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見到此人身形彪悍，體型有些壯，還是有些擔心，不敢伸出手。

蘇瑤上前周旋道：“大哥！言歡姑娘這手多嫩啊，你這手也不怕給人家握壞了。”

“哦，對！是我考慮不周！”大漢縮回了手，背在了身后，然后堆著油膩的笑容說道：“言歡姑娘，我終于有機會近距離見到你真人了。自打那日桃花落開張，我在下面遠遠地看到蒙著輕紗的你，就忘不了啊！”大漢說著又激動了，手又伸出來想摸言歡的手。

蘇瑤眼疾手快打了一下大漢的手，拉著言歡坐了下來。才開口說道：“大哥，言歡姑娘今日確實身體不適，你看她這臉色都如此蒼白，你還忍心嗎？累壞了美嬌娘，未來好長時間都看不到了。”蘇瑤說得潸然動情。

大漢一拍腦門，說道：“你看我這豬腦子，對不住了！言歡姑娘，改日來東市二巷口買肉，我給你便宜了算！”大漢唾沫星子橫飛地說完，又想伸出手去拉言歡的手。眼睛直溜溜地盯著言歡。

言歡身體不適，輕輕靠在了桌旁。

蘇瑤一把拉過大漢的手，“大哥，又忘了不是，話說你買肉了能給我便宜不？”

大漢這才瞧了瞧蘇瑤，有些遲疑。

“大哥你看啊，今天這酒是我請你喝的吧。”

大漢點點頭。

蘇瑤接著說：“這言歡姑娘是我?guī)Ыo你見著的吧。”

大漢繼續(xù)點點頭。

“雖說這酒區(qū)區(qū)十兩銀子不足掛齒，但這言歡姑娘是說見就能見的嗎？平日里言歡姑娘在二樓唱曲都是蒙著輕紗，你看我給你請來的言歡姑娘是不是讓你第一次見著真面目了？”

“是是是！”大漢連連點頭回應道。

“這算是你欠了我個人情吧？大哥，你說我說得有道理不？”

“有道理有道理。”

“有道理就對了，那今天我就跟大哥是朋友了，以后這青樓和宋府采買我可就讓廚子從你那買了哦哦，你可得給我便宜了。”

大漢有些懵了，半晌才激動地拉起蘇瑤的手，“小姑娘，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說要當我是朋友，除了我家那丑婆娘都沒人愿意跟我玩，他們覺得我低賤、粗魯。我從小就比人長得壯，就連我名字也是胡大壯。你竟然不嫌棄我是一介莽夫，還愿意跟我做朋友。我，我，我實在是太感動了。”說著這彪形大漢竟然落下了眼淚。

蘇瑤楞了一下，突然握住了大漢的手，說道：“胡大哥，職業(yè)不分高低貴賤，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來的，咱們又不偷又不搶，有什么好丟人的。從今天起，我蘇瑤就是你的朋友，誰敢欺負你，報我名字！”蘇瑤突然正義感爆棚，即便自己沒有幾斤幾兩，也夸下海口。

大漢摸了一把眼淚，說道：“蘇姑娘，沒人敢欺負我，我一個能頂好幾個，只是我沒有朋友，他們瞧不起我，但也不敢欺負我。倒是你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以后要有人欺負你了，報我胡大壯名字，我?guī)湍闶帐八！闭f完拍了拍胸脯。

“好兄弟！”蘇瑤激動地一拍大漢的胳膊。

言歡看著這一幕，有些出神，不免對蘇瑤有了幾分好奇。

“不過兄弟歸兄弟，這肉你還是得給我上等的肉，咱們這青樓還有宋府人多，可不能給我那些個品質不好的。”蘇瑤又慢慢說道。

“那是自然的！蘇姑娘能把我當朋友，是看得起我！我自然會對朋友好。”

“還有價錢也別忘了給最優(yōu)惠的，回頭我讓廚子跟你訂份契約，咱們月結。”蘇瑤心里盤算著這能節(jié)約多少錢啊，定個長期合同月結還能有個賬期。“不過我也不會虧待你，以后會先預付定金。”

”嗯。蘇姑娘怎么都行。想到這日后言歡姑娘日日都吃我的肉，心里還有點小激動！”

“想什么呢，就你這身肉，言歡姑娘怎么下嘴？”蘇瑤開著玩笑說道。

“哈哈，不是我自己的肉，是我賣的肉！”胡大壯憨憨地摸了摸腦仁，竟有些害羞了。

“有好肉記得也給我悄悄留著，我自己買！”蘇瑤一挑眉，心里盤算著這下吃肉有著落了，也不怕人家閑言碎語，自己一月去一次吃到夠。

“那今天就讓言歡姑娘先回房，你看她臉色都不好了，你也趕緊喝完酒回家吧，你家媳婦還等著你呢，不要回家太晚。”蘇瑤曉之以情地說道。

“好的，今日多謝蘇姑娘。”胡大壯抱拳行了個禮。

“胡大哥不必拘禮，以后有機會再請你喝酒！”蘇瑤擺擺手道，順勢扶著言歡準備出門。

門外羅熙正趴在房門上聽呢，突然門一開嚇了一跳。

“熙姐，干啥呢？你嚇我一跳。”蘇瑤扶著臉色不怎么好的言歡，“我先帶言歡姑娘回房，一會來找你啊。”

羅熙連連點頭，順道看了一眼房內(nèi)的彪形大漢，不禁對蘇瑤刮目相看。

言歡躺在了床上喊住了蘇瑤，“蘇瑤，你當真覺得職業(yè)不分高低貴賤？”

“是啊！你看胡大哥是個屠夫，我就是個賬房丫頭，而言歡姑娘是頭牌。這些都只是我們的職業(yè)而已，是我們謀生的手段，人本來就是平等的，只是大眾喜歡劃分個等級，我從來沒覺得人跟人有什么差別，都是生而平等的。”

言歡有些動容，輕輕了拉了拉蘇瑤的手，說道：“那我能當你的朋友嗎？”

“當然了，我這個人最喜歡交朋友了，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哈哈。”蘇瑤笑著說道。

言歡看著蘇瑤的笑，有些感動，也跟著微笑了一下。

“你笑起來真好看啊，不笑的時候是遺世獨立，笑起來簡直是絕色無雙。”蘇瑤由衷地贊嘆道。

言歡忽然臉都紅了，緩緩開口說道：“我本名叫顏雨晴，也算是名門之后，無奈十二歲那年家中突變，家道由此中落，”

言歡從床上撐著坐了起來，繼續(xù)說道：“當時我本有一戶定親的人家，我去求他們，他們都置之不理，還把婚約給取消了。后來父親病重沒錢治病，母親四處奔波也染了疾病，那幾年我也算是嘗盡了人間冷暖，自十二歲以后我就明白了人都得靠自己，后來父親母親去了以后，我便只身來到江南，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重新給自己取了新名字。”言歡緩緩說道。

蘇瑤竟是有些不知道說什么，緊緊地握著言歡的手。言歡講到往事竟是一臉平靜，大概以前已經(jīng)把眼淚流干了吧。

“今日聽到你愿意與屠夫做朋友，我是很吃驚的。不過也算是點醒了我多年來心中的結，人要為自己而活。”言歡堅定地看著前方。

蘇瑤抱了抱她，“以后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