層,便看到房東在門口等候,面色有些為難和同情,一看到蘇潔回來,立刻走上幾步,“小潔啊,你可算回來了,今天拆遷的已經下了最后通知,讓所有住戶必須今天都搬走,我打你電話不通,特意趕過來告訴一聲,順便看看你有沒有找到新住所。”說完還不無憐惜的嘆了嘆氣。
蘇潔的房東是個和藹可親的奶奶,兒子在國外,和老伴住在兒子國內的家中。
見蘇潔一個女孩子孤苦無依,生活的緊緊張張,也甚是同情,這幾年來沒有漲過她的房租,蘇潔也很感激。
見房東這樣說,心中一暖,“陳阿姨,謝謝你特地還過來告訴我一聲,我這就收拾東西搬走。”她拿出鑰匙開門,將房東請了進來,給她倒了一杯水。
房東看著蘇潔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忙碌,搖了搖頭,“孩子,你有沒有找到住的地方?要是還沒有,就先住在我們家,就我們老兩口,也還有空地方,房子在慢慢地找”
陳奶奶的話讓蘇潔又是一暖,“不用,阿姨,我有住的地方,您不用擔心”
之后又和陳奶奶說了幾句話,陳奶奶見蘇潔比較忙,說了幾句話也就離開了。
蘇潔看著這屋子里簡單的擺設,自己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了。兩個行李箱也就夠了。她沒有住的地方,她知道陳奶奶是真心,可是她不能接受,一是因為她的自尊,二是,因為自己并不想麻煩別人。
她在最后離開時望了一眼這個小小的窩,無聲的苦笑,都沒有住的地方了,還想著尊嚴,呵呵,大概也只有她這般執拗了吧。她又想起,這間屋子里也不過就只有文靜一對和李牧卿,沈音希來過,她想起那次沈音希在這,電視上正上演著《何以笙簫默》中何以琛親吻趙默笙的畫面,她還一度尷尬到不行。
蘇潔找了一間不大不小的酒店住下,她本來是想找間便宜的,但是便宜的都比較混亂,昨天的事還是讓她心有余悸。安頓好后,她看著四周不帶任何溫度的裝飾,心里想,還是得趕快找房子啊。
這時已是傍晚時分,一整天沒吃飯,加上昨天的驚嚇,晚上又耗費了太多力氣,這會才想起自己已經饑腸轆轆了,蘇潔從來不吃泡面等快餐,她一直是自己做飯吃,她性子冷淡,要說愛好,恐怕也就做飯這一點了,這方面她倒是有些賢妻良母的資質。只是在酒店,自己做飯恐怕是不行的了,她只好穿好衣服下樓找地方吃飯。
她在一家裝修樸實卻干凈的小館子點了兩個小菜,一碗白米飯,店主是一個老實敦厚的中年男子,他做菜,他妻子負責上菜,蘇潔從抬起頭夾菜時正巧看到美麗的妻子給自己的老公擦頭上的汗,兩人默契一笑,又默契的各自忙活起來,惹得蘇潔一陣羨慕,她是憧憬過著這種日子的,不用大富大貴,互相扶持就好。
只是現在的她勉強維持生計,還奢想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緣分,妄想罷了。她本不是無欲無求的,她其實是有羨慕的人的,就是自己的好友涂文靜,健康溫暖的家庭,順風順水的學業,體貼入微的男朋友,哪一點都是她羨慕奢望的。
她重新低下頭去,一口一口的認真吃起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