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展帆、田展旭便讓程云講夢中的細節(jié)，越聽越有興趣。

她說她住的地方叫彩虹宮，宮殿四個角有瞭望塔，里面住著親兵。哦，父皇母后很疼她，一會賜宴席，一會賜衣服珠寶。一句話總結(jié)她就是一個富貴閑散人。

“對不起，田大哥，展旭，我記得都說了，其余真的記不起了。不過是一個美夢而矣，不當(dāng)吃不當(dāng)喝的，醒了什么都沒有了，你們研究那個做什么？”

于是，田展旭把程云第一次高考之后跳水未遂的轉(zhuǎn)了性子的事說起，如此這般，一一說來。

“呀，這種怪事既然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一個身體兩個靈魂，這都成了什么？人格分裂？”程云道。

“不是人格分裂，第一次你落水后，云公主來了，你去了程國當(dāng)她的替身，做了公主，可是，對于親友來說，都認為你死了。旁人肯定分不清。至于怎么死了，沒有一個人清楚。云公主落水后，云公主走了，你，現(xiàn)世的程云就回來了。”田展旭簡單介紹一下。

“這么說來，我那不是夢，是真的去程國代替別人當(dāng)公主了？現(xiàn)在，我們各就各位了，恢復(fù)如初了。”

“嗯。”田展旭點頭。

“程云，你有辦法叫云公主回來嗎？”田展帆第一次以溫和的口氣對程云說話。程云聽了有點不自然。

“田大哥，我就像做夢一樣，自己都不知怎么樣進去，也不知怎么出來的，沒有征兆，無跡可循啊。”程云說道。

“我相信程云說的話。”田展旭幫腔道。

田展帆沒說什么，繼續(xù)去打開另一個大盒子，一點點剝開，最后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的是一架古箏。

“哇！”

程云和田展旭除了驚嘆，就是驚嘆。

“她擅長彈琴，造藝頗深。”田展帆說，“什么叫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我自從聽了她彈琴之后，深刻體會到了。”

晚飯后，田展帆又讓程云陪他在陽臺上說話。外面月光皎潔，清冷，但是室內(nèi)溫暖如春。

不知那個世界里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是白天還是黑夜，是冬天還是夏天？她還好嗎？田展帆躺在椅子里看夜空。

“程云，我們明天回慶云縣吧，要過年了。”

“好。”程云說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說一下你跟云公主的故事。”

“還是不了吧，聽了你會害羞。”

他起身回屋了。留下程云一臉錯愕。

田展帆躺在床上，又對田展旭說：“明天我們回家吧。”

“你不試圖喚醒程云了？”田展旭問。

“不必了，她再也回不來了。她一直想回去，現(xiàn)在終于回家了，見到了自己的父皇、母后、皇兄和皇弟，或許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田展旭點點頭，覺得大哥能想通真替他感到高興。

然后，田展帆、田展旭和程云回慶云縣過年了。

此后，田展帆再也沒去過程家，而程家人正要賣房子，想還給他這一筆當(dāng)年豐厚的聘禮。現(xiàn)在，云公主消失了，婚沒結(jié)成，于理，聘禮也該還了。

田展旭找到田展帆，說：“哥，要不你別讓程家人還你聘禮的錢了，你就相當(dāng)于給我下聘了。我來娶程云，以后，我把聘禮的錢還你，怎么樣？”

“誰說我不娶程云了？誰說我要他們還錢了？”田展帆說。

“可是，現(xiàn)在的程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她呀！”

“當(dāng)她是程云公主時，我與她同床共枕，是事實上的夫妻了。哥睡過的女人，你還覬覦？”

“不是，可是，她不知道這些。”田展旭道。“她要是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男人睡覺，豈不是要羞愧而死。”

“不急，等她愛上我，我再慢慢告訴她。”

“你沒搞錯吧？她喜歡的人可是我，田大少爺。”

“那是因為，我還沒行動。”

“你未免太自信了。”

后來，田展旭去叫程家人不要賣房子了，說田展帆信守承諾，會娶程云為妻。程家人便又安心住下了。

可是，田展帆一直沒行動，程云呢，家里沒有告訴她關(guān)于田展帆給她下過聘禮的事。她一直認為是她大哥程似錦在外發(fā)家致富了。加之年紀(jì)還小，也不急于結(jié)婚。她內(nèi)心喜歡田展旭，就等著田展旭和自己畢業(yè)后結(jié)婚。

但是，她感覺，田展旭不似從前了，不冷不淡了。她心想，田展旭對她冷淡，是因為他不敢在田大哥面前秀恩愛，怕刺激失戀的人。如此安慰自己，她也就放心了。

一年后，田展帆返崗了。他終于可以飛起來了，投進藍天的懷抱，似乎離云公主更近一些。她曾經(jīng)央求他，叫他開飛機帶她飛回程國去。她還以為程國是地球上任意一個國家，就像英國，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一樣，可定位可到達可觸摸。

田展帆笑了。如今，他回想她當(dāng)時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下班后，他回到空蕩蕩的公寓。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他把喧囂與歡笑全部關(guān)在門外。

他回到臥室，關(guān)上客廳門的那一刻，把冰冷和寂寞全部關(guān)在門外。臥室內(nèi)，他撫摸著塑料模特身上的公主服，神情是那么專注，動作是那么溫柔，仿佛在對待一位自己深愛的新娘。

然后，他坐在古箏前，撥動琴弦，鏗鏘有力，但是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一種無盡的蒼涼、落寞隨之彌漫開來。

第三天傍晚，田展帆下飛機后，他在下飛機的那一剎那，看到了程云站在人群中朝他微笑。他有點恍惚，以為那是云公主。后來，一想，怎么可能，她都離開一年了，如果能回來早就回來了，這么久不回那肯定是不回了。

他又想，今天這個程云不在學(xué)校呆著，跑到機場來接他做什么？

走近了，程云上前就去挽他的手，叫了一聲：“田大哥。”

“別動手動腳的，男女授受不親。”田展帆把她推開了，后面有許多同事在笑話他們呢。

“田大哥，什么男女授受不親，我是程云啊！你忘了我嗎？”

“正因為你是程云，我才不敢胡來。”他心想，等下一不留神，就錯把她當(dāng)作自己的那個她了。

程云停住腳步，輕聲喚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