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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降天序幕(2)

  • 一念負天
  • 蘭羨爾
  • 2991字
  • 2021-01-01 11:06:34

天界開辟一萬年,紛爭不斷,主宰者之爭風頭正興。

星洲,暗夜茫茫,星月輝映,遙遙天際中,銀河醞釀筆墨,洋洋灑灑地鋪在夜幕上,雜糅著萬千星光,暈染出耀眼的輝芒。

許是諷刺,這星河沉睡,萬籟俱靜的夜里,一場生死角逐緩緩展開序幕。

薄涼的凜冽中,浩浩蕩蕩的白盔大軍橫亙千里,為首的沉蒼,身穿純白色戰甲,錦袍獵獵,長發高挽,眉眼如火,含著異樣的熾烈和柔情。

她騎在精瘦的礁獸上,手撫腰間戰劍,抬著頭微眺遠方,更為準確的說,是遠處同樣列著陣的大軍。

星闊烈野,幕天蒼穹彼端,幾千星洲大軍傷痕累累,卻半步也不退讓,誓死捍衛自己所擁護的神。

他們領頭的人同樣端坐于礁獸之上,面覆銀白色面具,瞧不清長相,只露出那極為特別的一雙眸子,黯夜下,閃著幽幽冰色,一身清冷卻透著無法忽視的英氣,絲絲血污綴在戰袍上,像是無數惡戰過后的昭示。

瑟風中,兩大力量懸殊的陣營對峙,戰爭一觸即發。

“你不是攬星。”

沉蒼冷冷道,鳳眼中射出幾道寒光,是審視也是威脅。

遠處星子散發著慘白的光,銀白的面具輪廓清晰起來,串串色澤純粹的深藍色水晶,自額心到眼鬢處鑲嵌著,像是一串晶瑩的淚,星月紋路泛著暗光,相隨相伴,環抱著那一串眼淚,褪去了神話的悲傷,化為不朽。

“攬星在哪里?”

唰!

白劍的光刺痛了夜幕低垂的眼,上古戰神沉蒼手握神劍,頤指蒼穹,身后,白盔大軍齊齊拔劍,數萬白刃凜冽著森然的光,氣勢磅礴。

“殺。”

沉蒼一聲號令,數萬大軍聞聲而動,直直向前趨去,震耳欲聾般癲狂的殺聲響徹天際,釀造著血腥的開端。

數萬敵軍撲面而來,這傷痕累累的將士卻異樣平靜,眼中有的,是堅毅與視死如歸,沒有一人往后退半步,沒有一人面上坦露出懼色。

“天命是天命,非我等之命!”

為首的面具人揚聲道,能聽出來是個年輕人,嘶啞的風獵獵吹響,幾千殘軍握緊武器,無視對面撲來的嗜血的惡意,細細聽著聲音中的鎮定與甘冽。

“今日,我們便破開這層枷鎖,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

濃重的夜色像是宣墨,涂抹了猩紅的畫卷,只留下靜謐的幽深,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統統被揉進黑暗,孤星冷寂下,卻只剩尸山血海。

沉蒼蹬步,飛躍而上,白輝如同死亡的鬼光,瞬間逼近那銀白的面具,冷光映射,雙鋒相交,擦出金粉的火花,散落在半空,如同隕落的星子。

面具下的那雙眼睛依舊沉靜安穩,毫無懼色,碎光映著月華,交錯其中,寒意攝人心魄。

“絕冰在你這里,那么,攬星他知道離火的主人已經死了嗎?”

沉蒼問,長發掃過眼前,鳳眸里盡是陌生詭異的癲狂之態。

面具人薄唇緊抿,心頭卻劇顫,兩相對峙之中,他忽然緩緩閉眼,像是絕望,像是解脫。

錯了,一切都錯了,攬星的謀劃早就被勘破,他們都中計了,攬星活不了,一切掙扎和掩飾都是徒勞,今夜幾千殘將的性命將殞于此,無人生還。

他麻木地抓著劍,抵著白劍巨大的靈力波,而對手只是略顯疏狂地笑著,那份游刃有余,已經宣告了這場戰斗毫無意義,他輸了,也沒可能贏。

砰!

一陣劍花擊碰的聲音似要穿破耳膜。

他再抬眼,冰藍的光焰在夜色中猝然炸開,直直朝四面八方沖去,蔓延至漠漠天際,藍焰流淌,綻出醉人的光澤,似是一種絕命的救贖。

兩相交互,沉蒼皺眉,定定向遠處退去。

藍光陷落,勾勒出一個單薄瘦削的輪廓,杳杳衣衫與長發在靈力沖蕩下一同浮起,雙眸恣意而明亮,像是無拘無束的青鳥,沖上云霄,不羈與驕縱灑滿天際,洗禮著天空的陰霾,呈出不可描摹的美。

面具人握著銀劍退后,雙眼卻無法從那背影上回來。

“你在做什么?”

沉蒼注視著那雙不屑又懶散的眼睛,冷聲陰沉。

啪嚓!

云輕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劍,半截尖刃竟在剛剛一擊中頹然垂落,她不禁挑眉,轉頭看向一旁,嗔罵道:

“你們星洲就是這么造劍的?!”

面具人:“……”

“放肆!”

沉蒼冷喝,白光叱亮,暗夜忽如白晝,云輕輕輕嘆口氣,又轉過頭,面向白光,微微瞇眼。

“你是守護者,怎敢違背天命?”

云輕聞言低笑,再抬起眼,眸色卻有些陰寒。

“我信的天命,不是為了鏟除異己不擇手段!我信奉的青鳥浮山,主張天界太平,萬物平等,而不是戰火紛爭!”

沉蒼不急反笑,眉眼癲狂。

蒼穹之上,銀河瀉出萬千星光,耀眼而震撼,沉蒼伸出手,癡迷地望著,像是能觸到那遙不可及的彼端,道:

“你看,天命就在那里,順它,將與天地永恒,主宰萬物,逆它,都當死。”

冷光稀零,夜色瓢潑,血肉橫飛的戰場上瞬間腥味奔涌,幾千殘將早已所剩無幾,數日作戰的疲累,身上未愈的傷,只是毫無意義的掙扎,也給了他們最終的歸宿,死亡。

面具人眺望遠處,握緊手中的銀劍,運出震天撼地的靈勢,妄想用敵人的血來慰藉這數千亡魂,用自己的血來澆筑這滾燙的信仰,只是可惜,他扯不開這夜的黑,也破不了天界的陰霾。

“還不走!”

耳邊傳來一句怒喝,面具人看向半空,暗夜中,纖瘦的影子像是被嵌在星河揮灑之中,那女孩轉過頭來,濃重的夜色暈染下瞧不清臉,但他知道,那是誰。

“快走!我不想冒險救一群死人!”

女孩嘶吼道,接著與更為劇烈的白光交纏起來。

“可憐的人,你選擇了死路,與天地永恒有何不好?”

鬼魅一般的白色光影肆無忌憚地湊在她耳邊,陰森地亮著。

對手強得出乎意料,云輕吃力,不敢絲毫懈怠,再開口,聲音里卻是少年的疏狂與不羈,那份恣意與無畏,像是沖破牢籠的青鳥,徹底回歸天空的自由。

“天命又如何?我欲降天,何羨爾爾!”

我欲降天,何羨爾爾。

清越無畏的聲音回蕩在上古戰場上,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守護者,信奉者徹底的決裂。

冷風幽然,撫慰著萬千為自己信仰而死的孤魂,埋下無數人如鯁在喉的熱血,卻燃起面具下,那生來受到詛咒的,冰冷的靈魂。

他迎著黑暗退卻,全身燒滿熾火,沒有用死亡逃離天界荒唐,從此,為了這一句話而活下去。

我欲降天,何羨爾爾,他默念道。

滾燙的眼淚無聲劃過雙頰,帶著溫熱,似乎熨燙了心頭覆蓋千年的冰霜,讓他不再寒冷。

*

金閣中。

大宴散盡,只剩一片荒誕的落寞,奢靡的金色閣樓早已沒了剛才的熱鬧。

“若我沒記錯,阿輕,你如今的名字是叫羨爾吧?”

戚璃哂笑,故意問道,蘭羨爾倚在金窗邊,聞言,輕嘖一聲,眸色懨懨地瞧著底下。

“阿輕,你與戰澤西……”

云恕欲言又止,總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些什么,但卻不知緣由,不敢多問,顯得猶猶豫豫,難做極了。

蘭羨爾見兩人一個調侃,一個為難,簡直哭笑不得,忙解釋道:

“當年,云氏被屠,我被戰澤西丟下天界,卻僥幸在大淵撿回一條命,不巧的是,古兇獸作亂,我遇上了他,本來想借他之手查清一切,卻不巧知道,你躺在那棺材里,為了喚出你,我便暴露了,就是這樣。”

蘭羨爾幾句說完,無奈地聳聳肩,成功將一切責任推到云恕身上,后者卻不樂意,思路沒被蘭羨爾的胡攪蠻纏打斷,繼續問道:

“但那一百座……”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面朝外邊長街的一扇金窗傳來雜亂的哄鬧聲,蘭羨爾心虛地笑了笑,迎上云恕投來質問的眼光。

“你沒設陣?”

“沒……”

蘭羨爾底氣不足,心里暗想,剛剛全神貫注地琢磨戰澤西,誰還能想起布陣這事呢?

“你這紫烈遺留的雜種!”

“畜生如何能參加金銀臺擂賽!簡直丟了云荒的臉!”

蘭羨爾撥開窗子,底下的叫罵聲如潮襲來,不堪入耳,長街上,押解的紅袍軍隊已經遠遠離開,中間騰出的空地迅速被人群占據,他們鍥而不舍的叫罵著,表示自己的反對。

“看來,我該忙活了。”

關上窗,蘭羨爾攬了攬袖子,看向戚璃,后者會心一笑,定定起身,像是知道了她的打算。

“走嗎?”

戚璃柔聲問,蘭羨爾瞧一眼云恕,幸災樂禍一般笑道:

“當然。”

哐當!

金門脆響,兩人默契地走出去,留下云恕,并給閣間上了個完完整整地封印。

云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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