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再度輕輕地眨了一下，她伸手，再度無力地拉了拉上官徹的衣角，道：

“上官徹，你停下好嗎？我有話跟你說。”

她從來沒有想過，每一次，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時候，在她面前的，都是他。

這，也能勉強算是生死之交吧？

這個時候，她的遺言，也只能跟他說了。

“不用說了，本王現在沒時間聽。”

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到慕青云的臉上，一滴滴地滴個不停。

慕青云抬眼，看著上官徹下巴上滴落的液體，還有從他眼底順著挺立的鼻尖流下的那兩行溫熱，她的心，倏然抽緊。

他．．．．．．他在哭嗎？

是在為她落淚？

還是她眼花了？那只不過是他跑得太久的汗水而已。

“上。。。。。上官徹。。。。。”

她的聲音開始發顫，想要伸手去擦掉他臉上已經分不清的汗水還是淚水，卻怎么都提不起來。

“你停．．．．．．停下好嗎？”

“不好！”

撕裂的低吼聲從上官徹的口中沙啞地傳出，他垂眸，跟懷中的她對視著。

夜色下，晶瑩的淚水盈滿了他的眼眶。

“慕青云你必須得活著，你必須活著．．．．．．”

他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

慕青云，本王不能讓你死掉。

你的生死，你不在乎，我在乎！

太醫院——

“太醫，全部給本王起來！！”

太醫院的門被上官徹一腳給踹開了，一句低吼，驚得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手忙腳亂地起身穿衣，而后從房間里跑了出來。

“王．．．．．．王爺．．．．．．”

“全部給本王過來。”

他將慕青云放到軟榻上，一手緊緊地握著慕青云的手，聲音依然是前所未有的顫抖，對她道：“聽著，你不是要本王的協議嗎？只要你有本事撐過來，本王答應你，一定給你協議。”

“你．．．．．．你不會再騙我嗎？”

“不會，保證不騙你。”

淚眼朦朧地看著她，他對著她認真道：“只要你撐過來，你要什么，本王都給你。”

“那．．．．．．那你會幫我跟．．．．．．跟你皇帝侄子要那個玉璽的印嗎？”

“好，好，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也答應我，一定要醒過來，好不好？”

相握的手，全部給鮮血沾滿，上官徹不停地對她點頭，眼看著她眨眼的力氣越來越無力，他的心，便一步步地靠近絕望。

“好．．．．．．，但是，你．．．．．．你不能騙我。”

她看著上官徹，藏在眼底的淚水在這時候緩緩地從眼角滑落，“上官徹，我．．．．．．我不喜歡別人騙我，我好．．．．．．好怕，好怕別人騙我．．．．．．”

“你們．．．．．．都在騙我．．．．．．都在騙我．．．．．．”

落下最后一句話，她閉上眼，從離開他們后到現在，她第一次落了淚。

也許是因為瀕臨死亡，她已經沒有什么去計較太多了。

偽裝得太久，過于習慣在別人面前戴面具，最后導致在自己面前也習慣了偽裝自己，到后來，連自己都分不清，哪個才是最真實的她。

也許，也只有在要死的時候，才會回歸當初最真的自己。

那個有血有淚的自己。

“青云？青云！答應我，一定要醒過來，答應我．．．．．．，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上官徹還是不肯松開她的手，尤其是看到最后，她痛苦中夾著害怕地跟他說，她好怕別人騙她的時候，那雙無助的眼神，讓他的心幾乎被撕裂。

“王爺，王妃她失血太多，再不止住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太醫為難地站在上官徹邊上，最后也顧不得尊卑，幾人將上官徹從慕青云身邊拉開了。

太醫們不敢怠慢，立即取出上好的止血上藥，往慕青云的掌心倒去。

那一劍傷得很重，因為刺穿了掌心，掌心上的很多筋脈幾乎被割斷，此時血液根本止不住。

上官徹癱坐在地上，大腦根本無法思考。

他只記得，當那一劍刺向他的時候，那個笨蛋就那樣用掌心替他擋了他本該可以躲的一劍。

她那么討厭他，恨不得馬上離開他，為什么要在那一刻那樣奮不顧身地替他擋那一劍？

慕青云，你告訴本王，你醒來告訴本王，本王要你親自回答我！

拳頭狠狠地砸向地板，那骨骼撞裂的聲音在這太醫院里聽上去異常得揪心。

太醫們幾乎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掌心的出血給止住。

血是止住了，可是慕青云的狀況并不好，能不能醒來，還只是個未知數。

“王爺。”

聽到太醫的聲音，上官徹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把狠狠地拽住太醫的手臂，道：

“怎么樣，王妃她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