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嚇得，嘴巴瞪得大大的，好半天都沒有合上。

厲鬼原來不只是突然出現才會嚇人，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同樣能把我嚇得魂都沒有了！而且更為過分的是，衛闕在說完這句話之后，竟然跟之前的青鴻一樣，消失得連影子都沒有了。

不是，他要不要這樣？

用那么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亂了我的心智，然后二話不說地就走了，這……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就那最起碼的，他也要讓我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否則……

否則我一連好幾個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我追了出去，但是小祠堂的外面，除掉瑟瑟的冷風之外，哪還有衛闕那只死鬼的身影……只能悻悻地，又走了回來。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還火辣得厲害。

至于一顆心，它還跳得急促，并未恢復正常。

噗通，噗通……

我聽著，一陣濃郁的不安彌散開去，腦袋里浮現而出的，還是剛才衛闕給我的那個吻。

他那時貼得我那么近，一定聽到了我的心，它不安地跳動著。

而且我現在只是在思考某只剛才那句無厘頭的話，絲毫不排斥他剛才的那個吻……我用手稍微扶了下自己的額頭，那個……我真不會喜歡衛闕了吧。

是這樣的，就算和一只狗朝夕相處，也會漸漸地處出感情來。

更何況衛闕還是有副特別棒的皮囊，而且也特別會來事情，我們好幾次同甘同苦，然后一起出生入死等等……這樣一番權衡之后，我發現貌似不喜歡他，也……也挺難的。

可就還有那么一個問題，他……他特么是只鬼呀！就如果他是人，我肯定二話不說地撲上去了，然后倒追都成。

可如果衛闕是人，他便不可能選擇我。

家庭、出生、際遇這些……

都和他格格不入。

我用手狠狠地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衛闕這個當事人都直接遁走了，我又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做什么，干脆去廁所洗把臉然后睡覺。等哪次見到了他再說，只那時候就不許他再逃走了。

我這么琢磨了圈，暫時性地選擇將這個問題遺忘。

我就這點好，不想記住的事情一轉身就忘記了。……心大嘛，而且都大得跟太平洋一樣了。

我在廁所里，用水洗了把臉。

可是水里，竟然出現了一張臉，一張水鬼的臉！

是剛才那只水鬼？

所以它這么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到底是為什么？！

我手里還拿著青鴻給我的那本書，夾著的剛好是他剛才讓我看的那頁。……我趕忙把書翻開，希望上面寫著有對付水鬼的法子……一邊看我一邊在心里吐槽，我這才是真正的臨時抱佛腳，都是遇到了鬼才翻書。

像我這樣的，能夠活到現在，是不是已經特別不容易了？

我翻書的時候，水鬼已經以水的形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驚愕地把書扔了，開始滿世界地找我的折扇。

可是，它并不打算攻擊我？

這，這又是什么情況？

我想起青鴻曾經同我說，那只水鬼或許并不想要我的性命，只是有事情要和我說，他還半開玩笑問我是不是認識那只水鬼……我當時覺得他好荒唐，那話說得好不負責任……但是眼見這只水鬼真不對我發動攻擊，我又覺得青鴻的話是對的。

它，真不想要我性命？

那我，那我要怎么辦？

我把那本書大致地翻了一遍，貌似剛才青鴻提醒過，可以用追魂術，我可以用這個和厲鬼溝通。雖然人與鬼一般都能溝通，但是因為鬼的口中很難會有一句實話，故而專門發明了這樣的一種術法，可以通過點指的方法和鬼進行溝通，可以直接在自己的腦海中呈現出厲鬼生前和死后的記憶，只這一招，只能用在那些一心向善，并未打算為惡的亡靈身上。

水鬼不是惡靈，他并未存害人的心思，我便可以用這一招。

我吐了口氣，將手指伸了出來，示意它湊過來，把額頭停在我的手上。

它愣了一下，慢慢地將身子回轉了過去。

我的手還停在原地，但是注意力已經跟著他一道，轉了過去……我其實很想問問，那里到底有什么，以至于他會露出那種表情。就是他明明已經死了，但那里竟然有他，放不下的東西。

他死死地看著那道門，目光如炬，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盯著，仿佛要將門看穿。

門的背后，有什么？

我的身子滑過一抹激靈，尚且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聽到外面響起了殷成仁那特別讓人厭惡的聲音，他一邊敲門一邊提著嗓子問。“里面有人嗎？快點開門，你爺爺我要上廁所！”

我們家雖然有四個人，但是廁所只有一個。

洗漱什么的，也是在里面。

聽到殷成仁的聲音，我尚且沒有覺得怎么樣，那只水鬼卻如發狂一般，死命地撞擊門框，他想從里面出去！

不，他要找的，是殷成仁！

鬼雖然可以穿透任何的物質，像是門或者墻壁之類的。但是這只水鬼應該剛才被我的鐵扇和符咒所傷，靈體尚未恢復，所以還不能穿透門出去。它只能一個勁兒地撞門，一個勁兒地盼著可以出去！

我站著，靜默地看著這一幕。

那只水鬼，是沖著殷成仁來的？！

殷成仁見里面沒有動靜，以為沒有人，所以拉著門把手就打算進來……我眼疾手快，在此之前，先把門給反鎖上了?！澳愦呤裁创?，我在用廁所，你不會隨便去外面找個地方方便嗎？”

原諒我一開口就爆出，實在是因為我真沒有辦法和他好好說話。

“靠！殷素你在里面剛才不說話，我問你的時候跟個死人一樣，現在才知道應聲?！币蟪扇室贿吜R，一邊狠狠地抬腳，重重地踹了門一下，“你會很久嗎？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用等了，最好去隔壁，反正我一時半會肯定出不來！”我也扯著嗓子和他說話，順帶著也重重地踢了門一下。不用詫異，我們平時就是這么溝通和交流的。

不過我是認真的，這只水鬼我連它要做什么，有什么打算都不知道，那處理起來肯定特別麻煩……

所以，他不用等我了，不然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我和殷成仁說著話，水鬼突然停住了動作，也不再發了瘋地撞門。他只是緩緩地，將身子轉了回來，擋在我的身前，和我四目相對。

凡是溺水而死的人，身子必將水腫浮脹，所以變成了水鬼，身形也會更大只。他往我面前一站，我只覺得有座山移了過來，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我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他頓了頓，將身子微微蹲下，把額頭停在了我的手指上。

這是，啟用追魂術的條件？

一道光迸進我的腦里，水鬼生前的記憶如幻燈片一般，一張張地在我的面前呈現。

殷成仁瞧見我好久都沒有動靜，他狠狠地罵了一句，踢了門一腳，然后踏著步子離開了……

他什么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因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停在了面前的水鬼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幾近不會說話，也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問他，“你，是洛安？”

通過追魂術我已經看到了水鬼生前的記憶，而且好巧不巧，他的那張臉，恰巧是我之前見過的……就是那個在河邊遞給我相機，特別陽光特別溫柔的大男孩。

水鬼聽到我在叫他的名字，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下，終于是緩緩點頭。

他，是。

他雖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我在心中卻升騰起了更大的疑惑，比如他怎么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了？他為什么會做水鬼呢？

我把手收了回來，不忍用追魂術的方式去探求他心里的秘密，我其實更想聽他自己說出來。

“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洛安聽到我這個問題，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無力地將身子沉了下去。雖然已經死去，但依舊帶著活著的時候，存有的喜怒哀樂。

我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過幾個小時不見，他由人變成了鬼，對他的打擊一定相當的大，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他抬起雙迷茫但泛著藍光的眼眸，無奈地看了我眼。

他還用清淺至極的語氣，同我說了句謝謝。

然后，娓娓道來。

我知道這個故事可能會很長，也沒有什么好講究的，干脆坐在了一旁的洗手臺上，聽洛安說。

他呢，沖著我特別勉強地笑了笑。

在我離開之后，他是覺得沒有什么，畢竟我那時候出言勸阻，也是因為有那個規定在，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是殷成仁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說了我不少的壞話，再加上小晴和蓉兒之前就對我嫁入豪門表示了極大的不滿。她們對我特別鄙視，覺得我這種人為了錢，竟然連嫁給鬼都可以，心里那叫一個不忿。

與其說是不忿，更多的是嫉妒。

所以，當蓉兒提出我們為什么一定要聽那個女人的話，她讓我們在岸上呆著，我們就不能下水的時候，小晴果斷點頭，二話不說地，脫了鞋子和外衣便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