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覃茜兇殺案,肯定另有隱情。只要找到景天此人,就能真相大白。但是,關于景天的信息已經全部斷線,復查工作似乎已經無法進行下去了。上級給復查的期限已經不多,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怎么辦?皓然苦苦地思索。
市刑警支隊得力干將,也就是皓然的貼心隊友,木易走進辦公室。
“皓隊,城東派出所來電話,說是在臥龍湖邊發現一具男性尸體,死者是市公安退休干部,業余作家鄭文。”
皓然腦里轟地一聲,就像是要被炸開一樣。
“是鄭老前輩?怎么可能?”
皓然帶領幾名干警迅速趕到現場。
臥龍湖岸邊有一塊三平方米左右的小草坪,鄭文的尸體就擺放在草坪上。
草坪前插著一根魚竿。魚竿靜靜的指向湖面,魚線在水里一動不動,都與鄭文尸體一樣,沒有任何聲息。
鄭文臉色慘白,舌條外露,雙目圓睜,而且褲襠還有不少糞便。
“尸體在哪里找到?”皓然問城東派出所所長。
城東派出所所長姓胡,名里。全名叫胡里。
“剛從水里撈出來。應該是釣魚時,不小心滑進湖里。溺亡。”胡里說罷指著那根魚竿。
“尸體是浮出水面還是沉在湖底?”皓然繼續問。
“沉在湖底。”
皓然查看周邊。“看到魚餌桶嗎?”
“沒有。”
“看到裝魚桶或者用來裝魚的袋子了沒有?”
“沒有。”
“是否還發現疑似死者的東西?”
“沒有。只有那根魚竿。”
“鄭老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被繩索勒死,或者是被雙手掐住脖子導致窒息身亡。這里的現場是假象,是偽造。兇殺第一現場不在這里。”
皓然的判定,驚呆現場所有人員。
02
假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足跡,魚竿上也沒有手指紋痕跡,應該是一位有反偵察能力的人所為。估計兇手是用塑料袋之類裹住手足,并作了相應處理。
法醫從鄭文胃里找到一張紙。是一張書本扉頁。上面是書名:《鐵案之謎》。有著作者姓名:鄭文。還有出版單位名稱。
鄭文應該是意識到遇上了危險,情急之下把書本扉頁撕下,然后迅速吞進胃里,目的是留給偵查人員一條破案線索。
皓然突然想起在城南河邊單獨約見鄭文時,他說過的一句話:我目前正以這起案件為基礎題材,寫一篇小說。
“這起案件”指的就是覃茜兇殺案。
鄭文以覃茜兇殺案為題材寫的小說,已在一個月前由出版社發行,鄭文還贈送皓然一本,但他還沒有來得及閱讀。
難道鄭文的死與他寫的小說有關?也與覃茜兇殺案有關?
03
“兇殺現場很有可能就在城南河邊。”皓然斷定。
皓然帶領干警火速趕到城南河邊。
這里是他與鄭文約見的地方,也是那晚夢云向他陳述十多年前家里發生慘案的地方,同時也是鄭文最喜歡逗留的地方。因為這里幽靜,平時很少有人經過。
果不其然,就在涼亭邊的草叢里,發現了被撕掉扉頁的那本書。涼亭長條椅下還發現一綹被抓脫的短頭發。這綹頭發還帶有頭皮屑。同時還撿到了幾絲短發和兩絲長發。
經加急鑒定,幾絲短發的基因與皓然相同;兩絲長發的基因與覃茜DNA相似,也與若林的基因相近,可以推定是夢云的頭發。因為那晚,皓然和夢云還梳理一下頭發才離開。但那一綹還帶有頭皮屑的短發是誰?目前還不能確定,但可以肯定,是作案兇手被鄭文抓下的頭發。因為涼亭里有明顯的搏斗跡象。
再查看通往河邊涼亭方向路口監控記錄,鄭文尸體被發現的頭一天晚上六點過五分,鄭文手捏著一本書從此經過后,不到十分鐘,又有兩位穿著時髦的年輕人朝鄭文行走的方向過去。也就是河邊涼亭方向。再過十五分鐘,這兩位年輕又轉了回來。其中一個年輕人還肩扛著一只編織袋。爬上河岸后,年輕人把編織袋直接塞進停在路邊一輛面包車里,然后朝城東方面徑直而去。
殺害鄭文的兇手就是這兩個年輕人。
04
通過對兩個神秘年輕人進行臉譜識別,很快鎖定了他們的身份。
一人叫齊勝,一人是育強,均系玉泉縣城關鎮柳江社區無業人員。前兩年因共犯販賣毒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刑滿被釋放還不到幾天。
皓然與同事迅即趕到玉泉縣。
但令人沮喪的是,兩個兇手已于鄭文遇害的當天夜里發生車禍死亡,而且兩人的尸體已經被家屬火化。
皓然不甘心,帶領隊友來到車禍現場:八里坡。
一條省道經過八里坡。公路從坡腳蜿蜒至頂,全長有八公里。
此山坡高,路險,彎道多。解放前是土匪、搶劫經常出沒的地方。
這條公路,是玉泉縣城走南面鄉鎮,通往臨近杉木縣的唯一通道。
那輛從監控視頻里看到的面包車,是從半山腰直接掉進足有一百米深的山溝里。
車禍現場沒有被完全清理,面包車已被翻摔得面目全非,而且血跡斑斑。
殘破的車上發現一根有手拇指般大,一米長的繩索,還有四個裹上泥土的黑色塑料袋。
可以斷定,繩索和黑色塑料袋,就是兩人殺害鄭文的作案工具。
皓然一行爬到山腰省道路面,也就是面包車摔下山坡的地方。
這是一個拐彎處,彎度不是很大,大約是三十度的角。
路邊一個水泥鎮墩已經被撞開。路面沒有明顯的剎車輪胎印。但道路兩側卻散落有許多黃豆顆,最少也要有五十斤。
這不多不少的黃豆顆,應該不是運輸黃豆的貨車掉落下來。如果貨車落下也不至于只有這么一點。當然,更不可能有人閑著沒事干,特意把黃豆撒在這路上。剛才在山溝里查勘現場時,面包車上并沒有發現一顆黃豆粒。
皓然抓來幾把黃豆顆置于路面。這拐彎處坡度也不是很大,只要輕輕一放,黃豆顆沒有像他開始預想的那樣順坡滾下,而是安靜地躺在瀝青路面上。
皓然右腳輕輕地踩在黃豆上,正要抬起左腳,右腳板底下就像踩西瓜皮一樣,突然滑起,來了一個四腳朝天,屁股重重摔在瀝青路面上,痛得他一臉的難受。
貼心隊友木易連忙把他扶起。在場人都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這是一起人為的交通事故,是一起謀殺案。”
皓然的推斷,再次把在場人驚呆。
05
殺害鄭文兩嫌疑人的死亡,雖然推斷是一起謀殺,但有一個疑點,讓皓然不解。
兩嫌疑人作案地點是在嶺南城區內的河邊,把尸體沉入臥龍湖,偽造成釣魚溺亡后,就應該順道返回位于嶺南市區東面的玉泉縣城。因為兩人都居住在玉泉縣城關鎮柳江社區。而他們出的車禍卻位于玉泉縣城南面,也就是通往杉木縣方向十公里處。兩人為何要經過玉泉縣城,半夜三更非要跑到八里坡的深溝里喪命?
皓然來到玉泉縣交警大隊了解案情。負責處理這起交通事故的干警告訴他:兩人是從杉木縣城開車返回玉泉縣城,途經八里坡時發生的交通事故。兩人都喝了酒,車上還發現有五萬元現金。現金已經交給兩人家屬。
皓然又是大吃一驚。
齊勝和育強在嶺南作案后,又跑到杉木縣城干什么?為什么帶有那么現金?
兩人都是慣犯,既吸毒又販毒,偷雞摸狗是家常便飯,剛剛刑滿釋放,身上怎么帶有那么多錢?
難道這五萬元是雇兇殺人傭金?那雇兇者是誰?為什么要殺鄭文?為什么要傭用玉泉縣的人?難道雇兇者居住在杉木縣城?或者雇兇者與鄭文有什么深仇大恨?難道與覃茜案有關嗎?或者僅僅是與那部《鐵案之謎》的小說有關?
還有,是誰又在八里坡路面上撒下黃豆,導致兩嫌疑人連人帶車墜崖身亡?難道是雇兇殺人成功后,再來一次殺人滅口?
06
皓然同隊友木易又馬不停蹄地來到杉木縣城。
兩人原本想去找莫高。
莫高原來在玉泉縣任公安局局長,前兩個月已經提拔到杉木縣履新職,有望下一屆出任杉木縣縣長。原在玉泉縣任要職,統領全縣政法工作的龍奇已經當選玉泉縣長。莫高和龍奇既是同鄉,又是同班同學。人們普遍認為,兩人升遷之路應有同樣經歷。
雖然上次在玉泉縣跟莫高打過照面,他表現得很熱情,但那是表象,現在要找他,就不一定那么友好了,所以皓然和木易直接來到杉木縣刑警大隊。畢竟兩人是上一級單位,想查干什么,下級必須全力協助。
首先調取進出玉泉縣方向路口的監控攝像,很快就找到了那輛面包車。
面包車停在客車站對面一家24小時開業的夜市小餐館。
畫面顯示,兩嫌疑人進到小餐館大約不到十分鐘,有一位身著學生服裝的男生來到餐館門前,兩人急匆匆走出來,從男生手中接走一個黑色的包裹后,那男生迅即離開,兩人返回餐館。大約一個小時后,兩嫌疑人走出餐館。上車,朝玉泉縣城方向開去。
皓然和木易迅速找到那位男學生。
男學生是杉木縣一中一名高二學生。
“昨晚夜十點鐘,你在車站對面‘24小時夜市餐館’給誰送了什么東西?”木易問。
男生滿面通紅,不敢抬頭,像是做錯了一件大事的膽怯。
“警察叔叔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如實說就可以了,不會有麻煩的。你不用怕。”皓然友好而和善地開導和安撫。
“是一個黑色包裹,里面裝有東西。”男同學終于開口。
“是什么東西?”木易繼續問。
“我沒有打開,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是誰讓你送的?”
“是一位戴口罩的蒙面叔叔委托我送的。”
“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
“那你為什么要幫他送?”
男同學猶豫了一下。“他給我一千元錢的報酬。”
“給了沒有。”
“給了。”男同學迅速從書包里拿出一千元錢。“我本來想把這筆錢拿去交雜費的。”又道:“我媽沒有錢,還欠學校呢。”
“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為這一筆錢來找你。”皓然說罷,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問:“這錢是他親手交給你的嗎?”
“對。”男同學又緊接著說:“他戴著手套捏著這筆錢。”
皓然失望地擺擺頭。因為在錢幣上找到送錢人指紋的想法落空了。
“你還認得那位叔叔嗎?”木易問。
“高個子,年齡四十五歲左右。但看不清他的面目。”
“聲音呢?我意思是說,如果再聽到他說話的聲音,你是否還聽得出就是那位叔叔?”
“應該聽得出。因為他的聲音有些特別。尖聲,響亮。與其他人說話的聲音就是不一樣。”
“從夜市餐館出來接要黑色包裹的人,是不是這兩位?”木易拿出兩張照片。
“對。就是他們。”
“謝謝同學!打擾你的學習了。”
“那這錢可以拿去交學費嗎?”
“完全可以。”皓然笑著說。“如果再次聽到那位叔叔的聲音,請聯系我們。我們也會給你適當的報酬。”皓然說罷遞給他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有聯系電話號碼,還留有一句暗語。
留下暗語,是為了男生的安全著想。
“一定。”男同學如釋重負般高興地回學校去了。
戴口罩的蒙面人是誰?
皓然和木易同時下決心:一定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