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我怎么在這里??？”

等了約摸半個小時，楊勤這才悠悠醒轉了過來。只是她醒來之后就直接朝著我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我只覺得長松了一口氣，“你當真不記得了？”

“糟了！”楊勤突然蹦了起來，臉色又恢復了我一貫熟悉的樣子，“那個……我好像惹禍了。那個越風……被我弄丟了?！?

我這才明白過來，我開始還覺得奇怪呢，之前她離開的時候，有越風陪著，怎么會被摩嚴給抓住呢，原來在半路上跟越風分開了。

“得了，我的姐，你可真是厲害了?！蔽页鴹钋诳嘈α艘宦?，“你知道我們現在在什么地方么？”

“什么地方？不對啊。我不是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么？怎么又到你們家了么？”楊勤是真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直接皺著眉頭朝著我看了過來。

“得……估計不用我解釋。你馬上就清楚了。”

我話音剛剛落下，門就被打開了。

齊月斜靠在門框上，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學姐，你現在考慮清楚了么？走吧，教授還在等著你呢。”

“教授？誰??？宿容么？”

楊勤直接朝著我問道。

“不是，程教授?！蔽抑苯訉χ鴹钋谡f道。

隨后我看著齊月，“我要帶著楊勤一起去?！?

“那是學姐的自由。”說完，她站在門口等著我。而楊勤扯了扯我的袖子，直接壓低了聲音朝著我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程教授不是失蹤了么？”

我真想直接告訴楊勤，前幾分鐘，她還抱著人家的大腿叫主人呢?？晌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她也不至于會被摩嚴抓住。

說白了，摩嚴只是想要利用楊勤來威脅我。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待會兒出去了，你就明白了。但是你不要亂說話?！蔽覍χ鴹钋谧隽艘粋€噤聲的手勢，楊勤點了點頭。

我們這才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驚覺，其實這樣跟坐牢也沒有什么區別嘛。程教授想要見我的時候，就是提審，這個時候我可以出去放放風，其他時間都必須在房間里進行思想教育。

這一次，齊月沒有帶我去那個實驗大廳，而是直接左轉到了另外一間房的門口。

“進去吧，程教授在里面等著你呢?！饼R月說完，直接推開了門。

我站在門口望了一眼，這竟然是一間標準配備的解剖室。

“喬然，熟悉么？”程教授聽到我和楊勤進去的聲音，直接轉過頭來看向了我們。

我只顧得上點頭了，因為這里的布置竟然與學校里的那間實驗室一模一樣，就連解剖床的擺放朝向都是一模一樣。

“好了，去換衣服吧。來幫我完成這個實驗?！背探淌谡f完之后，又低頭看向了解剖臺上的那個人。

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便是他之前放在玻璃展柜里的一員。

“喬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

剛剛一轉，楊勤就指了指程教授的背影，低聲朝著我問道，“這里的布置……竟然與實驗室一模一樣。而且……程教授他……好像更年輕了。”

其實楊勤不說，我也發現了這一點。

之前我一直認為程教授應該是三十歲上下，畢竟他已經是教授了。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今日看到程教授的樣子，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他到底在做什么？

難道跟之前到我們村子里的那些人一樣么？

可宿容說過，那些人身上雜糅的靈魂過多，對他們來說，只能是一項負擔。

我對著楊勤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問。我咬了咬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之前如同蜈蚣腳一般的紋路已經完全消失了，我的掌心又恢復了原狀。

“喬然，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得意門生，你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背探淌谡f完，指了指實驗臺上的那個人朝著我問道，“這人已經死了十天了，他還能活么？”

“既然死了，為什么還要救活！”我站在那里，一時間不知道是進好，還是退好。

“人，誰想死呢？”

“程教授，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態。人，只有感受到死亡的可怕，才能珍惜生的可貴。這句話不是你當初教我們的么？可你現在……”

我想了一下，還是直接朝著他問了出來。

“活著，就那么重要？”

我自己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這么問，只覺得看到程教授那張略微扭曲的臉時，心中的恐懼已經超過了我的心理承受范圍。

“重要?！背探淌诶淅涞谜f了一句。

“喬然，如果我有辦法讓你爺爺活過來，你還覺得不重要么？”程教授再次朝我拋出了這個問題。

我直接抓住了楊勤的手臂，我感覺到楊勤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可她只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她有些用力，這才讓我恢復了一些神智。

“說吧，你將我找來，到底是為了什么？應該不是為了探討人生吧？”

“確實不是。”說完，程教授就遞給了我一套抽血的東西，“去吧，只需要一袋?！?

喬宛說得沒有錯，我已經被程教授和摩嚴當成了可移動的血庫。

“如果我拒絕呢？”我朝著程教授看了過去。

程教授將目光落在了楊勤的身上，“我既然能讓她來，也能讓她走。”

他加重了走那個字，我瞬間明白了程教授的意思。我結果那東西，拽了一下楊勤，而楊勤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小喬，這都是因為我？”

被楊勤這么一問，我瞬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搖了搖頭。

“程教授，你不就是想要人血么？我有，你何必用我來威脅喬然？”楊勤怒氣沖沖得對著程教授說了一句，而這個時候的程教授只冷冷得抬起眼瞥了一眼楊勤，“聒噪?！?

他話音一落，我只能看到楊勤的嘴一張一合，卻沒有一個音節發出來。

“程教授，你不就是想要血么？我給你就是了。你先解了她身上的咒語?！蔽覍χ探淌谡f道。

楊勤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我搖頭，便咬住了牙齒不再開口，只是眼淚卻突然掉落了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砸下來。

我們雖然學的是法醫，但是基本的醫學常識都還是清楚的。

我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將針管遞給了楊勤，看到楊勤微微顫抖的雙手，我只能朝她咧開嘴笑了笑，“你總該不會讓我自己解決吧？”

楊勤一把抹掉了自己的眼淚。

我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臂，我的血管不算粗，楊勤拍打了幾下，這才露出了青色的血管來。

我只是望著那條青色的血管，在這一瞬間，我似乎能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

只一會兒，便抽了一袋子的血。

我雖然不暈血，但看到自己的血被抽了這么多走，到底還是覺得腦袋有些暈。

“很好，太好了。”程教授接過血袋，像是一只嗜血的怪物，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雙原本還算儒雅的眼睛竟順便變得如同野獸一般。他盯著我，我莫名打了個寒顫。

我總感覺，程教授可能下一秒就會撲上來，直接咬斷我的脖子。

“喬然，你要留下來看看你的血能帶來什么樣子的奇跡么？”程教授眼眸一閃，嗜血的味道被他掩藏了下去，只剩下了笑意盈盈。

“自然是要看看的。你都抽了我這么大的一袋血了，應該不介意我留下來觀摩一下吧？”我示意楊勤扶著我到了解剖臺前。

我這才能仔細觀察起躺在試驗臺上的這個人。

他與眾多死者一樣，肌膚已經失去了彈性，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血色，顯得尤為蒼白。

而程教授直接拿著手術刀輕輕一劃，就劃開了那人的手腕。就在這時，我親眼看到他的手腕處鉆出了一跳灰青色的蟲子，那蟲子從手腕處鉆出來之后，迅速就鉆入到了程教授的衣袖之中。

“這小家伙也不能浪費了，費了好大勁兒才找到的?！?

程教授一邊說著，袖子一翻，便直接拿出縫合線將他的手腕給縫合了起來。

這過程之中，我并未看到他有掙扎的跡象，甚至也沒有看到有鮮血流出來。

也就是說，他真的已經死了。

“剛剛那是什么？”我咽了咽口水，抓著楊勤手臂的力道稍微重了一些。

“這個么？”程教授直接手掌一翻，便可以看到他的手掌里有一只灰青色的小蟲，這小蟲子長得尤為奇特，不過才蒼蠅大小，但嘴巴上卻有一個極大的吸盤。

“這叫做尸蟲……與平日里你們所知道的尸蟲不一樣。這是我特制的尸蟲，這家伙在他們的身體內，可以保證他們的軀體不腐，這樣一來，才有試驗的可能不是么？”

程教授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個瘋子一般。

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臉惶恐得看向了程教授。

“喬然，不要眨眼睛。”程教授突然開了口，伴隨著他的聲音，他直接撬開了那個人的嘴，將我的血放在了他的唇邊。

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張開了嘴。

他的手也動了一下，這完全就是活人才會有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