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墨玨一回到府中,便追問管叔溫沅汐在何處待客,不料管叔卻言并未見到溫沅汐待客,吞吐地交代溫沅汐好似也不在府中。駱墨玨聞言后心慌之下便將府里上下都找尋了一遍,蘇沐楹和明嬸也是一臉著急,連忙詢問道:“怎么會不見了呢?汐兒明明跟你在一塊呀,我還以為是你將汐兒帶出府了呢?”
“汐兒的家仆找來了,”駱墨玨心慌意亂地說道,“他把她帶走了。”
“什么?你是說汐兒被她家仆強行帶走了,怎么會這樣?”蘇沐楹急得一頭汗,連忙問管叔,“他們是時候走的,你怎么沒報呀?”
“這……老奴問過守門的,說是從未看到姑娘離開過,想必他們沒走正門。”
“那家仆如此大膽,這是直接將姑娘擄了去呀?”明嬸心驚膽戰地問道,“他會不會為難姑娘?他真的是姑娘的家仆嗎?少爺你確定嗎?”
駱墨玨略微頷首,臉色卻尤為暗沉,語帶哽咽地說道:“他確實是她的家仆,而且是她主動要走的,她什么都沒說,就這樣離開了。”
腦中閃過溫沅汐那不舍的神情,駱墨玨垂首苦笑了起來:“她什么都不說,從頭到尾她從未向我坦誠,來時也是如此,不聲不響地就來了,沒想到走時也是如此,連只言片語都未留下,就這么干脆地走了。”
“玨兒?”蘇沐楹擔憂地安慰道,“你怎能確定是汐兒自己要走的呢?說不定就是她的家仆強行把她帶走的。”
駱墨玨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我親眼目睹他來接走她兩次,他對她極其恭敬,如若不是她下令,他是絕不會犯上強迫她。”
蘇沐楹輕嘆一口氣,撫上駱墨玨的后背,輕輕拍了拍。
“少主,有發現,”許暢飛身落下,急忙道,“不遠處的后巷中有打斗過的痕跡。”
駱墨玨聞言立刻飛身前往,許暢隨即跟上,一旁的亦安見狀,對蘇沐楹一點頭,也追隨了過去。
駱墨玨小心檢查了一下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跡,而許暢則將棄置的馬車檢查了一下,說道:“轎內甚是整潔,還未有人乘坐過的痕跡。照布置來看,定是給富家千金用的。”
“那一定是給汐兒姑娘用的,”亦安疑惑道,“那他們遇到什么事了,為何要棄置車轎,還有這些血跡?”
駱墨玨走至車轎處,拿起割斷的套索查看,說道:“的確是劍鋒劃斷的。”
隨即嚴肅地說道:“有人在追殺他們,這些血便是殺手的,來人一定眾多,他怕傷及到汐兒,只好丟棄車轎而縱馬逃離。”
緊緊握住繩索,駱墨玨滿目怒火地思索道:“會是誰呢?”
“啊,少主,我不是跟您說過,近半個月來府外一直有不明人士對府中進行打探和觀察,而且就是為了打探姑娘的行蹤,我還以為他們跟那個高手是一伙,就是來尋姑娘的,現下看來,兩邊皆是不同的人,那個高手是直接找到府里來,而那些不明的人便是有意要殺害姑娘的。”許暢不甘心地說道,“都怪我,每次都讓那些打探的人給逃了,如若早些抓住,就能問清楚了。”
“你繼續去追查。”駱墨玨說完,轉身向城門飛去,亦安看了許暢一眼,連忙跟上駱墨玨。
駱墨玨一到城門口,便將守門的眾侍衛嚇得不輕,又聞他打聽著騎馬闖關之人,更是驚恐地癱軟在地,以為放走了什么重大犯人,連連辯稱道:“侯爺,不是我們不想抓那賊人,是他身手了得,騎技也好,我們兄弟是實在追不上呀,這才讓那賊人給跑了。”
“他們走了多久了?”
“約莫近三個時辰了。”
“馬上是否還有一名女子?”
“這……他前面確有一個戴著斗笠的人,看身形應該是名女子。”
駱墨玨站在城門處,望著遠處即將西沉的落日,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轉身見遠處有幾匹馬駒,便狂奔過去,一躍上馬,完全不顧亦安的呼喊而直徑沖出了城門。
“公子,這都走了三個時辰,您是追不上的了。”
“這……馬上就要關城門了,侯爺這是否還要回來呢?”守衛不安地問道。
亦安望了守衛一眼,轉身也牽了一匹馬翻身而上,對著侍衛交代道:“你記得多留會兒門,我這就將侯爺追回來。”未等守衛應承,亦安便狂追駱墨玨而去。
駱墨玨一路而追,在跑出了十幾里后,眼見有許多小道岔路時方停了下來,而夕陽也已沉下,只余一縷紅暈,四周也幽暗了起來。亦安趕到之時,便見駱墨玨呆呆地坐于馬上,而馬站在岔路口,低頭噴著大氣。
“少爺?”亦安擔憂地喊道,“姑娘可能是家中有急事,來不及通知您,這才走得匆忙。”
見駱墨玨依舊不為所動地呆愣著,亦安繼續寬慰道:“至少我們知道姑娘一直住在西澗都城,等會就通知西澗都城的掌柜,讓他留意姑娘的消息,也說不定姑娘很快就會給您傳信,說明緣由的。”
駱墨玨聞言終于松動了一些,扭頭看著亦安,而亦安繼續說道:“我們先回去吧,這就要關城門了,您還要處理西澗迎親之事,眼下的確抽不開身去尋姑娘。”
駱墨玨又向遠處望了望,隨即一拉韁繩,將馬掉頭,向來時的路奔去,亦安在身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方驅策馬匹再度跟了上去。
兩人趁夜進入城門,守衛們見到駱墨玨歸來都松了一口氣,要不然還不知要等候多久,城門再耽擱下去又是一件麻煩事。
駱墨玨將馬匹還給他們后,身形落寞地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亦安心中不禁有些埋怨溫沅汐的不辭而別,卻又無可奈何,只好繼續跟著駱墨玨在街上閑蕩。
深夜寅時初,釋攬著溫沅汐飛躍一處城門,躲過幾隊巡城士兵后,便來到城中府衙的后門,將溫沅汐放開后,釋恭敬地說道:“得罪了,公主。”
溫沅汐搖了搖頭問道:“這里是?”
“這是東驪給我們安排的城中落腳點,是他們的縣衙。”
釋說完后,連忙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便開了,見到釋,里面的人立馬恭敬地讓開身子,釋對著溫沅汐微微頷首,溫沅汐便走入了門中,兩人剛走至院中,便見一人獨立于月下,而周圍的巡視士兵也正巧巡視到院中。
那人望了望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又看了釋一眼,隨即對著溫沅汐恭敬地說道:“長公主也如此有興致來月下散步,想必是府衙過于簡陋,公主睡不慣。”
士兵們聞言,立馬跪于地上,喊道:“拜見長公主。”
溫沅汐轉身望了望釋,釋往前走了幾步對著跪于地上的士兵吩咐道:“你們去別處巡視吧!務必看牢了,萬不可讓人驚擾到公主和尚書大人。”
士兵們聞言,異口同聲地應道:“是。”隨即起身,向后走去。
而釋對著那人出聲打趣道:“尚書大人倒真是好雅致。”
那人笑了笑,對溫沅汐說道:“更深夜重,這一路又頗為奔波勞碌,長公主還是早些歇息。”
“大人也早些歇息。”溫沅汐說完后,便直徑越過那人,釋連忙上前領路,很快便將溫沅汐送回了房中。
而房內小寒坐在軟榻上,心急地等待著,當看到溫沅汐身影時,立馬歡快地沖了上去,喊道:“公主,您總算回來了。”
“噓,小聲些。”釋在門外囑咐道,“公主勞累了一路,你快侍奉公主歇息。”
見門被釋關上好,小寒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溫沅汐,連忙將溫沅汐的斗笠拿下后,才真的確定了是溫沅汐本人,立馬眼泛淚花,很想抱著溫沅汐大哭一場,溫沅汐見小寒一副淚汪汪的模樣,連忙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小寒聽聞后,頗有些脾氣地松開溫沅汐的手,一抹臉上的淚痕,忙背過身去氣呼呼地跺腳,抱怨道:“公主,您居然對我下藥。您真的是……真的是,太壞了。”快步走到軟榻上坐落,小寒難受地控訴道,“您怎么能這樣對我,您怎么能獨自一人走呢?如若遇上危險怎么辦?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您,我這些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的,我還要假扮您,您不知道我真的快為難死了。”
說到傷心處,小寒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溫沅汐見了,連忙過去輕撫著她的后背安慰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如此不計后果,不該如此任性妄為,我不該如此癡傻……”
聽著溫沅汐的語氣不對,小寒立馬停止了哭泣,頗有些擔憂地握住溫沅汐的雙手,哽咽地問道:“公主,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負了?是誰欺負您了?您告訴我?”
面對小寒的連連追問,溫沅汐心中一酸,不禁也紅了眼眶,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一把抱住小寒,溫沅汐哭著說道:“沒有,沒人欺負我,是我,是我終于認清了一些事,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公主?”小寒擔憂地喊著。
溫沅汐緊緊抱著小寒,任眼淚流淌,卻不再說話,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哭了良久。
一邊擦著淚痕,一邊為溫沅汐將床鋪鋪好,小寒望著呆愣的溫沅汐,心中甚是擔憂,
從衣架上拿起白色綢緞的睡袍,小寒喚道:“公主,我先幫您更衣,您先歇息,不論有什么事,休息好后再想。”
溫沅汐略微點了點頭,起身背對著小寒伸展雙臂,小寒利落地幫溫沅汐更衣,剛將內袍脫下,小寒便驚慌地喊道:“公主,這是怎么弄的,為何會有這一道傷疤,是誰打了公主?”眼見那一道長長的紅粉之痕,小寒心疼地再度落淚,連連追問道,“到底是誰?公主您快說呀,這要讓太子殿下知道了,還不滅他們九族。”
溫沅汐垂首笑了笑,苦笑道:“怕是不能滅她九族。”
“為何不能?殿下那么疼愛您,一定會……”
“好了。”從小寒手中拿過睡袍穿好,溫沅汐淡淡地說道,“這傷疤權當是教訓吧!”
轉身走至床邊,溫沅汐翻身躺下,閉著眼不再理會小寒,而小寒卻在原地急得直跺腳,心里想著如何幫溫沅汐懲治那欺負她的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