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五人緊隨其后,心中卻滿是疑惑:這玄明前輩與其師妹之間,似乎藏著一段極深的感情過往。
六人登上第九層,眼前豁然開朗。這里再無陣法阻隔,空曠的塔頂中央,僅有一個素雅的蒲團。蒲團之上,靜坐著一位閉眼打坐的女子。
她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容顏之美,竟讓見慣了絕色女修的秦山和陳墨都瞬間失神!仿佛九天玄女下凡這塵世,氣質空靈出塵,遠非塵世女子之美可比擬。
她雙眸緊閉,面容安詳,周身卻無一絲生氣流轉,仿佛一尊完美無瑕的玉雕。讓人只可遠觀,不敢上前褻瀆!
當然玄明除外,他撲到女子身旁,顫抖著握住她冰涼的手腕,悲聲慟哭:“玄清師妹!你……你怎能如此決絕!不僅布下這絕陣困住自己,竟還動用家族秘法自封六識,化為一具活死人!是我的錯……是師兄的錯啊!我不該……不該讓你……我已經原諒你了!求你醒過來看看師兄!”
堂堂化神后期大能,此刻竟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哪還有半分絕世高人的模樣。
陳墨看著蒲團上那絕美的女子,心頭卻莫名涌起一股強烈的熟悉感。這面容……似曾相識,仿佛在記憶深處某個角落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軒兒壓下心頭的震撼,小心翼翼地問道:“玄明前輩,令師妹以此秘術自封……可有解救之法?”
他們的目標是九轉玲瓏戒,她手上并無任何戒指,若女子無法喚醒,戒指下落成謎,此行豈非功虧一簣?
玄明聞言,哭聲漸止,抬起頭,臉上滿是絕望的灰敗:“終究是一場空歡喜!此秘術……唯有至親之人的精血為引,方能喚醒!我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決絕!九轉玲瓏戒是她的隨身之物,如今她六識盡封,我也不知其藏于何處……老夫怕是要食言了!”他語氣中的悲涼與無力感,令人心碎。
五人頓時如墜冰窟,驚恐萬分:“難道……她已無至親在世?!”
玄明慘然一笑:“她早已化神,父母仙逝何止千年……我亦無能為力。”
秦山不甘心,追問道:“那……她可有血脈后人在世?”
“后人?!”玄明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戾氣與痛苦,厲聲咆哮:“她沒有后人!她是我的道侶!我的!就算有……也早就死了!滾!你們都給老夫滾出去!”
狂暴的威壓隨著他的怒火轟然爆發,整個第九層塔樓都仿佛在震顫!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和恐怖的威壓,讓五人瞬間臉色煞白,氣血翻涌!他們萬萬沒想到,見到師妹非但沒能解決問題,反而讓玄明徹底失控,反而變得比之前更加暴戾!
一股難以言喻的憋屈和絕望涌上心頭。一百多年的苦修!秦山二十余載嘔心瀝血煉制破陣法器!歷經艱險斬殺巨蛇精,破除五行絕陣……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這種突發的情況,師尊在玉簡中也沒有應對之策,他們該如何是好?
軒兒緊咬下唇,眼中卻燃起前所未有的決絕火焰。九轉玲瓏戒,關乎父親唯一遺愿,無論如何,必須拿到!哪怕……要與眼前這喜怒無常、悲痛欲狂的化神后期大能撕破臉皮,也在所不惜!
正當眾人茫然無措之際,一道清亮的女聲毫無征兆地在六人身畔響起:“我能喚醒她!”
話音未落,一道玲瓏身影悄然浮現。那女子周身洋溢著少女般的靈動氣息,卻又帶著深不可測的威壓。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竟是隱身術!連天眼也看不透她的修為,此人至少是化神修士!
她竟一直尾隨在側,這是何等兇險!如今天地間化神修士都這般常見了嗎?算上這位,加上玄明和天賜師叔,眼前竟已匯聚了三位!
陳墨瞳孔驟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是她!難怪覺得玄清前輩有些眼熟。難道她是…!
天賜師叔的傳音及時落入眾人耳中:“我神識一直鎖定玄明,防止他對你們不利,疏忽了其他化神修士的存在!不過此人……倒不會為難你們。陳墨,你說是吧?”
這略帶調侃的傳音讓陳墨心頭更苦。師叔啊,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軒兒若誤會了可如何是好?
所幸軒兒此刻心思全然不在此處。她從未見過長公主,此刻滿心激動,急切地上前詢問:“前輩!您真有辦法解開玄清前輩的封印?”
玄明則死死盯著那女子,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你是……她的……?”
其實到達化神境界后,修士就可以覺醒血脈之力,與自己有血緣之人就能感應到,她一直隱約感覺自己母親在沙漠深處,但是感應不到具體位置,直到陳墨破除5級陣法后,頓時就明白她母親就是此人!
女子沒有直接回答玄明,只是微微頷首。她櫻唇輕啟,一滴蘊含著磅礴生機的精血自口中飛出,精準地滴落在美婦光潔的眉心。
剎那間,仿佛有無形金針刺破了某種強大的束縛!磅礴的生命力如同解凍的春潮,瞬間在美婦沉寂的體內奔涌起來。
良久,她緊閉了六百年的眼睫,終于微微顫動,緩緩睜開。
玄明激動得語無倫次:“師妹!你…你終于醒了!六百年了……”
美婦目光有些茫然地落在身旁灰發男子身上,聲音沙啞干澀:“師兄!是我…對不起你……”
玄明拼命搖頭:“不!是我的錯!我從未怪過你!”
這番對話聽得眾人一頭霧水。
此時,那喚醒她的少女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思念與委屈,輕輕喚道:“娘……!”
這一聲呼喚,如同利箭穿透美婦心房,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她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望向少女,顫抖著問:“你是……玉兒?!”
話音未落,她已掙扎起身,將少女緊緊擁入懷中,聲音沙啞的痛哭起來:“玉兒!我的孩子!娘……娘對不起你啊!”
少女伏在她懷中,淚水決堤:“娘!您當年為何要拋下我和父王!”
玄清聞言更加悲痛欲絕,看著如此多陌生人在旁,卻強忍著岔開了話題:“你都化神六層了……看來你父親待你極好,定是傾盡皇室之力栽培……”她撫摸著女兒的秀發,聲音里滿是復雜。
這母女相認的震撼一幕,讓旁觀的幾人驚愕不已。原來這神秘少女竟是玄清的女兒!玄明前輩確實說過,唯有至親精血方能解開封印。
可他們三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父王?少女竟是國主的女兒?這關系……著實撲朔迷離!
見三人六百年重逢,必有無數私密衷腸要訴,陳墨等五人識趣地默默退出了第九層,回到第八層靜候。化神修士的秘辛往事,他們這些外人實在不便聆聽。
半日后。
軒兒似乎才從天大的震撼中回過神,忽然轉向陳墨,眼中帶著探究:“方才天賜師叔說,那位長公主不會對我們有惡意……為何你也如此篤定?”
其他三人聞言,目光也齊刷刷聚焦在陳墨身上。是啊,他們與長公主素未謀面。
陳墨心頭猛地一跳,暗叫不好,面上卻強作鎮定,解釋道:“你們忘了?當年在皇家秘境,不是有位化神期的女修前輩一直暗中跟著我們嗎?后來才知曉那是長公主殿下。今日出現的又是化神女修,自然還是她。晉國境內,刺系的化神女修獨她一位!她既知我們是青龍關修士,同屬晉國自然不會為難我等。”
這番解釋聽起來倒也合情合理。幾人雖覺得似乎還有哪里透著點古怪,但轉念一想,或許只是陳墨腦子轉得比常人快些罷了。
陳墨暗自松了口氣,卻是一臉無奈。天賜師叔分明是在給他挖坑啊!可這坑,他此刻還只能硬著頭皮認下,半個字也反駁不得。
“噠、噠、噠……”
清晰的腳步聲自樓梯傳來,玄明、玄清、長公主三人步入了第八層。
陳墨等人早已翹首以待。他們既好奇這糾纏六百年的愛恨糾葛,目光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長公主手指上的——那枚傳說中的九轉玲瓏戒,玄清把戒指給她女兒了。
玄清臉上淚痕未干,卻已展露笑顏,對著幾人盈盈一禮:“多謝幾位小道友相助!破開五行絕陣,令我與師兄得以冰釋前嫌,更讓我們母女重逢!”
陳墨連忙還禮:“前輩言重了!陣法本就是前輩所布,您若想自行收取,我等豈敢邀功?倒是我們冒昧強破陣法,擾了前輩清修,還望前輩勿怪。”
玄清輕輕搖頭,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非也。此陣……是我特意反向布下,只為囚禁己身。若無你們的破陣法器,我永世不得脫困,更不可能被喚醒!”
“囚禁自己?”眾人皆驚。陳墨忍不住追問:“前輩,這是為何?何苦作繭自縛?”
長公主同樣困惑地望著生母:“娘,您為何要如此?”
玄清有些遲疑,她不知如何說起,這是她一生的遺憾!
一旁玄明一聲長嘆,眉宇間盡是滄桑:“幾位小道友與我們有緣,相信不會傳出去的,此事……還是由我來說吧。”
低沉的聲音在塔層中緩緩流淌,揭開了一段塵封六百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