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聯姻……

百世修好？！

聽著從夙夜的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楚馥一時想笑，卻也都再笑不出來。

所以，在這一刻，楚馥徹底的沉默了。

她只是遠遠的望著那一池的燦碧，久久的，沒有半個字，好像根本不曾聽到夙夜的話一般。

而夙夜則一直定定的望著楚馥，似乎就這么望著楚馥，便刻意天長地久的持續下去一般。

只是，在這一刻，也許，只有夙夜自己清楚，在他的心底，對楚馥，還是隱隱的有著一些期待的。

他期待著楚馥能夠給自己一些反應，哪怕是一點點的在乎也好。

然而……

風過無痕，卻送來了清雅的荷花香味。

楚馥依舊好似發呆一般的望著那若隱若現的一池燦爛，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

而夙夜終是再沉不下心，再一次主動開了口，重復了剛剛的意思。

“我說，東陵國的皇帝希望將晨曦公主嫁給我！”

“哦，我聽到了，東陵的晨曦公主嘛。”

楚馥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由著夙夜有些炙熱的目光灑在自己的身上，卻依舊沒有回頭，只云淡風輕的應著。

“然后呢？你覺得……此事如何？”

這大抵是夙夜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氣的，有些想要發作，但又礙于什么，只稍稍的往后靠了靠，也轉目順著楚馥的目光望了出去。

“我覺得如何……那么重要么？”

楚馥輕輕的反問了這一句，才稍稍的挑眉，望了夙夜的側臉。

“你覺得不重要？”

夙夜一瞬捕捉到了楚馥的目光，微微的緊了眉，氣息卻漸漸的沉了下去。

“其實……最重要的，是你天下第一公子的想法。畢竟……這天下想嫁給你的女人，多了去了。”

楚馥遇上了夙夜的目光，卻并不閃躲，只是就那么明明目張膽的對視著，笑一點點的在她的臉上漾開。

“呵，呵呵……是啊，我若不想，誰都沒辦法，而我若想，任誰也都阻攔不了。”

夙夜就那么望著楚馥，許久許久，終是長長的嘆出了那一口氣，再一次的恢復到了之前的死寂一般的狀態。

而楚馥也再沒說話，只是依舊有些好似呆傻的坐在那里，望著遠處的荷花，腦中一遍遍的反復著夙夜剛剛的話。

東陵國的晨曦公主……想嫁給夙夜！

東陵國的晨曦公主……要嫁給夙夜！

依舊是死寂一般的沉浸，只是在風一直源源不斷的送來了那些暗香之后，夙夜的心中竟是生出了一些不耐煩，繼而是驀然的起身，但卻又站立在了原地。

“你……昨夜叫未央來請我，有事么？”

有事……么？！

楚馥聽著夙夜的話，微微的擰眉，繼而望著夙夜的后背，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有事沒事，也都不重要了。”

是啊，還有什么可重要的呢？

一來，楚馥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二來，也許再過不了多久，夙夜就會成為東陵國晨曦公主的駙馬。

那么，昨夜發生的一切，關于楚馥的一切，以后也都不再重要。

“想來，也是不重要的，再說你身邊總是有人在護著你，總是出不了事的。”

夙夜微微的擰眉，對于楚馥的回答，格外的不滿，但卻始終沒有發作，只就那么順著楚馥的話，又說了下去。

“是啊……有鳳羽在，總是會化險為夷的。”

楚馥再一次扯了扯唇角的弧度，那一抹笑，似乎是因為想起了鳳羽，而變得真實靈動了許多。

有鳳羽在……

夙夜的耳中一次次的過濾著這句話，大掌在袖中不由的緊緊的握了拳。

是吧！

她要鳳羽！

“嗯，既然如此，我……也可放心了。近來，總是會忙一些，他必定也是能護你周全的。”

夙夜的話，一字一頓，仿若那每一個字，都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

“知道了，晨曦公主要來北辰，自然是要你親自接待的，我懂。”

楚馥始終是云淡風輕的笑著，可那一雙鳳眸望著夙夜的身影，已有了刺痛的感覺。

“你……”

夙夜被楚馥的話堵的心口發疼，身子更是一震，驀然的轉身，直直的瞪了楚馥，卻再說不出什么。

而那凌厲的眼神，冷冽的氣息，在一瞬之間，襲向了楚馥，激得楚馥不由的一愣。

繼而，又是寂靜無聲的對視，明目張膽！

“我……如何？”

許久許久，楚馥先開了口，那莞爾一笑之間，原本即將來臨的暴風雨，徹底的被熄滅了。

“你很好，只是……沒心。”

夙夜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那難以自控的情緒，手心更慢慢的全是汗水，但他還是笑了，恢復了以往作為天下第一公子該有的，典型的清淡笑容。

“有心，沒心，不重要。只不過……”

楚馥本還是笑著，似是而非的話，也依舊在繼續。

只是，在她的腦中驀然的閃過了前世晨曦公主哭喪的場景，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夙夜他……

楚馥似乎終于記起了什么，雙手不由的捂住了心口，由著那痛不欲生的感覺襲來，隱隱的顫抖。

“只不過什么？”

夙夜朝著楚馥微微的挑了眉，繼而他望著楚馥那痛苦萬分的模樣，緊緊的皺了眉，卻是上前一步，蹲下了身子，直直的望著楚馥，沉默。

“夙夜……你……”

楚馥原本只是疼痛的厲害，可在無意的一抬眸，望著夙夜的靠近，一時不由的哽咽了聲音，對上了夙夜的雙目，漸漸的也紅了雙眼，更是蘊出了一些水色。

“很痛么？”

這一刻的夙夜，完全不知道要說什么。

只是面對著這樣泫然欲泣的楚馥，面對著她蒼白的臉色，夙夜始終狠不下心，冷不下臉。

但，此時的夙夜，卻不明白楚馥究竟是怎么了，只單純的以為是楚馥傷口疼痛了起來。

“夙夜……”

楚馥就那么望著這一刻的夙夜，望著夙夜眼里的關切，一時的悲戚，淚水便再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時間，終究是差不多了吧。

按照前世的時間發展，在晨曦公主與夙夜定下了婚事之后，瑯琊就出了事，而之后的瑯琊之戰中，夙夜與北辰晟最終都壯烈的犧牲了！

而楚馥曾經在奔去幫北辰晟收尸的時候，也見過晨曦公主一面。

只是，如今，再度的重生，面對著夙夜，楚馥竟不知要如何開口，如何去制止悲劇的發生。

“別哭了，總是會好的。”

夙夜不明所以，只經不住楚馥的眼淚，心底一瞬柔、軟，雙手漸漸的捧上了楚馥的臉頰，替楚馥擦拭著淚水，溫柔如舊。

“夙夜……你……你和晨曦公主，不會有結果的。”

“嗯，所以呢？”

夙夜輕輕的笑了，云淡風輕一般，但相比之前，這一刻的笑，明顯的是晴天的感覺。

“夙夜，你和晨曦公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楚馥在這一刻，似乎是魔怔了一般。

她明明知道歷史的軌跡，不敢明說，卻依舊想要提醒夙夜什么一般，反復的陳述著那一句。

“呵，呵呵……我……知道了。”

夙夜原本是期待著楚馥說出什么話來的話，只是在聽到了楚馥重復的話語之后，夙夜的笑，漸漸的變成了晴轉多云。

楚馥微微的皺眉，對于夙夜此時的情緒，她不是沒有察覺到，但還是再一次的重復。

只是在楚馥還沒有完整的說出這一句話時候，夙夜已是緩緩的起身，并打斷了楚馥的話。

“夙夜，你和晨曦公主……”

“好了，馥兒，你想說的，我都明白了，我知道了。我和晨曦公主是不會有結果的。”

一時之間，楚馥望著夙夜，心中苦澀萬分，但淚水終究還是停住了。

對于未來，對于夙夜，她有太多太多的難言之隱。

尤其是此時，面對著這越來越陌生的夙夜，楚馥漸漸的有些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湖邊的風，一直隱隱的吹著，帶著暗香，拂動著夙夜的衣角。

而楚馥就這么仰頭，望著夙夜那一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半響，才是重新的拉回了思路，問出了她想知道的最后一件事。

“昨夜，你留了未央在府上，今早才放回去么？”

昨夜？

昨夜！

這是一個多么讓人心痛的話題。

夙夜微微的擰了眉，望著楚馥，許久，才是點頭，好似根本沒有什么是在乎的，可他的指尖卻狠狠的掐在了掌心，帶著隱隱的疼痛。

“對，你昨夜與鳳羽那么忙……她若知道了，總是不好。”

“是……么？”

楚馥聽著夙夜的話，終是到了這一刻，她終于聽到了那一句，她的臉上不由得漾出了一抹笑，帶著一些隱約的莫名。

而夙夜似乎也察覺的楚馥的情緒有些隱隱的不對。

只是，就在夙夜準備再開口的下一秒，夙府的管家匆匆趕來，滿臉賠笑的打斷了一切。

“你……”

“少爺，皇上來了口諭，要您即刻進宮，說是……東陵國的使者到了。”

楚馥一聽那管家的話，再看了一眼夙夜的模樣，終是淺笑著搖了頭，輕輕的丟下了那一句話，轉身離去。

“既然你有事，就先忙吧，我也約了人，該走了……”

顯然，楚馥的離開，是極快的，根本沒有給夙夜反應的時間，而當夙夜還想再說什么，或者想攔下楚馥時，已是太晚，太晚。

到了最終，徒留了那一抹依舊的冷香，陪著有些苦澀頹然的夙夜，久久的佇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