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
- 真愛有多美
- 窗邊的女人
- 5696字
- 2020-12-26 17:59:36
明城的“榮基集團”總部
關榮基默默地看著兒子走進他的辦公室,臉上沒有笑容,淡然地問他:“爸,找我?”
“玉城的項目進展如何?”關榮基打量著兒子,故作輕松地展開了話題。
“還算平順。上個月的雨天比較多,拖延了進度。”關天濟簡短地答完,坐到關榮基對面的沙發里又補充道,“天氣好了再加加班,能按期交付。”
“那就好。”關榮基應了一句便沉默了。他低頭看著桌面上的一個信封,不知道該如何開始他的問題。兒子從英國回來后對張雪還算禮數周到,但他知道他們父子之間失去了之前的親密無間。
關天濟看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覺得十分奇怪,但父親不開口,他就也沉默著。
“玉城的項目交付后,我希望你回明城總部。”關榮基終于試探性地開口。
關天濟聽完父親的話,腦子里飛快地轉起來:他的“攻城戰”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他要是離開玉城超過五天,估計簡寧寧就會帶思雅溜了。想到這,他不由皺了皺眉頭說:“這個到時候再說吧?”
關榮基聽了兒子的話就感覺傳言可能是真的,兒子常年不在家他也習慣了,因為孩子長大了總要離家;但他不能接受兒子不顧及關家的臉面在外與人隨便成家的行為。他不由提高了音量問道:“看來你是真打算在玉城安家了?”
“安什么家?”關天濟聽著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于是接著問,“又是什么流言蜚語?”
關榮基聽了從椅子里起來,將賬單和信封拿到兒子的面前,說:“你買婚紗是什么意思?”
關天濟接過來一看:原來婚紗的賬單寄到明城來了。他才想起名片上是明城總部地址,他當時氣暈了,根本沒想到這個小細節。看到信封他也自然想到簡寧寧那穿著婚紗美滋滋的表情,他氣呼呼地把信封扔到茶幾上,故作不在乎地說:“就那樣的一個人,我給她買婚紗才怪呢。”
“是怎樣的一個人?”關榮基馬上十分好奇地問。
“世上就沒一個象她那樣的女,蠻橫無理還軟硬不吃。”關天濟一股腦地數落著簡寧寧的不是;他越說越生氣,沒有注意關榮基饒有興趣地瞧著他的眼神;他繼續數落道,“脾氣臭得象狗屎,簡直就是茅坑里的一塊石頭!”
關榮基靠著辦公桌,抱起了胳膊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滿肚子委屈的兒子,更加好奇地想:這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女子,能讓兒子這般束手無策?
關榮基又想:兒子的個性隨他的母親,安靜寡言,不隨俗流也不愛多管他人閑事;但脾氣像極了他,臭脾氣一旦發作場面就不容易收拾。麗雅生病的那年,天濟正是面臨年終大考,為了不影響到他的學習,他們隱瞞了麗雅的病情;等他考完試回國,留給他和他母親的時間只有半個月,天濟因此陷入了深深的悲痛和自責中;他母親離世的當天,他喝得酩酊大醉還砸壞了關家的半邊大門;之后就去了英國不和他聯系,所有關于兒子的信息他只能通過天虹或線人獲得。他知道兒子對麗雅的愛,但是他也違拗不了妻子的要求,而且為了兒子的前途,麗雅選擇了犧牲自己。兒子第二次“發飆”則是不滿意他的再婚,破壞了當晚的婚禮現場就連夜離家住到了思雅酒店;沒多久便因憂郁癥被送去英國治療。更可氣的是他不讓家里人參加他的畢業典禮,還流浪在英國街頭與流浪藝人結幫成對地賣藝,一呆就是幾個月;天虹和天芹雙雙跑了兩趟英國都沒能把他拉回來;最后還是妻子張雪讓他裝病最終將兒子騙回國,張雪的聰明賢惠也因此贏得了女兒們的認可。
關榮基這些年看到不少年輕的女子在兒子的身邊來了又去,但還未曾見過兒子為誰如此的氣惱委屈無計可施;就算是明城李氏的李麗娜兩年前在思雅酒店又哭又鬧,還摔了酒店前臺的招財童子,天濟最后也是一笑了之,連李家的賠償都不要。他還以為兒子真如傳聞那樣,因病變成了不好女色的gay了呢。他為此擔心關家后繼無男丁而經常睡不著,又擔心榮基集團的前途未卜,自己死后也無臉見泉下的妻子和祖宗。每次到寺廟里燒香拜佛,關榮基都五體貼地懇求菩薩保佑他關家早添香火,人丁興旺。
沒想到他還真盼來了救星,老天派來了一位能收拾兒子的女子。
關榮基收起思緒,轉而問兒子:“這姑娘這么一文不值,那你喜歡她什么?”
“喜歡她?”關天濟反問,然后看了他一眼,接著憤憤不已地說:“就她倔得象驢似的,一見面就對我吹胡子瞪眼的,我喜歡她?”
關天濟瞥見父親嘴角的笑意,不由有點心虛。他的聲音嘎然而止,硬生生把“我喜歡她?”后面的問號吞回去,變成一個肯定句。
關榮基故意不揭穿兒子的心事,反而感嘆道:“你們兩個人是半斤對八兩,就差一根扁擔了。”
“就她那臭脾氣,沒人能比。”關天濟嘀咕了一句。
“你的脾氣不臭?”關榮基忍不住也數落起其兒子來:“一發飚九頭牛都拉不住,嘴巴還特別硬;明明心里喜歡人家喜歡的不得了,卻沒膽承認。”
“誰說我喜歡她了!”關天濟心口不一地反駁,卻沒敢抬眼去看他;心事被父親看穿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關榮基聽著兒子那一副死不承認的口吻,氣得簡直要抄起辦公桌上的文件把兒子砸個清醒,他提高了音量問:“不喜歡她,你生什么氣啊?”
“我是氣,氣她總是和我唱反調,還經常無視我的存在。”
關榮基搖了搖頭,放緩了聲音,說:“人家姑娘不是你的一匹馬一輛車,隨你說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啊?再說了,她要是真由你使喚,你也不會那么喜歡她了吧?”
聽到父親這番話,關天濟沉默了。他不禁想:這大半年里他都跑錯方向了嗎?他想盡千方百計想要搶奪思雅是想要和簡寧寧在一起?原來不是他看誰都不順眼,而是他吃醋了,他見不得她和嚴俊的恩愛,他也接受不了她對自己的冷落;他生氣找茬翻著花樣和她吵架就是強行“刷”存在感嗎?而他拿簡寧寧無計可施僅僅是因為他喜歡簡寧寧舍嗎?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關榮基的一席話點破了蒙住他心眼的那層紙。
“是哪家的千金啊?”關榮基問著,心里為兒子找到喜歡的女子感到高興。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雖然脾氣稍微臭了一點,但其他方面非常優秀;有了喜歡的人,再加把勁,那結婚生孩子就是很快的事情了。
關天濟抬頭看了看父親,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看著父親期待的眼睛,他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簡寧寧啰。”
“簡寧寧?”關榮基一個字連著一個字地重復著兒子的話。他覺得簡寧寧這個名字似乎非常熟悉但又很遙遠,他腦里浮現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卻又感覺對不上號。翻到更加久遠的記憶,關榮基看著兒子,不太確定地問:
“以前我們大院里的那個、、、口水妹?”
還等兒子回答,關榮基又補充道:“簡老師家的那小姑娘?”
關天濟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關榮基朝天大笑,高興地一把拍到辦公桌上,連聲說:“好啊,好啊,天意啊!天意!”
關天濟看著父親手舞足蹈的樣子,更是難以為情了;等他靠著沙發伸直了腿,感到心底一陣的輕松,秘密說開了,眼前也明亮了。
“兒子,”關榮基指著關天濟,有點得意地說,“你還真被老爸說中了。”
他不讓關天濟有開口的機會,緊接著說道:“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不喜歡口水妹,說她缺牙流口水嫌她丑,被我揍了一頓的事情?”
“我現在的屁股都還疼呢!”關天濟有些夸張地說。他怎么會忘記大院里生活的點點滴滴呢?那時候大家的生活雖然比較艱苦,但童年的生活有滋有味。想到小時候被父親抽打屁股的事情,他當時還真的恨關榮基呢;他甚至問過他的母親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不然父親怎么舍得把他揍得皮開肉裂的?被揍得最嚴重的一次是他的屁股一挨板凳就火燒般地疼,兩三天了才消停。
“當時你還死活不服輸的樣子,我還說了什么了?”關榮基提醒著兒子。
關天濟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你說我要再敢嫌棄她就讓我娶了她。”
關天濟那時候才七八歲,還真被父親給嚇住了,就沒再跟其他孩子起哄喊過簡寧寧的外號。
“對啊,我就是這樣說的。”關榮基的記憶里關于大院生活的部分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他一邊尋找著有關簡家的記憶,一邊說,“哎,那口水妹小時候不是總跟在你后面,左一聲大哥哥右一聲大哥哥叫得挺甜的?大院的人都知道她喜歡你啊。”
“她要是真喜歡我,就不會打算和別人結婚。”關天濟小聲地嘀咕著,腦里頓時浮現穿著白婚紗的簡寧寧帶著思雅嫁給嚴俊的情景,尤其一想到他們兩人在床上的恩愛畫面,他的心里又酸又苦;他咬牙切齒地想著沖口而出,“還想帶著我兒子嫁人。”
“你兒子?”關榮基聽到關天濟這么說,急忙揚手制止兒子說話。他來到關天濟的身邊連連問道,“你說什么你兒子?你的兒子??”
關天濟只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復述了一遍,但隱瞞了和簡寧寧在酒吧初次相識的真相。關榮基聽完不由火冒三丈,揚手就給兒子的腦袋一巴掌,責備著:“你小子是不是腦袋進水了?還是這幾年沒被揍你就混沌了?孩子都五歲了你這才和我說?你還真讓她帶著我們關家的血脈嫁給別人?有你這樣做父親的嗎?你真是混沌了,你媽媽和我平日的教誨你都扔哪里去了?”
關天濟摸著后腦勺暗下叫哎喲喲,卻不敢還嘴。
“這么些年,她一個姑娘帶著孩子得吃多少苦啊?”關榮基十分理解一個單身母親的種種不容易,想到關家的孩子還被耽擱在外就更加氣惱。于是他又揚起了手朝兒子的腦袋扇過去,嘴里罵道:“混賬小子,這么大的事情還瞞著我們,我看你真的是欠揍了。”
關榮基的嘴很兇,但他扇過去的手掌就在半空停住了;看到兒子一臉的愧疚,他終究沒舍得再下手。他來到兒子的身旁坐下來又說:“你打算什么時候接他們母子回家?”
“不知道。”關天濟郁悶地回了一句,他其實心里沒底;簡寧寧和嚴俊的婚期在即,他也不能搶了她就跑吧?
“什么叫不知道?”關榮基一聽,心里的火氣又冒起來,他加重了語氣,“就你現在這副樣子,我要是簡寧寧我也不要你。”
“爸,你不知道,時間還不合適。”
“什么時間才合適?你打算等她嫁了人還是離了婚?我不允許關家的子孫在外遭罪,”關榮基說著突然停住了嘴,轉口道:“通知天虹和天芹回家,一起吃晚飯再討論解決方案;不能再讓我的兒媳婦和孫子在外吃苦了。”
“爸。”關天濟極力反對。這個事情要是擺到關家的桌面那他還有什么臉面?而且一旦全家出動最大的可能就是嚇跑她。
“什么都沒我孫子重要!”關榮基不是不明白兒子的心情,但他更明白他是一刻鐘都不愿意再浪費。
“再給我點時間吧。”關天濟用商量的口氣說著,眼里充滿著必勝的堅定,他望向父親補充道,“簡寧寧不是一般人。”
“能降服你這頭蠻牛的當然不是一般人!”關榮基對兒子點了點頭,說:“手頭工作我來處理,不把他們接回家,你也別回來了。”
關天濟點點頭,暗下對自己說:沒有簡寧寧和思雅,他的人生也只有黑暗和苦澀;他決不能讓思雅遭受父母分離的痛苦。
“我孫子長什么樣?叫什么名字啊?”關榮基轉而迫不及待地問。
“我兒子長得比你兒子帥多了。”關天濟滿臉驕傲地說著;他掏出手機,點開相冊里的收藏照片再遞給關榮基說,“他叫思雅。”
“思雅?”關榮基一看到照片就被思雅天真頑皮的笑臉迷住了。他一張張照片翻看著也一邊眉開眼笑,連連夸道:“我們思雅長得真俊俏啊,天濟你看,思雅這眼睛鼻子都和你小時候的一模一樣,尤其這眼皮,是我們老關家的標志。”
“爸,你千萬別被他傻傻的笑給蒙了,這小子皮得很也非常聰明,這點就特別象我吧?”關天濟一邊得意洋洋地夸獎著兒子一邊向父親解釋每一張的拍攝地點、時間和故事。
關榮基認真地聽著每一張照片的故事,他撫摸著照片上思雅的臉,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說:“我們關家總算有后了!”
關榮基也想到了亡妻蘇麗雅難禁心中的悲喜交集,他惋惜地說:“若你媽媽還在世,她會有多高興啊。”
“是啊。”關天濟說著,眼前浮現母親的面容,他也熱淚盈眶。
關榮基抹了抹眼里的淚花,視線仍停留在思雅的照片上,陷入了回憶里。他緩慢地回憶道:“你媽媽當年選擇了一無所有的我,我也暗下發誓一定照顧好她,讓她幸福;可惜,她跟著我熬的苦日子太多了,患上了那折磨人的病。榮基集團每年每天每分鐘賺多少錢都保不住她的命。”
關天濟轉向關榮基滿懷歉意地說了一個“爸”字就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父親的嘆息讓他既驚訝又感動。他以為父親有了年輕漂亮的新妻子后會徹底放下離開多年的母親;沒想到母親的位置永遠都不會被代替。他不禁為自己這些年的任性行為感到羞愧:母親的病逝,最傷心難過的莫過于父親一人;而他身為兒子不但沒給過父親安慰,還為了發泄自己的悲痛而讓關家上下為他操碎了心。
“你媽媽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就反復要求我再婚,她說關家若沒有女主人容易散。”關榮基完全陷在回憶中,他繼續解釋道,“她太了解我了,知道我過不了沒有她的生活;她說如果我也走了,你們就沒了爸爸沒有了家。”
關榮基哽咽著,他停頓了好一會才繼續說:“她要我看著你們兄妹三人成家立業,要讓關家的子孫們都有爺爺奶奶,有外公外婆。”
“爸,對不起!”關天濟望著父親的側臉,輕聲道歉。越和兒子思雅相處他就越能感受到父母深沉而偉大的愛,越發為自己過去的任性行為后悔。
關榮基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上示意他不用道歉,畢竟一世人兩父子,父親的懷抱只有愛和寬容。他的手掌停留關天濟的肩膀上,兒子的日漸成熟穩重讓他倍感欣慰。關天濟一把抱住父親,他眼眶里的淚水在打轉。
“如果我能選擇,我寧愿放棄關家的所有家產,只要我們一家五口在一起,就象以前那樣;窮一點,難一點,都不怕啊。”關榮基悲痛不已地摟住兒子的肩膀。他已有十幾年沒有好好擁抱過兒子了,尤其兒子上了高中就長得比他還高一個頭,也不喜歡和他摟摟抱抱了。
關天濟緊緊擁抱著父親,沒有任何言語可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兩父子的心也無間隙地貼在了一起。大約兩三分鐘過去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放開彼此,相視一笑,內心輕松如卸下了千斤重擔。
“兒子,感情的事情,眼睛看不清楚,你要用心去看啊。”關榮基看到兒子還是一臉困惑就繼續說,“口水妹,簡寧寧的動機只有兩種。第一,她可能當時在酒吧就認出了你,想母憑子貴。”
“不太可能。”關天濟馬上否定了父親的猜測。看父親還有點疑慮便堅定地補充,“她不是那樣的人。”
關榮基在心里暗笑了一下,看到兒子著急為簡寧寧辯護的表情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為愛癡狂的樣子;他繼續說道:“女人不為錢,就只有、、、”
關榮基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到兒子似乎在等著他說下去;他反問道:“你說簡寧寧不喜歡你,那她會給你生一個這么好的兒子?”
“嗯。”關天濟點點頭認同父親的看法,姜還是老的辣啊。
“越是有主見的人,心里的防線就越堅固,要想她心甘情愿你要有那根打開她心門的鑰匙。”
“?”關天濟不解地看著父親。
關榮基和兒子對視了一下,然后將目光轉向窗外,繼續道:“你好好想想,她們母子最需要的是什么?”
關榮基的這番話讓關天濟徹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