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是男人之間的較量，也是一種能力之間的僵持。

鳳羽與孫銳澤之間，就是這么靜靜的四目相對著，卻是任誰也沒有再說一個字。

原本，鳳羽對待孫銳澤，還只是有一些遲疑，有一些不信任。

但在這樣的僵持之間，鳳羽望著孫銳澤那堅毅深沉的雙瞳，卻是感受到了一種少有的感覺。

那是一種莫名的、神秘的，好似是同類，又好似是勢均力敵之間的惺惺相惜一般的感覺。

而這樣的感覺，曾經，鳳羽在夙夜的眼中看到過。

如今，再多了一個孫銳澤，鳳羽卻不由的蹙眉。

如此多事之秋，多一個也許是傳說中的凌厲人物，實在只會增添了許多的變數！

風起，云涌，鳳羽蹁躚似的如影子般動了。

他一抬手，一拂袖之間，卻是生生的將指尖不知何時捏著的藥丸，丟進了孫銳澤的口中。

而孫銳澤原本是本能反應的吃驚和抗拒。

但他的速度，終究不及鳳羽。

所以，在那一瞬之后，孫銳澤極速的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卻是依舊的沉默。

而鳳羽望著還站在原地的孫銳澤，只微微的勾了唇角，卻沒有那如常的邪魅笑容。

“為什么……不反抗？”

“反抗，有用么？孫某如今重傷在身，根本不可能是鳳羽大人的對手。”

孫銳澤平靜的出聲，一個個字說的那么的理所當然，那么的波瀾不驚。

“所以，你順從了？放棄了反抗？就算本尊要害你！”

鳳羽微微的一挑眉，似乎是對孫銳澤的反應有些不滿意一般。

“在下是放棄反抗，但卻不認為馳名天下的鳳羽，會趁人之危的害了在下。”

孫銳澤依舊是那么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似雷打不動一般的沉穩。

“這樣啊，可……本尊剛剛給你吃下的，確實是……穿腸毒藥，獨門配置，若是沒有本尊，你必死無疑。”

鳳羽漸漸的逼近了孫銳澤一步，對上了孫銳澤那幾乎是沒有情緒的雙眸，直直的逼視。

“可你不會讓在下死，至少……在此時，還不會。你答應了楚馥。”

孫銳澤對于鳳羽的威逼利誘似乎完全的無動于衷，直接的道出了兩人之間的微妙。

“你還真是……有恃無恐！不過，有一點兒，你大抵是算錯了。”

“本尊未必一定要聽楚馥的，所以……本尊要殺你，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還是救不了你。”

“所以……你需在下如何？”

孫銳澤對于鳳羽和楚馥之間的牽扯，之前也只是聽說過一些，所以在這一刻，孫銳澤直接的選擇了最有效的方法。

“你究竟是誰？！”

鳳羽到了現在，才算是對孫銳澤的姿態，漸漸的有了一些的滿意，進而直接的問出了問題。

“在下是誰，鳳羽大人的心中不已經有了猜測么？”

孫銳澤并沒有直接的回答鳳羽的問題。

但同樣的，他對于鳳羽的懷疑，也并沒有回避，更沒有解釋和抗拒。

“很好，你倒是會與本尊打謎語！不過……本尊似乎剛剛忘記好心提醒你，給你服下的那一粒，是天下無解的穿腸毒藥。”

鳳羽冷冷的哼了一聲，好似依舊是那么的趾高氣揚一般，仿若世間萬物之于他，不過玩玩而已。

“鳳羽大人又何須如此勞心費神，若是有事，不妨直說，孫某也許在興致不錯之時，會順了鳳羽大人的意思。而如此的性命相逼，卻顯的下作了。”

孫銳澤對于鳳羽的話，似乎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好似所有的事情，發展到眼前的局面，都是正常一樣。

只是，就算是意料之中，孫銳澤的言談之中，對于鳳羽，卻也還是有些不恥的。

“呵，本尊下作？好！本尊就算下作，又如何？若你膽敢傷害了楚馥，本尊不介意更下作一些，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鳳羽隱隱的動了真怒，而話里的凌厲，也不覺的更濃烈了一些。

“就這樣？”

孫銳澤聽著鳳羽的話，久久的沒有回應，直到是許久許久之后，孫銳澤劍眉一挑，才有了一些生動的表情。

“你以為，就你……還有什么是入得了本尊的眼。”

鳳羽依舊是高傲的一仰頭，話說的是絕對的自以為是。

“呵，呵呵……果然是只有無聊之人，才會做無聊之事。”

孫銳澤好似是沉思了許久許久之后，才是低低的笑了出聲來，而那話卻說的極為的認真，竟是少了許多的輕蔑，仿若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你……對，本尊就是無聊，你不無聊，你且就好好的享受吧！”

鳳羽徹徹底底的被孫銳澤的姿態給惹毛了，再一揚袖，便是那沸沸揚揚的粉末，悉數落在了孫銳澤的身上。

只是，鳳羽也就是丟下這么一句之后，才是理所當然的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原本，他也只是擔心孫銳澤會對楚馥不利，會傷害楚馥。

而既然他此時確定了，孫銳澤不會如此，那么，他也就可以放心離去了。

只不過……縱容是鳳羽放心了孫銳澤，但孫銳澤的態度始終是觸動了鳳羽的自尊與底線。

所以，鳳羽也只是對著孫銳澤下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毒粉，想要好好的教訓一些孫銳澤。

至于孫銳澤，在看著鳳羽離去時的樣子，卻沒有阻攔，大抵也是心中明白，鳳羽不會真的傷了自己。

而回想起關于楚馥的一切，孫銳澤的神情，也不由的凝重了幾分。

真的是……出人意料吧。

孫銳澤怎么都沒想到，當初救下自己，此時依舊幫助自己的妖嬈女人，居然就是傳說中的北辰巫女--楚馥！

……

再說另一側，楚馥離開了紫氣東來，本是想要回丞相府的。畢竟她此番出來的目的，也只是和冷晴還有孫銳澤有那么個交代而已。

只是，當路走到了一半，想起了過幾天她即將入住的司神府，也就是那傳聞中前朝大長公主的府邸，楚馥便是不由的多了一些好奇。

所以，楚馥腳下的步子，也不由的朝著朝陽街上那巍峨肅穆的司神府而去。

只是，當楚馥剛剛走到朝陽街的一端，遠遠的就看著那一抹熟悉的雪色身影滿大街的亂跑，甚至是一圈又一圈的圍著這街道，不曾走遠的模樣。

她……這是要做什么？

楚馥微微的擰眉，凝著月光下雪紹那有些奇怪的舉動，不由的輕了腳步靠近。

“真是作孽啊，這究竟要怎么走？！”

雪紹雙手掐著腰，氣喘吁吁的朝著夜空悲催出聲。

楚馥則聽到了這一句之后，不由的濃了唇角的笑容。

“這是遇到了什么困難么？”

楚馥的聲音悠悠的，在這樣的初暮時分，有著說不出的魅力。

“啊！是你，居然是你呀！真好！我……我迷路了。”

雪紹完全忘記了此時的自己，依舊是一身男裝，只是激動的抓住了楚馥的手臂，搖動著，仿若見到了天神一般。

“無妨，告訴我，你要去哪里。”

楚馥輕輕的笑著，見著眼前這樣有些撒嬌，甚至是可憐兮兮的雪紹，不知為何她就會想起未央。

“我要去司神府！”

雪紹聽著楚馥的問話，第一反應就道出了司神府的名字，只是也就在說出口之后，雪紹似乎又意識到了這樣直白的說去司神府不好，所以干咳著，尋著有些勉強的理由。

“咳咳，我……我只是好奇，想過去看看，見識一下。”

“好奇？”

楚馥淡淡的笑著，反復的品著好奇這兩個字。

雖然，楚馥此時，對司神府也是充滿了好奇，但那始終是以后楚馥要住的地方。

而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女孩，又怎么會突然對司神府也感到好奇了呢？

“噯，你想啊，這天祈大陸多少年都不曾出現過巫女了，突然的就冒出來這么一個，我當然就……比較想知道，她是長了什么三頭六臂。”

雪紹見楚馥對于自己的話，始終反應不大，甚至是沒有贊同的意思，所以又不覺的拉了拉楚馥的袖子，話里是滿滿的理所當然。

“不過一個尋常女子，驀然得了如此殊榮，未必真是幸福的事情。”

楚馥望著雪紹那一臉明媚的模樣，這一刻更是說不出是怎樣的情緒。

看起來雪紹似乎也應該要比楚馥還年長兩歲，可雪紹的青春活力，天真無邪，在楚馥的身上卻早就消失殆盡，甚至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沉穩，但卻缺少了那一些些勃勃生機。

“我知道啊，這巫女的身份，就是個燙手山芋，給了她，她就得擔著，想起來，是有些可憐。而且指不定啊……還有多少人想要害她呢！”

雪紹聽著楚馥的話，眼里閃過一絲狡黠，更湊近了楚馥幾分，說著那一些好似玩笑，卻實際很真切的話。

“你既明白這道理，又何必好奇？”

楚馥對于雪紹能說出這樣的見解，似乎并沒有太多的意外，但對于雪紹對司神府的好奇，依舊是有些無奈。

“當然好奇了，至少那巫女身邊也不是沒人幫的。而且……這司神府沒準以后就變成他們廝殺的戰場，這會兒不去好好見識一下，以后哪里還有機會！”

雪紹似乎完全對楚馥沒有太多的防備一般，一字字的說著，好似所有的道理都站在了她的那一邊，好似如果她真的不能去司神府看看，那就是人神共憤的事情一般。

而楚馥聽著雪紹的話，卻是再沒有開口說什么，只是就那么驀然的一把攬住了雪紹的腰際，一提氣，兩人縱身而起，飛檐走壁的上了一側房子的房頂。

雪紹驀然的被楚馥這么一帶，不由的驚慌失措間，緊緊的抱住了楚馥的手臂，

“你……你這是要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