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記不清又過了多少年，妖魔鬼怪已經占據了四海之內的每一寸土地，人仙神三族唯負梧桐之巔一隅。

世間濁氣四溢，天空中也不再有日月星辰的輪轉，永遠是一片烏泱泱的色彩，絕望的抽噎哭喊不絕于耳。

忽然一人從天而降，抬手落足間濁氣退散，妖魔灰飛煙滅。

天光傾瀉，他們看清了那身著戰鎧的身影，驚喜呼喊。

“戰神！是戰神回來了！”

……

穹彧又一次成為了天下的信仰。

沒了劍，她自己成了神兵，更是無往不利。

這一次的征伐，速度更快更徹底，不足百年就打到了惡緣裂隙。

沒了魔焰，眾神跟著穹彧躍下裂隙，然后他們看見了魔王，密集黑色的魔紋下是一張熟悉的臉——欽寧。

比起早先的燾淵，欽寧雖然變成了魔王，樣貌上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黑發黑眸，他憑空而立，面容冷肅，目光定定落在被眾神拱衛的女子身上。

“你又來了，你到底是誰？”

穹彧抬眸與他對視，所見不過一片漆黑清寂，無波無瀾。

是了。

他早忘了她了。

……

穹彧睜開眼時，裂隙中仍是悄寂黑暗，不知日月交替，荏苒而過的光陰沒留下半點痕跡。

她動了動胳膊，不痛。

指尖一彈，浩瀚神力擊碎石壁，轟隆作響。

她沒有變成魔物！

她真的沒有變成魔物！

巨大歡喜在心底翻騰，可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恐慌，欽寧呢？他去哪兒了？他絕不可能會放任自己不管，難道……

穹彧不敢繼續想下去，只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往裂隙深處跑去。

“欽寧！”

“欽寧！”

“欽寧……你在哪兒？……”

穹彧奔跑著，一邊跑一邊喊，裂隙里回蕩著她的聲音，從清脆到沙啞，聲嘶力竭。

遠處發出光亮，她停下來，光芒中憑空而立的人有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只是周身涌動著的魔氣和臉上的魔紋叫她不敢上前。

“欽寧……”

“你是誰？”

欽寧低頭，眸中再無半分往日溫情。

“我是穹彧啊！……欽寧，你忘了我嗎？”

“……穹彧？”

欽寧咀嚼著這兩個字，意料之外地竟然有些熟悉，他眸底墨色翻涌，可細細想來，分明未曾見過，而回想的過程更是頭痛欲裂。

他把紛雜的念頭都從腦海里剔除，痛感也緩緩消退。

“我并不認識你……而且，你身上的氣息真是……讓人厭惡！”

穹彧不可置信地瞪大瞳孔，里面倒映著萬千道劍光，劍光落在身上，白衣濺上鮮血，她卻像是感覺不到。

欽寧手指微動，掌中光芒漸漸散了。

“吾不管你是誰，立刻離開裂隙，否則再讓吾看見你，吾便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