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希少爺……”金有全輕輕地用手拂過尹天希的雙眼，最終將他擁入懷中，哽咽道，“你這又是何苦？”

待尹天美回過神來，一切都已經結束，只見她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來到大姚面前：“姚隊長，能和你商量個事嗎？”

大姚看著眼前這位眼中仍掛淚珠，剛經歷一場人生大變，卻是越挫越勇的尹天美，不由地升起好感：“好，你說！”

“我想天希的事能不能瞞下，對外只申稱意外去世？”

“這……恐怕……”大姚頗為意外地看著尹天美，“你可知若尹天希不歸案，你大伯和三叔就要背著謀殺的罪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樣的話，對你大伯和三叔的后人是不是不公平？你說呢，吳律師？”

大姚趕緊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在一旁一直看熱鬧的吳郝律師。

“這個……姚隊長說得沒錯，謀殺罪名可是不輕，天美小姐心疼天希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吳郝沒好氣地看著大姚，怎么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對不起，是我考慮欠周全，只想到自己家人，忘記了他們兩家！那……那就當我沒提吧！”尹天美默默地退了回去，守護在了尹天希身邊。

“我們？”小七低聲道，現在的局面自己這群人已經成為了多余的存在。

“走吧！”大姚看著那幅仍微笑著的尹立元黑白照片，輕嘆了一口氣。

警車奔馳在路上，但車內人的心情卻是不見半點開心。

“你在想什么，小七？”大姚開口問道，從離開現場到現在，小七的神色似乎還停留在那里！

“我在想尹天希臨死前說的話？”小七雙手搓了搓臉，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下。

“什么？臨死前說的話？”耗子疑惑地看著小七，“那是他不是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嗎？”

“但他的嘴唇動了！”小七再次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七哥，你會唇——語——”耗子夸張地看著小七，突然明白自己的姚隊為什么說小七是寶了，這豈止是寶，簡直是神！

“你會唇語？”這下連大姚也轉過頭來看著小七，這家伙給自己的驚喜好像就從沒有斷過！

“嗯！不知道什么時候學的，但潛意識里卻看懂了。”小七輕松地一帶而過，卻沒告訴他們當時自己也被自己震驚了，而唯一的解釋只有可能在自己消失了五年的記憶里。

“他說了什么？”

“你——騙——了——我！”小七學著尹天希的嘴型一字一頓將聲音發了出來。

“什么？”大姚一腳踩下剎車，直接將車靠邊停下，“你沒看錯？”

“沒有，一共才四個字，我還能看錯？”小七直接否認了自己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可能。

“誰騙了他？”耗子嘀咕道，“此人向來都是他騙人，還有誰能騙他？”

“有兩種可能，一個是金有全，還有一個——”大姚想了想道，朝小七看了看，“尹立元？”

“我更偏向后者！”小七沉思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尹天希最后看的是誰？”

“是尹立元的遺照！”耗子應道。

“他當時什么眼神？”

“不甘，強烈的不甘！”大姚脫口而出。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么呢？”耗子撓了撓頭，“我倒是覺得金有全說得對，如果一開始尹天希沒有選擇今天的這條彎路，只要付出點耐心和決心，尹氏集團還是會真正掌控在他手中，事情又怎么會淪落到此地步？”

“既然自己當初做了這個選擇，也應該能想到今日的局面，他又有什么可不甘的？”

“你們有沒有覺得剛才的金有全和平時的不大一樣？”小七看著窗外，眼神卻是沒了任何焦點，明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金有全嗎？”

“嗯！”小七終于轉過頭看著大姚，“我們曾和金有全打過幾次交道，在我對他的映像中，他一直是這種溫和儒雅，談吐自如，給人一種就算天塌下來，也該是形不改色！但……”

“但他今天易怒，易憤，與我們平時所見，大相徑庭！”大姚皺了皺眉，心里更加沉悶了。

“孰真，孰假？”小七看著大姚眉頭上的溝壑，估計大姚也對剛才場館里的一切尚未釋懷。

“能在尹立元身邊做這么多年的得意助手，哪些風浪沒有見過，早就該喜怒不形于色！除非……”大姚停了下來，看著再次沉默下去的小七。

小七緩緩地點了點頭：“不但如此，剛才有一處金有全直接打斷了尹天希，讓尹天希把想說的話又硬生生逼了回去！我猜想，我們剛才看到的，是不是有人有意演給我們看的！”

“七哥，你這說的越來越玄乎了！”

“可是，為什么呢，尹天希這么聰明，這么有耐性的一個人這么就會在關鍵時刻選擇一條不歸路呢？十年他都熬過來了，又怎么會突然變著這么著急，這么急功近利，就這么將手中的一副王牌打壞呢？”小七一臉不解地看著大姚，“金有全又在這條道路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車內一片安靜，大姚從懷中掏出一包煙，罕見地直接當小七的面抽了起來。

而小七再次陷入迷惘中，徹底將車內的煙草味給自動過濾掉了！

耗子靜靜地坐在后排，看著前面兩位一聲不吭，自己也很識相地閉上了嘴巴，看著外面的風景發呆。

一支又一支，大姚的臉色不見有絲毫緩減，反而更加冷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