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敢告訴我？難道是你有外遇了？”

譚書默生氣的一把拍掉林珍珍的手，“你想什么呢？我怎么會有外遇？我有外遇，你不知道，媽還能先知道？”

林珍珍轉念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不要試圖岔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媽為什么不高興呢？”

譚書默覺得自己很冤。“岔開話題的不是你嗎？”

林珍珍一怔，很快又接著逼問道，“快說，媽到底是在診所聽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譚書默又移開了眼睛，“我不說，我怕你不高興。”

林珍珍叉著腰，目光無比認真，“你再不說，我才會真的不高興。”

譚書默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林珍珍的臉色，縮了縮脖子，咽了口口水，才慢慢說道，“媽，不高興，是因為她知道你懷的是女孩。”

如此的直接和直白的生氣讓林珍珍的心里說不出的難受。譚書默急忙說道，“我喜歡女孩，真的，珍珍，我喜歡女孩。”

林珍珍白了他一眼，黑著一張臉半打趣半認真的說道，“呦呵，難得，你竟然主動承認了。”

譚書默這才回過味來，舔了舔嘴唇糾正，“珍珍，我是說，無論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

林珍珍笑了出來，“我知道，逗你玩呢！”譚書默見林珍珍笑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林珍珍低眉，斂下眼中所有的失落和酸楚，“不過，媽怎么就知道我懷的是女孩？我根本就沒聽到那醫生說一句有關胎兒性別的的話。”

譚書默沒說話，將頭埋到胸前的時候才抬起眼看了林珍珍一眼。

林珍珍臉色一動，這才想到有什么地方不對。譚母的臉色是在診所的醫生說出金額之后變差的。剛開始的時候，林珍珍還以為譚母不愿意給她出檢查費，所以不高興。現在想來，問題應該就出在金額上。

“媽是通過給的錢多少知道性別的是嗎？”

譚書默驚訝的看了林珍珍一眼，然后點頭。“恩，媽說，那家診所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檢查出來是男孩檢查費就是兩百，是女孩就一百五。”

林珍珍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隨即打趣道，“那不是很好，還省了五十塊錢？”

譚書默小心翼翼的看了林珍珍一眼，又重復了一次，“珍珍，我喜歡女孩，真的。”

林珍珍笑著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就連診所收費的都如此的“重男輕女”，她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譚書默走到林珍珍的身邊，將她的手放在掌心中用力的握了幾下，“珍珍，我喜歡女孩，真的，只要是我們的孩子，無論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林珍珍反握住譚書默的手，讓他的手掌心朝下貼在她凸起的肚子上，“書默，你能給我作一個保證嗎？對著我，對著我肚子里的孩子。”

掌心下是一顆跳動的心臟，那是一個新的生命，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生命。譚書默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跟著掌心下跳動的小心臟跳動起來。

“好。”他重重的點頭，黝黑的臉上透著一種無比的認真和執著。

“書默，我要你保證，無論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你都必須要愛它，保護它，不要讓別人看不起它。不要因為別人的想法而不喜歡它。”

林珍珍低頭去看譚書默，“書默，你能做到嗎？”

譚書默用力的點頭。

譚母正在廚房里折芹菜，緊抿著唇的樣子看起來不僅是生人勿近，被拉扯的法令紋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凄苦感。之前那個烹雞煮鴨哼著歌不亦樂乎的譚母也不知道是到哪里去了。

林珍珍走進廚房的時候，譚母正好將不要芹菜根好芹菜葉掃近垃圾桶，這非常平常，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動作因為譚母那一聲充滿了愁緒的嘆息而變得有些凄涼。

林珍珍揚起笑臉問道，“媽，做飯呢。”回答林珍珍的是不咸不淡的一聲“嗯”。

林珍珍拿起芹菜梗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微凸的肚子抵著洗菜池讓林珍珍不得不往后退一點再彎腰，本就狹窄的廚房因此更是難以通行。譚母的臉黑了一下，眼皮往下沉了沉，但沒有叫林珍珍離開。

林珍珍拿著芹菜桿在水龍頭下沖洗，狀似無意的問道，“媽，這芹菜的葉到哪里去了？”

譚母朝天翻了個白眼，悶聲道，“芹菜葉，這沒用的東西自然是要丟掉咯。”

“怎么會沒用呢？其實芹菜葉做的好，也挺好吃的，關鍵是看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林珍珍笑著說道。

譚母的眉頭跟著緊緊的皺了起來，她這個一向溫順的兒媳婦是準備挑刺？

“我是做不好，也不會做，那哪天你做來嘗嘗？也好讓我開開眼界。”譚母說完，面色沉的幾乎能擠出水來。

林珍珍將洗好的芹菜桿放在案板上，面上帶著笑意，“媽，我沒有質疑你廚藝的意思，你做菜的手藝我是望塵莫及，怎么敢班門弄斧呢？”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拍自己馬屁的笑臉人。

譚母心中的氣憤稍減，卻還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那你這是什么意思？珍珍，咱們娘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林珍珍笑道，“媽，我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每種物品都有自己不可替代的作用，那人也是這樣，芹菜桿用來炒菜是不錯的，但是用來點綴就不好看了，人也是這樣，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譚母從頭到腳打量了林珍珍一眼，目光在林珍珍微凸的肚子上停留了一下，眼中的疑惑漸漸變成了恍然大悟。

“珍珍啊，你看這菜從土里拔出來，切了根還能活嗎？人也是這樣不是？沒了根，總不是那么回事。”

林珍珍馬上明白過來譚母說的是什么意思，“根只是蔬菜深植地下用來提供養份的，當我們要吃菜的時候，那根就成了一文不值的東西。”

譚母譏誚道，“菜是用來被人吃的，所以根在哪里不重要，但是人不能沒有根啊！否則活著還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