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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心若死灰

  • 涅槃王妃
  • 明雅蘇妃
  • 5085字
  • 2020-12-18 11:03:00

“小染,你還好吧?”穆景軒方才走進屋子,卻是見得王太后扇錦音染耳光的那一幕,剎那間,雖然是滿是擔憂的看著錦音染,但穆景軒此刻眸子里的那點點憤怒的火焰卻好似是要將王太后吃掉一般。

“景軒,我沒事……”低聲換了聲穆景軒,錦音染微微搖頭,示意穆景軒不要與王太后起爭執。

“可是……”穆景軒雖然是明白錦音染的意思,但到底是心底不愿意,一邊攙扶著錦音染,一邊朝著王太后怒目而視。

“錦音染,今兒個,哀家告訴你,若是若兮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哀家定是將你千刀萬剮也是不足以解恨的!”王太后緊咬著牙齒,雖然方才經過穆景軒那般怒目而視之后,王太后明顯有幾分發憷,但是此刻見得穆景軒并未繼續發作,便又似乎是有了膽量一般,方才冷哼一聲,卻又是見得穆景軒再次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到底只是略微沉聲道:“哀家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不懂規矩的妃子,錦音染你好歹也是王兒的妃子,怎么會不知曉若兮她是個懷有身孕的人,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乎我赤焰整個王室……”

“若是王太后相信你方才所看到的一切,音染無話好說。”漠不關心的打斷王太后,錦音染實在是有些累了。

不管是關乎青落亦或者是關乎楚若兮,這兩個女人,不管是先前自己以為的仿若仙子一般的人物亦或者是自己以為的那般不諳世事,對于這宮中之事毫不了解的女子,到底只是自己認為罷了!

這宮里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所想要的日子而做著種種勾心斗角的勾當,唯有自己……

錦音染斷然是不能夠說自己就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但是這樣損人利己的勾當篤定是錦音染不屑一顧的。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胡言才終于是戰戰兢兢地的從里屋走了出來,他的神色顯得十分不安,臉上的細密的汗珠亦是來不及擦拭,見得胡言這般模樣,錦音染的心頭忽的一寒。

心頭似乎是有些什么隱隱約約的答案就要出來。

“若兮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樣了!”見得胡言出來,王太后一把抓住胡言的衣領,臉上的擔憂之色溢于言表:“孩子沒事吧!”

那般慌張的模樣不知為何再一次刺傷了錦音染的眼睛。

“微臣無能……”身子微微發抖,胡言忽的跪了下去,他的頭埋得很低,肩膀亦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若兮娘娘并無大礙,只是她腹中的孩兒已然保不住了……”

“啊……”慘絕人寰的聲音忽的響徹整個藍楹軒,之后便是經久不息的啜泣。

這是錦音染第一次見得王太后如此傷心的模樣,長久以來,縱然自己平日里見得的王太后并沒有母儀天下的風范,但行徑卻也算是有大家風范的,平日里自己從未見得這個女人露出哪怕是一點脆弱的模樣,卻是沒有料到如今的她會是這樣的嚎啕大哭。

牢獄中,依舊陰冷,依舊濕氣很重,然而,此時的錦音染卻是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那些害怕和無措,或許這世上無論是什么事情,經歷的多了,便也就不怕了,就好比牢獄對于錦音染,或許是來過太多次,此刻的牢房在錦音染看來,竟是有幾分親切之感。

錦音染微微扯動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其實方才見得胡言的神色,自己便是已經猜到了等待自己的斷然會是這般的結局。

有什么好憐惜了,有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對于楚若兮滑胎之事,錦音染唯一感到困惑的便是楚若兮竟是狠得下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不管她是對于自己有多忌諱,但是孩子到底是無辜的,何況在這王宮之中,一個孩子對于一個妃嬪而言是多么大的砝碼,錦音染篤定楚若兮必然是明白的。

可是,既然明白,卻是依舊做了如此之事,便是錦音染斷然也不能原諒之事了。

受刑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當火紅的烙鐵灼燒錦音染那象牙白的皮膚之時,當自己的被烙鐵灼燒的那塊皮膚發出茲茲的聲音的時候,當那焦灼的皮膚發出一股肉香味的時候,錦音染只是緊緊的咬著牙,任由額間細密的汗層層滲出,由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聲求饒。

直至痛到昏厥。

“太后娘娘,她好像昏過去了……”執行刑罰的太監,顯然也是沒有見過如此嘴硬的女子,方才自己分明是見得她苦痛難耐的。

“給哀家用鹽水將她澆醒!”眉頭微蹙,王太后臉上的憤怒悲痛之色依舊未減半分。

“嘩啦”一聲水響,身子刺一般的痛,伴著鹽水滲入皮膚的痛楚,錦音染再一次睜開了眼睛,已然忘記了呼喊,忘記了掙扎,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下來,是了,方才她竭力忍耐,不過是不想要在王太后面前示弱,亦是不愿意讓人看出自己其實很是懦弱。

不知道該怎么樣撐下去,錦音染只覺得若是此時自己睡著了,只怕是日后便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火熱的烙鐵再一次燙入皮膚,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錦音染竟是毫無知覺一般,竟是連隱忍的咬牙都省去了。

如同將自己的皮肉生生的從自己的身體里分離,這份痛楚,噬骨的痛,直擊心臟,讓錦音染片刻也是不得停息。

許是王太后也沒有料到錦音染竟會是如此的能夠隱忍,處罰的累了,便也是讓那些個太監宮女紛紛退下了,錦音染已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樣,似乎依舊不解氣一般,王太后臨走之際竟是再一次狠狠的用一根尖利無比的針狠狠的刺進了錦音染的臂膀。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牢房的,錦音染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的衣服已然被人換掉了,縱使如此,血跡已然是將獄衣沾染的斑駁無比。

有氣無力的挪動身子,錦音染實在是太累了,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錦音染才終于是爬到了墻邊,依靠在墻邊,想起自己回到赤焰之時的雄心壯志,以及真正回來之后所面臨的一切,錦音染的臉上竟是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這世上有太多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只是這個道理,錦音染懂得太晚。

不知過了多久,牢房之中似乎是陰暗無比的,錦音染就那樣依靠在墻邊,宛若一具死尸。

“小染……”

“染兒,你還好么?”隱隱約約聽得幾聲呼喊,錦音染微微蹙眉,心頭嘲笑都是這個時候了,自己竟還是會產生幻聽。

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這樣也好,反正如今青落昏倒,楚若兮又是滑胎,若是自己此刻在藍楹軒指不定會讓云離洛怎么樣的斥責辱罵甚至是凌辱,現在自己這副鬼樣子,若是云離洛見到了,許是會產生一點點同情心也說不定。

嘩啦一聲鎖鏈響動,接著便是一聲清脆的鎖鏈落地的聲音,錦音染微微睜開眼睛,只見得眼前竟是有兩個昏暗的黑影。

“當真是這次受傷太嚴重了么……竟……會是產生了幻覺……”錦音染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染兒,你醒醒,你在說什么胡話!”說話的是蕭落塵,蕭落塵滿臉悲憫的看著錦音染,本就是有幾分莫名憂傷的眸子此刻竟是如同要哭出來一般,輕輕的扶著錦音染的手臂,蕭落塵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害怕被什么人聽到一般。

“蕭國主?”終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蕭落塵,狐疑的看著蕭落塵,一時間,錦音染竟是覺得自己有幾分反應不過來。

為何蕭落塵會來?

“快點,我們得快點把染兒弄出去!這牢里面太潮濕,染兒如今又是受了這樣重的傷,她后受不了這里的環境的。”拓跋即墨站在牢門前,往門外看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輕聲朝著蕭落塵說話。

“小染,我們馬上就出去……”蕭落塵聞言,朝著拓跋即墨點了點頭,而后,便是輕輕地抱起錦音染。

錦音染一把抓住蕭落塵的手臂,力量微乎其微,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朝著蕭落塵搖了搖頭:“不要救我……就讓我留在這里。”

“染兒,你說什么胡話,你留在這里會死的!”蕭落塵看著錦音染良久,似乎是想要看清錦音染的心思一般,到底還是拒絕了錦音染的請求:“小染,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任由你在這里呆著的,你可知道若是你一直呆在這里,你會沒命的!”

“染兒,現在就不要去管那些什么鬼青落亦或者是楚若兮孩子的事情了,而今天下之間,沒有比染兒你的性命更為重要的事情!”先前在門口把風的拓跋即墨見得蕭落塵和錦音染遲遲沒有回去,到底還是有幾分慌了,見得錦音染緊緊拽著蕭落塵的手臂,忽的便是明白了錦音染的意思。

“拓跋國主,你也來了……”錦音染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微笑:“拓跋國主相信那些事情是音染做的么?”

“自然不會是你做的!染兒你向來是光明磊落之人,那些個齷蹉的伎倆,染兒你怎么會屑于去做?”拓跋即墨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錦音染的意思。

“這便是了。”微微一笑,錦音染笑得很是釋然:“既然拓跋國主也相信音染,便不是音染做的了。”

“染兒,我明白了,我現在可以答應你,若是三日之后,這件事情還沒有妥當解決,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會將你帶出這牢房的。”先前沉默的蕭落塵此刻終于是沉聲。

“謝謝……”淡淡的兩個字,卻是包涵了太多。

蕭落塵將錦音染小心翼翼的抱回床上,而后便和拓跋即墨離開了。錦音染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依舊是隱隱作痛,然而,一切對于錦音染而言都是不那么重要了。

是了,不重要了。

不管是青落亦或者是楚若兮甚至是云離洛,都不再重要了,其實這么多次自己在生死場旁邊走過,如此之多次,自己早就該覺悟的,只是……

一直以來自己不敢承認罷了,對于云離洛的感情,其實根本就不是恨吧?

微微嘆口氣,錦音染的眼角不知何時,竟是滑下了一行清淚。

其實不是不知曉,只是不愿意去正視一些事情罷了,而今似乎已經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錦音染微抬起頭,雖然明明知曉自己抬頭所能夠看見的不過是牢房之中的徒壁,依舊是眼神毫無焦距一般的抬頭仰望著。

此刻的錦音染,心若死灰。

日子若流水一般逝去,錦音染料想著不多久,或許頂多一日王太后亦或者是云離洛便會來找自己,但是出乎意料的,接下來的我幾日,除了牢頭會每日按時給自己送來根本就無法下咽的事物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身子上的傷因為沒有醫治,已然開始化膿,而且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模樣,雖然已經幾日未曾梳洗,錦音染的身上已然很臟,但是錦音染卻依舊是能夠聞到從自己身體那些被灼爛的肉里面散發出來的惡臭。

那種味道,聞過一次,想來一輩子便也是忘不掉的。

不過幾日,錦音染卻是清減了不少,這一日牢頭依舊如同以往一般為錦音染拿來了食物,收回昨日給錦音染卻是絲毫未動的飯食,牢頭亦是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牢頭!”到底還是在牢頭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叫住了他,因為幾日未曾進食,只靠著些水度日,錦音染的聲音已經微弱到幾乎難以聽到。

喉嚨干澀非常,錦音染的臉色亦是難看的緊。

“音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眉頭微蹙,牢頭說出的話卻是恭謹無比,想來他還是有些忌憚錦音染的身份的。到底曾經在赤焰叱咤風云的王妃,即使如今身陷囹圄,卻也是不可小視的。

“這幾日宮里可曾發生了什么事情?”試探的詢問,錦音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知曉什么事情,想來那日接連出了青落和楚若兮且都是與自己有關的事情之后,到底該是有幾分響動的,但是這些日子,似乎過得太久了。

一天?兩天?亦或者是五天?已然記不清了,錦音染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愈加模糊,心中那份執念卻越是濃烈,除此,再無其他。

“娘娘可是問的青落娘娘的事情?”牢頭聞言,有幾分猶豫,到底還是開了口:“青落娘娘此時依舊昏迷不醒。”

“哦……”除了這樣簡單的發音,錦音染竟是連自己到底該怎么回應都不知曉,原來,青落并未曾醒來,那為何云離洛會如此的平靜?

莫不是這或許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若兮娘娘的孩子到底還是沒能保住。”牢頭見得錦音染神色復雜,臉上的同情之色到底還是顯現出來了:“先前安百里太醫便已經告誡過若兮娘娘,此番她初孕,是有很大的危險的。”

“哦……”又是一聲低沉的回應,錦音染除了如此回答,當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

許是累了,許是身子過于虛弱,許是是那日的傷痛在作祟,亦或者根本就是對于青落和楚若兮的事情難以釋懷。

原來……

當真是自己被人設計了。

“謝謝牢頭。”

“若是無事,小的便退下了。”見得錦音染臉色蒼白,牢頭很是想要叫人來看看,但是卻是徒然想起上頭的警告,捏著拳頭,牢頭幾乎是咬著牙齒朝著錦音染道:“娘娘,不管這宮里的人怎么說,我相信娘娘你是無辜的,但是娘娘如今的身子骨實在是太虛弱了,牢飯雖然是難以下咽,但到底還是可以讓娘娘有精神些,娘娘還是多少吃一些吧。”

聽著陌生人對自己這般關切的話語,錦音染覺得眼眶似乎有幾分發熱,卻到底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只虛弱的點了點頭,算是對牢頭的回答。

牢頭走后,錦音染爬到牢飯前,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許是餓的太久的緣故,先前覺得如同豬食一般的牢飯,吃起來似乎也并不那么難吃。

不多時,錦音染便將一碗牢飯吃罷,身子似乎暖和了些,也似乎是有些力氣了。

再次倚靠在墻邊,腦海之中思緒翻飛,忽的白光一現,錦音染對于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似乎是有幾分頭緒了。

想來楚若兮根本就是知曉她腹中的孩兒生存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便是干脆利用其來陷害自己,而青落……

那日青落所說的話想來便是對自己的預告了,那時候的青落根本就是已經篤定了主意要陷害自己。

而這兩件事情,當初發生的時候,自己卻是渾然不覺,傻乎乎的往里跳,如此看來,自己當真是愚蠢之中的杰出之人!

方才見得牢頭對自己的態度,原本在錦音染心中難以釋懷的地方也漸漸明了,那晚蕭落塵和拓跋即墨在牢房之中想要劫走自己,想來牢頭根本就是知曉的,又或者云離洛也是知曉的,這幾日自己沒有遭受半點刑罰,無疑是云離洛下了禁令。

只是云離洛為何要這樣做,錦音染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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