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五月的清晨,小瓦崗。
寨門上站立著兩名拿長矛的漢子,警戒的望著遠方。除了他倆之外,寨內平地上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正在練武的扈三娘身上,大家每早練武的收尾階段,總是都要看三娘的刀法,這已經是慣例了。但見一丈青揮舞著兩把繡鸞刀在草地上旋轉,漸漸的刀光和身影已經融入一團,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小草上的露珠被一丈青的旋風帶動起來,碰到了飛花滾雪般的雙刀上,又被甩出很遠,就像一個個珍珠彈向四方畫出晶瑩的線。圍觀人群中不時傳來低聲的喝彩。
三娘收了刀,向大家致意,走向內寨,內寨門前兩名女兵立刻欠身行禮。三娘點頭還禮后走進門去,三娘的風姿依然不減當年,秀美的面龐上卻有些沉重,誰都看的出她今天有心事……
自從宋江去世后,小瓦崗和山寨聯系便不多了,宋江過世的消息也是山寨派精干軍士來稟告的,說是前線日復一日的緊張,神行太保戴宗實在抽不出身,再后來梁山再沒有來過人,林沖夫婦實在放心不下,四月委派扈成帶了十余人化妝為客商前去山東打探……
三娘進了內寨,走到盡頭是幾座房間,正是她和林沖的住所,房間內外盡是花盆,都是林沖栽種的,一位看上去五十余歲,須發花白的老人正在彎腰種花,他就是當年威鎮泰山東的豹子頭,一邊擺弄花,林沖一邊吟道: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三娘聽了不禁噗嗤一笑,道:“林教頭看模樣是要棄武從文呀,整天又是詩又是詞的。”,林沖苦笑道:“你但是一天不擠兌我就難受,扈成回來了沒有?”,三娘笑道:“你早起便問了一遍,每天得問個四五遍,他回來了,我能不告訴你?”,林沖嘆口氣低頭接著剪花枝去了。三娘心里也嘆了口氣。自從林沖能下地,每日都要堅持走路,想早日返還沙場,可是身體卻不爭氣,休說騎馬練武,就是跳躍奔跑都立刻腿腳酸痛難忍。只得放寬心慢養,大半年來連續聽到盧員外和宋公明死訊,林沖大哭兩場,夢里常喊:“梁山完了。”。
三娘走過去,蹲在林沖身邊,道:“汴京被金人攻陷,那皇帝老兒無道丟了江山,我看湯陰這里遲早金人也要打過來,不如往南邊遷。”,林沖道:“這個等扈成回來再商議,其實各路援軍都到了,這會朝廷若有主心骨,河南盡可以穩住,再往前說,要不是那老皇帝昏庸膽小,小皇帝懦弱無能,哪來的什么靖康國恥!時而戰時而和,給金人割地割肉飼虎不說了,還用那陳希真的徒弟郭京守城,還什么六甲法退敵?歷朝歷代哪來我朝這般晦氣,攤上這么個瘟皇帝!?”林沖一頭說,一頭氣得拿花鏟在地上亂戳。
三娘看了,急忙抓住林沖手臂說:“是我不好了,又提那皇帝老兒,不說他了,你身體要緊。”,三娘知道今年元月汴京被攻破,二帝被金人俘虜之事傳來,氣得林沖直吐血身體更不如前。
林沖擺手道:“你不提,我難道就忘了?那瘟皇帝這番被押到北方去,連嬪妃公主都給人家金國將領分了,這倒是天理昭彰,但黎民百姓何罪?被金軍殺害的人聽說數十萬不止了!可恨老成點的將帥如種師道,張叔夜先后過世,朝廷剩的不是山東劉豫那幫叛軍,就是張邦昌這樣沒骨氣的墻頭草!”。三娘道:“倒是聽說來征討過梁山的張叔夜也和金軍作戰,開始打了勝仗,不想他二兒子張仲熊竟然聽陳希真蠱惑,狠心殺害大哥張伯奮投金,張叔夜隨皇帝北上途中被人譏諷,羞愧難當自盡了。”,林沖氣得擺手道:“這樣死了,好歹還是個人樣,不急,等我好些了,那陳希真,張仲熊,徐文,郭京一個個丈八矛戳他們百八十個窟窿!”。
正說著,有女兵過來稟報:扈成將軍回來了
三娘急忙讓人請入,林沖也很激動,站了起來。
扈成進來,身后跟著幾個伴當抬著一人,那人渾身包扎,軟弱無力,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幾個伴當輕輕放下椅子,林沖夫婦才看清,正是神行太保戴宗,林沖驚道:“賢弟因何受傷?”,扈成接口道:“我奉兄長命去聯絡山寨,不料路上遇到戴院長,告知山寨已經被攻破了,這才一起回來。”,林沖大驚,看戴宗恢復了些,便說道:“院長有話慢慢說不妨。”,命人上了熱茶,屋內只留下林沖,三娘,扈成,戴宗四人。
幾人漸漸聊到最近局勢,林沖問道:“聽說那云天彪沒有投降是真的嗎?”戴宗道:“此人是不曾降,還把陳希真使者孔厚殺了以示決裂,但此人心胸狹隘,一心只和我梁山為敵,報他殺子之仇。他駐軍曹州,只管盯著我梁山后泊,并且截斷朝廷供給,比那陳希真差不到哪里去。”。林沖點頭道:“我一直也覺得沒那么簡單。此人滿口忠義可絕非忠義之人。”。
戴宗又道:“好在幾年來軍師積累糧草甚多,還可以支撐,柴大官人和軍師又連續用計擊敗敵軍,還斬殺了叛將茍恒,陳希真不得已親自施法夜襲我梁山,拼了他的乾元鏡化作火龍燒掉了糧庫。”,林沖三人聽了一起驚嘆,扈成問:“當日為何公孫先生定要出走?難道他不知只有他能對敵陳希真法力嗎?”,戴宗道:“公孫先生留書說陳希真和忽來妖道不僅是梁山之患,乃是中原之患,若不除了,禍患滔天。他自己打算在羅真人處苦修幾年出山降妖,他臨走時把法術盡數傳了樊瑞,說樊瑞法力大增可以抗衡希真了。何況公孫先生出走時宋金并未開戰。”,林沖三人嘆道:“事非偶然。”
戴宗又道:“自糧庫被焚,形勢惡化了,我軍失去水泊,緊守頭關。那日我聽吳學究和柴頭領嘆息,說云天彪這廝可恨,他在曹州擁兵十萬,斷了梁山糧道,威脅我后路,但偏偏因為他不降金,別處官軍又不攻打他,他不受干擾一心對付山寨。比金軍還要難纏。”,說到此,眾人齊罵這等禍國賊子和陳希真等其實一丘之貉。
戴宗道:“山寨糧盡委實無法支持了,那一日柴頭領和軍師商議一夜,召集所有頭領,軍師道梁山已經不能再守,目前兩條路,一條隨軍師留下同守梁山和金軍拼命,一條和柴頭領從后山秘洞殺出擊敗云天彪投奔別處。軍師又道弟兄們千萬不可賭氣,留下殉葬是本分,殺出去也不是怕死。我梁山好漢結拜了,永遠是兄弟,出去無論到哪,都記住永不降金,只要不做漢奸,就無愧梁山好漢身份。”。戴宗說罷禁不住哭了,林沖三人也痛哭失聲。仿佛看到那日好漢們在聚義廳生離死別的情形……
哭了一會,戴宗又道:“軍師說本來柴頭領要殉葬梁山,但今后蛇無頭不行,總要有人帶大家,而我吳用當年和晁宋二位哥哥創立山寨,今日山寨覆亡,我不留下誰留下?!劉唐,三阮眾弟兄都要留下,最后柴頭領定了兩批名單,并告訴突圍的兄弟們要把留守弟兄們的孩子一起帶走。這日整座梁山整整忙了一天做準備,到了晚間弟兄們吃了最后一次酒,灑淚而別……”,林沖聽到此跪地哭道:“可恨,我林沖何嘗不是當初創立水泊之人,為何把我丟在這里偷生?”,三娘和扈成急忙含淚扶起林沖……
林沖被扶起,也坐下定定神問道:“如此,鐵牛必定也留在梁山了?”,戴宗嘆道:“正是,鐵牛自公明哥哥去了以后,整日抱酒狂飲,醒了就嚎啕大哭。大家商議名單時,鐵牛不在,軍師都說不必問了,大哥在哪里鐵牛必然留在哪里。”。
林沖又問:“魯大師,武行者,史大郎等人如何?”,戴宗道:“他們都是突圍一路,初時也不愿意,軍師說這是為了給梁山留下火種,以圖來日抗金救民,他們才勉強答應。”
林沖問:“究竟多少頭領留守,院長可知詳情?”,戴宗嘆道:“那日分兵突圍只是一夜間的事,小弟只記得軍師,劉唐,三阮,鐵牛等老兄弟留下,另外宋清,朱貴等老兄弟也不愿給突圍添累贅都說留下。另外樊瑞替公孫道長留下做法對付金狗!”。
林沖道:“那日突圍如何?”,戴宗流淚拍腿嘆道:“那日樊瑞兄弟也留梁山,他說為我等最后作法一次,在聚義廳喚起大霧,我等帶四萬軍馬和萬余軍屬出了后山,李俊張順兄弟在后泊帶我們坐船度過,一直到還順利,到了云天彪曹州地面,柴大官人讓大家警戒,眼瞅再走小半個時辰就進入密林之中。只聽四外號炮,云天彪率官軍早就埋伏于此,卻不知消息如何泄露。”。
林沖恨道:“這廝深通兵法,又苦死要報殺子之仇,時刻盯著梁山,僅僅做法起霧哪里瞞得了他?何況那陳希真和他暗中能無勾結?”。
戴宗道:“我當時聽到柴頭領讓大家備戰,然后騎馬迎上去,左有魯大師,右有武行者,那云天彪也和風會,龐毅三人迎上。云天彪不等柴頭領開言便大罵我等懼怕金兵,要從后泊逃跑,要我等下馬收縛聽候處置。柴頭領怒斥說梁山泊本來是山東抗金砥柱,和金軍對抗半年,殺敵數萬。有梁山在山東不至陷落,幾十萬金軍會被牽制動彈不得,你云天彪斷我糧道,今日又截我退路公報私仇,置國家百姓不顧,真是豬狗不如。那云天彪惱羞成怒,對左右官軍道一個不留。便揮刀沖來……”。
戴宗說道此處,連三娘都氣得站起,拍的桌子亂顫,茶水飛濺。三娘道:“世上竟有如此豬狗不如的偽君子,自己暗助金狗還把罪名扣在別人頭上。”,眾人無不氣憤!
戴宗道:“當下我軍沖鋒突圍,官軍列陣森嚴,那箭矢火銃神臂弓翻斗石子只如瓢潑大雨一般打來,看得出準備已非一日。此刻早已天亮,我梁山弟兄自深夜出后山,渡水泊已經人困馬乏,更何況士兵和軍屬混雜在一起,這番立刻大亂起來,此時我正在柴大官人身邊,他把阮小二的兒子阮良抱在馬上,要我給各位頭領傳令,命大家分散突圍,日后再圖匯合。說罷就拔劍指揮兒郎們沖陣,我施展神行法一路上只見兒郎家屬被打死無數,親眼看到包凌頭領中火銃倒地而亡。后來我軍終于沖到官軍陣前廝殺,官軍大將鄧宗弼,風會,龐毅,唐猛簇擁著云天彪撲來,魯大師對陣風會,武行者截住唐猛,鹽山來的首領鄧天保,王大壽都死在鄧宗弼劍下,史大郎怒不可遏,操三尖兩刃刀砍到了鄧宗弼”。林沖聽到這嘆道:“我還和鄧王兩位兄弟保證殺鄧宗弼,不想他死于史大郎之手。”。
戴宗道:“除了這幾對,我們突圍的無論軍士頭目都和官軍廝殺做一團,誰也顧不得誰,魯大師一條禪杖架住風會,龐毅兩口大刀,武行者和唐猛斗到酣處,兩人都扔了兵刃肉搏,武行者按住唐猛咽喉,眼瞅要扼死這廝,那云天彪豬狗不如的匹夫竟拍馬從后面暗算,武行者發覺后連忙提起唐猛身體遮擋,那天彪竟不管自己人,一刀砍來,唐猛固然被砍作兩段,武松哥哥竟被砍斷左臂,昏死在地上!”,講到此,戴宗再度痛哭失聲,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戴宗哭罷又道:“眾兄弟見此慘狀,無不悲憤至極,一個個也不跑了,只管和官軍拼命。魯大師大吼一聲一杖把風會打落下馬,吃風會兩個狗兒子拼命搶了回去。死活不知;宣贊,燕順截住天彪退路,正在拼命死戰,但聽武行者一聲大吼,竟起身用右臂一拳打在天彪馬上,那馬一個人立把天彪摔落地上,眾兄弟沖過去也不知給了這匹夫多少刀槍,肯定是不活了。”,說到此,眾人個個叫好,才覺出了口惡氣。
戴宗道:“正此刻,我見到朱富兄弟帶幾個人過來把武行者放擔架抬走,不料那官軍中康捷快速襲擊,背后捅死了朱富。小弟見了大怒,緊追康捷不舍。按理說小弟跑不過康捷,可他那日卻跑得一瘸一拐,小弟神行法追出二十余里放追上,一刀殺了他,再看他左腿上的箭,才知道是龐萬春將軍助我。小弟再想回去廝殺,無奈半日的氣憤,疲累,悲傷,體力真個耗盡了,倒地昏死,醒來時才看到扈將軍救我。”。
扈成道:“正是,從戴院長在口中知道了信息,再想去梁山不可能了,前關是金軍,后山是官軍。只得停了數日,等院長好些,這才一同回來。”。
人正說著,忽然林沖從座位站起,一面給眾人使個眼色,一面從墻上拔出寶劍,喝道:“何人在外偷聽?”,眾人一驚,扈成兄妹也拔出兵刃,只聽門外有人笑道:“戴院長神行腿法一等一的好,眼神卻差了,那箭能是龐萬春的?”,眾人定睛一看不由驚喜交加,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天巧星浪子燕青。
燕青拜倒在地道:“請林教頭和嫂嫂恕燕青無理。”,林沖忙讓扈成扶起,問道:“兄弟,自盧員外被害后不知你下落,憂的你苦,如何又出現在此地?”。燕青嘆道:“自從小乙和主人率軍回到大名府,主人看到舊宅高興極了,和我說了好幾次,他被奸人貪官所害,被迫上山落草,雖然行俠仗義自問無愧于心,但始終覺得對不住祖宗功名,這下子公私兩遍,一者在大名府抗擊金軍為盧家正名,二者將來立了功勞也提攜梁山兄弟們封妻蔭子。小乙勸主人說如今朝廷昏暗,不被陷害就是好的,主人卻大笑道周圍人馬都是梁山弟兄,誰奈我何?”,林沖聽罷搖頭不語。
燕青又道:“前半年卻也順利,在大名招兵近萬,加上梁山五千人馬,盧員外督促我和水火二將日夜訓練,其中提拔了一員部將徐文,勇力過人,揮巨刀重五十斤,員外命他巡邊,斬了叛軍數百首級而回。員外甚是歡喜,破格提拔他為中軍護持,不料這廝竟是劉豫,陳希真派來的內間。一日晚竟帶部下打開大名府城門,放入金軍,并趁主人不備,背后下刀謀害主人。我和單,魏兩位將軍寡不敵眾,混戰一夜,單魏兩兄弟陣亡,王進救了我,帶數百敗軍跑到江南冷艷山去了。在那里立了新山寨。這些日子聽說金軍進攻梁山,十分惦記,來看兄弟們。路上正遇戴院長追趕康捷。天照應,小弟正在康捷側前,用弩箭射中他腳踝,這廝真個是快,但凡小弟在他后面一點,都來不及使弩。”。
戴宗聽罷笑道:“小乙見諒,我道那箭如此短小,當時天黑,一是沒往你身上想,二是那康捷跑得太快,梁山能射中他的也就是萬春將軍了。”,眾人都笑。
林沖問:“萬春小妹無事吧?”,戴宗嘆道:“小弟也只能說親眼看到的戰死者里沒有萬春兄妹,但愿他們吉人天相。”,燕青道:“不過我剛才聽院長說云天彪部將領都已戰死,官軍定然逃散,我軍突圍出去的弟兄也不會少。”,眾人點頭。
戴宗忽然問道:“小乙,你那日既然看到我,為何不出來相認,一直跟到這里?”,燕青嘆道:“初時我射中康捷,可你二人那腳步天下誰能追得上,我沿著你們的方向追了半個時辰功夫,才看到扈成兄等人正抬你上車,本欲出來相認,可自從盧員外死后,小乙也格外防備,想會不會有人再追殺你們,干脆一直在暗處,遠遠的跟來。”。
三娘道:“還是不對!”,燕青笑問:“哪里不對?”,三娘笑道:“你遠遠跟著扈成,不讓他們發覺,以你的身手不難做到,但跟到這里你如何進的了寨子?別看這寨子簡陋,我和林教頭都是軍旅之人,崗哨嚴密,你休說內寨,便外寨你進來也難。莫弄和我玄虛,全說出來好得多哩。”。燕青笑道:“果然嫂子心細,小弟跟到寨門前便進不來了,正在外想要不要通稟身份,不想一乞丐身后拍我,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嚇了小弟一跳,細一看哪里是乞丐,正是公孫道長。”,眾人聽罷又驚又喜,林沖道:“那他人呢?”,燕青道:“道長說他來此一是看望林教頭,二是順手辦件事,先用法力送我進來內寨,他自己辦完事明日便登門拜訪。”。
于是眾人一起聊到當晚夜深,燕青,戴宗便在內寨廂房里歇下,三娘找了幾個心腹女兵收拾房間,囑咐大家不得泄露。
次日晨,眾人集中在內寨正廳,燕青燒了一張公孫勝送的符紙,頓時一團煙霧后公孫先生現身,大家多年不見趕忙互致問候一番。林沖問道:“道長如何知道梁山突圍之事呢?”,公孫勝道:“自那年梁山受招安停戰后,貧道思來想去,那陳希真和我法力只在伯仲之間,他背后還有忽來妖道相助,何況還有些冒充散仙的妖魔。這些年我梁山與雷將交戰,多吃虧在法術上。天書上法力奧妙無窮,非數十年功夫不能研究透徹,緩不應急,故留書給公明哥哥,去二仙山找師傅商議,師傅告訴我在山上靜修,由他指點,三年內不得中途離開,可將天書精髓參盡,滅那般妖邪不難。故此這幾年貧道一直上上苦修。上月貧道修煉功成,辭別師傅下山,正聽說那陳希真師弟郭京用假六甲法誆騙開封將士,以至于國都被破。貧道在曹南山找到這廝,讓他嘗了真六甲法的滋味。用三味真火燒得這廝尸骨無存。
眾人聽罷叫好,公孫卻嘆道:“誰知也就在那晚,陳希真喪心病狂拼卻乾元寶鏡,火燒了梁山庫藏。待貧道又降服了徐和,陳念義二妖后才發覺,連夜趕來還是晚了一步。”,林沖道:“此命數爾,公孫先生不得自責。”。
林沖又問戴宗道:“對了,我梁山和金軍交戰數次,想必院長知道實情,那金軍人馬端的如何?”,戴宗道:“若論騎兵,真個天下第一。那完顏宗弼率領的山東二十萬金軍多是騎兵,那女真重裝騎兵號稱鐵浮屠,裝束得如同鐵塔一般。每三匹馬用皮索相連,正面沖陣威力無窮勢不可擋,比原先呼延將軍的連環馬還厲害的多。那女真輕騎號稱拐子馬。倚仗為左、右翼騎兵作迂回側擊,用以包抄突擊。我梁山剛和金軍交手,吃了大虧,徐寧,張清兩員虎將都葬身金軍馬隊之中。但后來軍師命退守水泊,金軍水戰便差得遠,幾次被我梁山殺敗,連損大將。只是后來陳希真不惜施展妖法毀乾元鏡燒了我軍糧草,山寨才委實支撐不住的?”。
林沖問道:“那乾元鏡乃是陳希真貼身寶物,他竟舍得毀了來燒糧倉?”,戴宗道:“小弟負責打探前線軍情,還多少知道一些,那金兀術為了爭奪中原籠絡那些叛將,許諾今后劉豫為中原之主,陳希真為國師,茍恒為護國將軍,蓋天錫為宰相。一開始陳希真不斷招來叛將,金兀術對他禮遇有加,但后來叛將來的差不多了,前線又接連失利,那陳希真便失了寵,雖然金兀術和軍師哈迷蚩表面上仍一如既往,但手下將領對陳希真一伙呼來喝去全無尊重,打梁山都讓叛軍為前鋒。那次陳希真被逼不過,用妖法搶奪水泊,還折了茍恒。”。林沖點頭道:“自古賣國求榮之輩,即便投靠之敵國也絕不尊重。估計金寇連打帶拉用了什么籠絡之術,讓這老兒喪心病狂。連寶鏡都毀了”。
公孫勝接口道:“確實是我梁山氣數,柴大官人等弟兄死戰云天彪那刻,正是叛軍被金兀術逼著攻打山寨之時,貧道終究晚了一步。只聽周圍百姓議論,陳希真被金軍逼著,率領真祥麟,范成龍一干叛將攻打梁山,當夜只聽山寨里爆炸聲此起彼伏響徹數十里,火光沖天,那陳麗卿擔心她老子安全,不顧宗弼勸阻,親自帶一隊人馬沖進梁山,但也不曾回來。至今攻入梁山幾萬人無一人還,金軍如今在水泊扎營也不敢進入。”,林沖嘆道:“既然眾兄弟打算和敵人同歸于盡,以吳學究的智謀,加上樊瑞兄弟的法術,這干叛軍自然是難逃一死。”,公孫勝道:“也不盡然,那陳希真仗著一身道法居然逃回來了,但他回來才知女兒為了找他死在梁山了,陳希真又悔又恨,又悲又愧,哭昏過去,發了瘋,整日在兗州街頭亂走,自稱國師,找女兒麗卿公主回來,初時劉豫、劉麟等還派人醫治勸慰,如今任他去了。”。
扈三娘道:“活該,賣國求榮,到頭來害了女兒,害了自己!”,林沖道:“道長莫小看此人,真瘋還是裝瘋還未可知。”,公孫道:“正是,你可知貧道昨日做什么去了,正是滅了那化作張繼遺孀賈夫人的妖狐,待貧道把陳希真那幫羽翼妖魔盡除,最后便是這老兒末日。”,說到這里眾人一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