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巖上開鑿的道路，現在已經有一絲絲裂紋產生，如同蛛網一般，蔓延遍布著。

“看起來裂口還很新，可能剛剛打斗過。”

兩人繞開地面上的血漬，一路往上走，終于，見到了一個類似于議事堂的，一個相當巨大的建筑，此時大門敞開著，里面的燈火還亮著，隨著空氣的流動閃爍著。

江白安走進了些，這里的大堂中擺滿了座椅，首位上的一把大交椅上披著狼皮，可以看得出來，平日里一旦有事情發生，這些山匪們就會到這里來商議。

只是現在這里被一片死氣替代，反而像是一個屠殺現場，見不到一個活人，到處都是尸體，他們的裝扮與之前徐凌遠他們差不多，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沒有見到徐涇的影子啊...”

江白安微微抑住了呼吸，空氣中的血腥氣味實在過于濃郁，引得胃里一陣翻騰，相比之下，身旁的老灰面色還算正常，這種血腥場面，對他來說并算不上什么。

就在他們想要深入查看的時候，里面忽然傳來一陣異動。

緊接著就在二人略帶緊張的目光中，一陣巨響，木墻從中心處爆裂開來，碎片散落了一地，木屑飛揚。

煙霧背后，是一道垂首佇立著的身影，他的腰背微微佝僂著，口中發出難以分明地呢喃。

“老灰，小心一點，這家伙可能還是不對勁。”

猛然間，徐涇的目光掃射了過來，江白安甚至連帶著老灰都感覺背后一涼，那雙眼中，只剩下毫無理性的原始殺戮，像是靈智未開的兇殘野獸。

“吼！”

他雙腿微屈，緊接著，地面上都掀起一層肉眼可見的氣浪，徐涇如同一支離弦之箭，直沖江白安而來。

這一拳聲勢極其不弱，江白安目光凝重，并未打算退避，右腿猛地一踏，帶著凌厲的拳風迎了上去。

“砰！”

兩只拳頭相撞，相交處的空氣似乎都扭曲了，江白安的面色在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下一秒，他倒飛出去，撞翻了數不清楚的座椅，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伸手推開身上壓倒著的椅子，江白安有些喘息，這一拳的力量絕對不是剛才的徐凌遠可以比擬的，而他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用心靈感應告訴老灰，“這個徐涇很有可能已經初步五重了，只是沒有習得武技而已。”

江白安是六重中期，老灰是妖靈，雖然不用人類的那一套計量方式，但是約莫六重初期和中期之間，二人聯手，雖然能夠打得過后期，但是這個徐涇很明顯不在這一范疇之內了。

但是他似乎沒有多少理智殘存了。

江白安看著徐涇，誠然，對方的眼瞳中已經沒有靈性的光芒了，只是本能地去攻擊所見到的一切生物。

到底是什么樣的精血，才會出現這么嚴重的情況。

江白安心中思忖，但是徐涇哪里會給他這個時間，又是一拳轟來。

他與老灰對視一眼，旋即探出雙臂，虛抱陰陽，兩只手如同一只游魚一般，攬住了挾帶著剛猛之力的拳風。

“赤，動手。”

二人戰斗的時候，江白安不會喊平時的稱呼。

他一手抓住對方手腕，意圖反扣其肩膀。

武者的肉身本就千錘百煉，這種簡單的擒拿術對于他們根本沒有用處，尤其是低等級對戰高等級的時候，只是白白的給對方近身的機會了。

但是他們只要能夠牽制對方一刻即可。

老灰似乎隱隱有恢復其原本形態的趨勢，一頭灰狼虛影模糊地浮現，緊接著，他的手掌刺出利爪，狠狠地抓向徐涇的脖頸。

這也是江白安特意要求的。

他要把這場戰斗的風險降低到最低點，如果這個徐涇本人死后，有可能會被血液占據了身體，這種情況在書中不是沒有見到過，所以這一爪直接抓斷對方的脊椎。

脊柱斷了，任憑你是什么神仙，也得躺在地上。

清脆的金石交錯聲傳出，尖銳的聲波讓人牙齒發酸。

徐涇因為這突然的襲擊而發狂，雙目變得赤紅，緊接著江白安就被一股怪力掀翻。

而老灰則是吃了一拳，連幾乎不說話的他都認不出低吼了一聲，胃中翻江倒海。

大堂中的燈火明滅不定，徐涇捂著自己的脖頸，雖然他的身骨硬實，但還是能夠看到汩汩的鮮血從手掌的縫隙中冒出，染紅了半個胸膛，讓他更是多了幾分猙獰。

“五重的武者都這么硬嗎？”

江白安啐了一口血沫，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

“老灰，怎么樣？”

老灰一只手扶著身邊的椅背，微微喘息了幾口，比了個我沒問題的手勢。

然后二人看著徐涇，五重的武者，即使沒有武技的修行，依舊不是他們可以越級挑戰的對象。

而徐涇也是徹底被二人的攻勢激怒，眼中隱隱有著瘋狂和兇殘凝聚著。

“死！”

這一聲已經分辨不出是不是人聲了，聲音嘶啞，仿佛是地府中的羅剎。

沒有花里胡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最暴力的進攻，如同洶涌海浪一般。

江白安匆忙格擋，卻被狂暴狀態下的徐涇猛轟數拳，拳拳帶著殘影與風壓，他只覺得被一輛汽車正面撞了過來，臂骨幾乎都要碎裂。

“轟！”

徐涇一腳踢出，將老灰與江白安二人橫掃出去，重重地撞在墻上。

本就不夠結實的木墻受到沖擊，更是直接倒塌，就像是徐涇剛剛進場的時候一樣，木屑四射，煙塵彌漫。

在外面來看，本來平靜的山巖，隨著一聲巨響，兩道身影略微有些狼狽的倒飛而出，驚起一叢叢飛鳥。

江白安很快醒轉過來，一只手抓住老灰肩膀，一只手斜向下方對著山巖出了一拳，身形才漸漸平靜下來。

上面，徐涇的身影已經再次出現，氣勢洶洶地對著二人沖來。

吸了一口并不冰涼的空氣。

“用那個吧，狂暴。”

二人對視一眼，這個能力是老灰帶來的，他們都能使用。

只是任何力量都有它的代價，晴的魅惑意味著精神衰弱，所以不言而喻，狂暴的后遺癥就是身體的強烈不適，如果使用的時間過長，甚至可能會有殞命的危險。

“吼！”

一聲清唳響徹山林，無論是逃走的韋驃，還是走出很長路的荀休，都是忍不住地看了過來。

只是這次的吼聲是從江白安口中發出，他的傷勢并沒有好轉，反而肉眼可見的裂開了一些，鮮血沿著傷口流出。

在他的身旁，老灰進入了一個類人形態，狼首人身，再起額角處，有一束赤紅色的毛發，如同火焰一般靈動，眼瞳中泛著兇狠的光芒。

在這時，從上面下來的徐涇也是發現了二人氣勢的轉變，但是兇惡的目光沒有半點退避，雖然二人變強了不少是不假，但是距離他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江白安微微握了握拳頭，狂暴狀態下，由于精神力較強的原因，他的頭腦依舊能夠運轉，略為評估了自己的現在狀態，大概是六重后期。

“提升了一個小段。”

雖然不高，但是夠了。

“上！”

趁著徐涇剛剛到這里，江白安率先發難，變拳為爪，招招直指對方咽喉，剛才根本無法僵持的局面，此時已經有了一些轉機。

徐涇的拳風，依舊讓江白安狼狽不堪，但不想開始那樣，根本接不下來。

眼看著江白安剛一交手就落入下風，老灰如同一頭餓狼一般，雙臂撐地，如同捕食情況下的一只高等捕獵者，對著他的獵物發動致命一擊。

“咔...”

這次與上次不同，利爪緊緊地嵌進了徐涇的皮肉，越箍越緊。

徐涇吃痛，就要對付老灰，但是被江白安抓準時機，一拳搗在太陽穴上。

這一拳也是直接宣布這次戰斗的結束，徐涇雙眼一翻，整個人的氣勢緩緩消散，倒了下去。

“呼...真是抗揍。”江白安的氣勢也是瞬間消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的酸痛感讓他不敢亂動。

而對面的老灰同樣如此，狼人形態緩緩散去，又變成了原來的那個帥大叔模樣，面色有些蒼白，坐在地上休息著。

二人相顧無言，這場戰斗，他們越級殺掉了一個五重的武者。

江白安咋舌，五重的武者，已經能夠統領軍中的小股游騎軍了。

驚嘆之余，便是小小的自足感，在江白安的內心衍生出來。

上次殺的那個黑衣人，沒什么感覺，用的是白幻云之前留下來的封印能量，這一次，基本上靠的都是他自己的能力。

“嘿嘿嘿...”

他傻笑了兩聲，躺倒在草垛上，看了一眼徐涇的尸體，很快從剛剛的欣喜中脫離出來。

“雖然成功干掉了這個徐涇，但是也代表著一些信息斷掉了。”

江白安有朝廷的正式身份不假，但是他不打算聲張，如果這件頂著這個名號，成長起來，到最后的只會是一個有用的太子手下，而不是一步步打拼出來的江白安。

各種區別，他還是分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