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號護士第十五章——暗示

離開醫院后，我去餐館吃午飯。

中午的時候餐館里熱鬧了不少，我和老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我向他交代了上午在六號病房發生的事。

“他們有跟你提起過走了的那個病人嗎？”老板問我。

“沒有，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們這個問題。”我老實的回答。

“不過，我猜測曾經的13號護士過去幫助那個叫康段的病人逃走了。”我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六號病房的人覺得我可以救他們，還說我“回來了”，就證明13號護士曾經的出現救過他們一次。可如今他們仍在病房，就證明上次只救走了一個人，就是那個消失的康段。至于為什么沒能成功救走其他人，以及當初的那個13號后來去了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下午的時候你問問他們。你先吃飯吧，我去招呼其他客人。”老板指了指已經快涼了的菜。我哪有什么心情吃東西，不過看樣子是老板不想回答我，所以我只能乖乖吃飯。

我看著老板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太信任他了。剛剛敘事的時候，我一直把重心放在我所關注的另一個13號護士以及老人們對于我的熟悉上，可是老板卻首先問我那個逃走的病人，而且他在聽到康段這個名字的時候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知道的應該比我多，卻不愿意透露，這樣的伙伴，千萬不能分享所有情報，這是我的職業之道。

看我吃完了，老板竟又主動走了過來，“我知道你還有話想說，問吧。”難道剛才是我錯怪他了？他只是單純地想讓我先吃飯，而不是逃避問題？

見我疑惑地看著他，他又說：

“我明天要去集市辦一些事，你有很長時間見不到我，所以，想問什么你就趕快問吧。”

“每天都有集市嗎？上次房東太太是周末去的。”

“我們口中的集市和你理解的不太一樣。你可以找機會去看一下，我也不用給你指路，你只要騎著房東太太的自行車，你就能找到。但記住，自行車停在哪你就停在哪，一步也不要離開它。”

“需要天黑之前回來嗎？”

“那要看你膽量了。畢竟你現在也可以看到那些東西了。不過跟著有房東氣息的自行車就是安全的。”

“你說的“那些東西”是指我那晚看到的鬼怪嗎？為什么說我可以看見？我只能通過你的眼睛看啊。”

“那天對視的時候，我把我左眼里的鬼火暫時印在了你的眼睛里，所以你現在也可以看到了。”

原來如此，看來六號病房也只有我能看到。我以前沒發現它，是因為我之前看樓梯口也只能看到空地。

“你就沒其他想問的了？你抓緊機會問一些有價值的。”

老板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擅長和人交流，看著他這種有話不說，偏偏等你問的態度簡直要氣死，便脫口而出：“難道我問什么你就會說什么嗎？你每次對我說的話都很模糊！”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有些特殊，敵我不清。

“我不能主動說，只能暗示你，否則會折壽的。但是只要你問了，就是你已經發現了端倪，我便可以回答，不算犯規。”老板說。

聽說得知天象的人都不能把真相告知他人，否則必遭天譴。如今我是信了。之前聶魯達的詩，以及契訶夫的《六號病房》，都是暗示，他從沒直接說過。

不過他的暗示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否則我自己怎么問都不會有大的進展的。可如今我不知道他想告訴我什么，便想了個法子，問道：

“老板，那你還有什么暗語可以告訴我嗎？”

他嘆了口氣，似乎是對我的愚鈍無奈，說道：“給你一句電影里的話吧：”

“如果你可以在另一個時間醒來，如果你能在另一個地方醒來，為什么你醒來后不能變成另一個人？”

他做了一個請我走的手勢，然后說：“話說到這兒，我怕是已經折壽了。”

————————————分割線————————————

下午2點的時候我回到彗焱醫院。

老板說他已經折壽了，證明他直接說了不該說的話。可是如果把他的話按字面意思理解，我已經變成另一個人了？這當然不可能。

這時我又站到了六號病房門口，我突然明白了老板的話。

那些老人們認為我就是當初救過他們的13號護士，現在假定我在當年康段逃跑的時候出現在彗焱醫院，那么我就是當年的那個13號護士。現在我“再次”出現，只要能成功的救出他們，就相當于我就是當年那個13號護士。

再簡單點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老人信任我。只有這樣，我才可以通過老人的合作連同他們一起離開這里。而要取得信任，我就必須是那個曾經成功過一次的13號護士。

想通了之后，我走進了六號病房。老人們看到我都很開心，快速的圍了過來，只有上次那個人還躺在病床上。不過我沒有去管。

我暗暗在心里加油，組織了一下語言，假裝成另一個人的口氣問：

“我以前幫助過你們，可是如今你們還困在這里，我為自己的力不從心而愧疚。實不相瞞，我對于過去的事記不太清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也不大明白，否則，我若是記得，一定會來救你們所有人的。”

我話一出口，現場的氣氛瞬間沉默了，我沒想到這些年過半百的老人還能如此警覺。他們可能又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于是我賭了一把，對他們說：

“也不是完全不記得，比如我記得我救走的那個人叫康段。”

如果說這個六號病房和外面的病房真的有對應關系的話，那么病例上的那個康段就應該是離開六號病房的人。這個猜測我跟老板提過，他沒證實，到我現在也只能希望它是對的，賭一把了。

還好，這次我的猜測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