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小晴呢？他們去哪里了？”

江白安環視了一周，沒有看到小狐貍和老灰的身影。

“哦，他們在店里，說是你不在，他們也要幫幫忙來著。”江凌略帶深意的看了自己二哥一眼，然后轉身，去找個地方，妥善放著這卷圣旨。

嗯？他們有這種心思？

江白安愣了愣，然后心中感慨了一聲，邁開步子，準備去店里瞧瞧。

走出巷子，江白安很容易地就找到了自家鋪子的后院，進去一看，后院十分安靜，自己上次從馬匪那邊買來的那匹白馬，正在棚中悠閑的吃著飼草。

江白安撫了撫它的鬃毛，和那些馬匪約定好的時間也快到了，只是最近的事情一波接一波，有些忙碌，讓他都沒有時間去準備。

“等過幾天就帶你出去溜溜。”

他拍了拍，準備進店面里去看。

風清閣里依舊熱鬧，只是有一處最為熱鬧，不少人都圍在那里，好像有什么在吸引著他們。

江白安剛剛從后門出來，就看到老錢在柜臺前坐著，手中算盤敲打著。

“老錢，在干什么呢？”

老錢是他們鋪子里的賬房先生，年紀與江白安的大哥差不多，眉眼端正，算是半個讀書人，想法也很有靈氣，不過少了一些讀書人的清高，多了一些煙火氣息。

聽到江白安的聲音，他先是一驚，然后扭過身來，語氣中帶著幾分驚喜，“掌柜的？你沒事？”

“我能有什么事，這不是還好好的。”江白安笑了一聲，知道老錢說的是自己被抓進大牢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目前只局限于自己身邊比較親近的人才知道。

“沒事就好，我聽別人說你被抓入牢中了，看來不知道是誰無聊編造的。”

不，那是真的。

江白安心中吐槽了一聲，“怎么了，為什么今日這么熱鬧，外面圍著在看什么？”

老錢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掌柜的，你不知道嗎，晴小姐他們不是你叫來幫忙的嗎？”

他偷偷看了一眼人群，然后低頭，悄聲說道，“掌柜的，咱們都知道你的脾性，你說實話，你和這個晴小姐，到底是不是...”

江白安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老錢對自己擠眉弄眼的樣子，忍住了給他來一下的沖動。

什么叫你們都知道我的脾性，絕對不是我直男吧，一定不是。

嗯，說的就是我平易近人這個屬性，和手下人打成一片。

再敢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打成一片，江白安在心中這樣決定。

老錢只覺得江白安的眼神越發嚇人，嚇得他不敢直視，連忙坐正了身子，干咳了一聲，“哎呀...今天上午的帳好難算啊，我要接著算賬了。”

江白安走了過去，這么說，這一群人，是來看小狐貍的？

她有這么受歡迎嗎？

江白安思索了一下，長得漂亮，帶點天然呆，性格很好，吃貨屬性，獸耳...咳。

“嗯，她很受歡迎。”

他撥開人群，走了進去，在一條長桌上，看到了小狐貍。

此時的小狐貍，正在和面前的一盤花糕較勁，一束青絲簡單地束在身后，插了一支花釵，正是江白安買給她的那個。

她穿著一身淡青衣裙，勾勒出一個玲瓏的身形，臉頰旁有一縷鬢發垂落，明明是少女容顏，眼神中卻又眼波流轉，讓人忍不住迷醉其中。

江白安看著小狐貍的側顏，忍不住想起了前世見到的，穿著漢服的少女們，一顰一簇，滿是靈氣。

堂中的人，無論男女，或多或少的，目光都往這邊飄來。

風清閣一向以新奇和清雅聞名，氛圍好，聽說老板年紀也不大，因此，不少學子才人，大家閨秀，都樂得聚集于此。

能夠倚在窗邊，手中執一杯清酒或是暖茶，與同道們談些風月軼事，憑欄桿而作詩對，正是每個才子的心中寫意。

他們圍坐在長桌邊，三兩成群的，賣弄著文采，一時間倒頗有一些書香氣息繚繞在這大堂中間。

他們本是抱著這個念頭進來的，只是碰到了比這種寫意更美好的東西，就是這個吃花糕的姑娘。

少女約莫二八年華，像是鄰家妹妹，清純可愛，但偶爾投射來的目光，其中蘊藏的萬種風情，幾乎讓他們的骨頭都酥麻了，一個個化身究極舔狗，噓寒問暖，希望女神多看自己一眼。

小狐貍的身旁，有一位俊秀青年，微微展開紙扇，擺出一個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迷人微笑，先是招來小二，點了一壺花茶，然后又用自己感覺非常有吸引力的低沉嗓音。

“姑娘，在下聽說此店花茶十分有名，不知可否與姑娘共飲一壺茶啊？”

小狐貍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解，這人怎么回事，我在吃東西誒。

你的嗓子壞了嗎？怎么像是塞了一個茄子。

眼神似乎也不是很好使的樣子，一直眨巴著干什么，眼睛干嗎？

她沒搭理他，這里的人都很奇怪，一直盯著自己看，都有些不好意思吃東西了。

看到她一言不發，這名俊秀青年面色也是緩緩頹了下來，果然，在他之前，不少學子都嘗試過，但是沒有一個能夠讓姑娘開口。

“這是哪家的姑娘，我只看一眼，便覺得人生已經滿足，死得其所啊。”

“在下不然，在下連第二個兒子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

江白安耳清目明，自然聽得到這些學子的竊竊私語聲，嘴角抽動了幾下，心道你們能讓她賞臉就怪了，這一個兩個的，這群妖靈，怎么都是干飯人。

然后他穿過走道，在小狐貍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少人驚訝，先前也有人想要坐哪個位置，但是直接坐在姑娘的對面，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好端端一個姑娘，和一陌生男子對坐，終歸失了禮數。

這些學子們都吃到了閉門羹，所以這個位置一直空著。

現在有一個人，問也不問，就直接坐在自己女神的面前，讓他們如何不氣憤，當下也是議論開來。

“你看那個人是誰，竟敢如此輕浮，坐在姑娘對面。”

“就是，一定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要不就是什么登徒浪子，總之一定不是好東西。”

“一會若是姑娘出聲，我們就把他趕走。”

“對，把他趕走。”

這些人里不乏有認識江白安的，但是這可是女神對面的位置，這樣看來，就像是一對小情侶做在一起卿卿我我。

如果大家都坐不到這個位置，那就算不了了之了，但是他們不接受江白安的這種行為，紛紛思索著怎么把他趕走。

“這幫家伙...”

江白安聽得到他們的聲音，額角挑了挑，差點就和這些所謂的才子們打成一片。

不過還是松開了拳頭，心中碎碎念。

“江白安，忍住，這些都是消費者，這些都是金主爸爸，你把他們打成一片，以后誰還來你家喝茶。”

最后強行平靜下了內心，忍住了把金主爸爸們痛打一頓的沖動。

沒辦法，風清閣的營業額，可全靠著這些人傻錢多的才子們貢獻的。

小狐貍一直都在專心地吃著面前的花糕，忽然發覺面前坐了一個男子，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剛才就有人來找她搭話。

你不知道這樣會影響吃東西的速度嗎？

察覺到晴的表情變化，學子們的心中也是欣喜占了多數。

對，女神不喜歡有人打擾她，剛才他們中的不少人上前搭話，只是人家根本就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現在看到這個家伙同樣受挫，他們心中也是平衡不少。

不過，女神生氣的樣子也真好看啊。

“吃這么多，一會吃飯還吃的下嗎？”

小狐貍一愣，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趕緊抬頭看去，對面的位置上，一張俊逸溫暖的臉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老大，你沒事哇。”

晴展顏一笑，一瞬間展露出的風采，連窗外的光景都暗淡了幾分。

就連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江白安都是失神了片刻，仿佛整個堂中只剩下街外的小橋流水聲。

大廳里的眾人也是如此，有些癡迷地望著這個笑容。

“咳，沒問題，我是誰啊，想出來當然容易的很。”

“嗯，我就知道沒問題，所以老大，今天中午吃什么。”

“果然，我就知道你不關心老大，你只關心今天中午有沒有好吃的。”

看到江白安故作的一臉傷感的表情，晴吃吃的笑了幾聲，玉手拈起一塊花糕，“我喂你吃啊。”

江白安吃下，果然，小狐貍本身就秀色可餐，這一塊花糕，更是香甜濃郁。

只是這一幕，被一圈學子看得真切，當下，似乎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碎裂聲音，那是一位位學子的心。

原本已經和自己在心中過完一生的女神，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喂另一個男子吃東西，而且笑的那么開心。

“我...我似乎失戀了。”

“在下也是，可有同道隨我一同紓解愁苦，小二，來一壺醉花釀。”

“戴上在下，在下也有些想不開。”

“不好了，一位公子跳水了。”

眾人大驚，卻看著河中，一名男子眼眶紅紅的，似乎有些痛苦地從水中掙扎著。

“公子莫慌，在下這就來救你。”

“別碰在下，在下的心已經死了。”

這公子聲音嘶啞，啜泣著仰泳離開，不讓他人施救。

江白安剛吃下去的花糕差點噎在喉嚨處，趕忙喝了一口茶水，拍了拍胸脯，然后趕緊看向窗外，透過木質的窗欞，依稀能夠看到外面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個不甘的身影。

“極致的舔狗啊。”

江白安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這些學子，真...真舔。

然后看了一眼身前的小狐貍，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雖說出落得漂漂亮亮，但是應該也不至于這樣吧，這讓他有些摸不到頭腦。

“你看那男子，是不是有些眼熟？”

在一旁，有些人打量起了江白安，過了一會，方才和周圍的人出聲詢問。

“對對對，我也覺得。”

“你們不認識他嗎？這就是風清閣的掌柜的啊，江白安，和我們算得上是同輩了。”

“對對，我也認識他，聽說他有個妹妹，也是靈動可愛，是不是就是那位姑娘？”

“啊，原來那位就是掌柜的妹妹啊。”

其實想要確定身份，只需要招來伙計問一問就可以了，但是這群學子沒有，他們只是默默地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個姑娘是江白安的妹妹。

“對，這個就是掌柜的妹妹了，難怪，是我們多想了。”

“嗯，他們兄妹的感情真是好啊。”

“喂，那位兄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快點上來吧。”

一群人都追不上的仰泳能手，聽到這句話，雙臂如同大風車一般，在岸邊眾人的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趕緊爬上了岸。

“在下方才覺得酷熱難耐，特此尋個清涼。”

就在一群學子感慨之時，從柜臺后面走出來一個可愛靈動的小姑娘，她看了看四周，撇了一下嘴，然后對著江白安喊道。

“二哥，爹和三哥回來了，娘喊你回家吃飯。”

江白安愣了一下，似乎面前的事情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妹妹，有些刀補不得的啊。

“噗通。”

窗外傳來落水的聲音，一些剛剛路過的過路人不明所以，趕緊大喊，尋求幫助。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江白安站起來，小狐貍也站起來，到飯點了，還有什么比這更激動人心的呢？

兩人很自然地一起走過去。

“哥，這次爹和娘很高興，專門吩咐廚房做了好多好吃的，而且爹從酒樓里還打包了不少菜肴，說是慶祝一頓。”

“好耶。”

小狐貍雀躍，有好吃的，當然是她最開心，下意識地拉著身邊人，一邊嘟囔著，“快點去，去的晚了，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江白安任由她拉著，三人從柜臺后面離開，任誰都看得出來，哪個是妹妹，哪個，不是妹妹。

臨走前，江凌似乎感受到了堂中奇怪的氛圍，悄聲問身旁的二哥，“二哥，怎么回事，他們怎么了，感覺怪怪的。”

別問了妹子，說起來，他們變成這樣，你也有份。

“這是舔狗。”

江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并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不過，堂中，先前湊在一起討論的才子學士們，很默契的，同時別過了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江白安自然發現了這一幕。

也許，這就是舔狗最后的尊嚴。

穿過后堂時，他的腦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