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了口氣，雖然沒有什么常識，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小鬼短時間不會從袋子里出來，我是得救了。

連忙給老奶奶說了句謝謝，她卻很不好意思地沖著我笑了笑，“別說謝謝，應該我說對不起，是我疏忽了，竟然又讓這只小鬼逃了出來。幸好及時找到，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她說不定也會對你開膛破肚，然后把你的心肺那些掏出來，塞到她自己的肚子里。”

雖然我想到了，但是聽老奶奶那么說，我表示有點方……

所以我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能甚是尷尬地沖著她扯了扯嘴角，強迫自己不要再腦補了！“您應該聽說最近韓城也發生了起惡性殺人案件，死者也是肚子里的器官被掏空，難道是它做的？”

“應該是吧。”老奶奶嘆了口氣，沖著我微微搖頭，然后壓低聲音說了句，“或許，還不止這一起。”

不止……

我往下吞了吞口水，整個人更不好了。因為自己這里還有事情，便同老奶奶告辭。她輕輕點頭，示意我可以走了。

只突然有一只手落在我的肩頭，然后我身子一軟，虛軟無力地躺在了地上。

眼前一黑，意識昏昏沉沉，一會兒竟都消失了。

隱約聽到個略帶嘲諷的聲音，“這丫頭呀，還真是傻得可愛……”

…………

我是被一陣濃郁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刺激醒的，同時空氣里還充斥著尸體的酸腐味和令人作嘔的福爾馬林氣味，還能聽到嗚嗚嗚，類似于發動引擎的聲音。

我，在什么地方？之前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眼睛總算適應了當前的環境，也勉強能看到……

我被綁在一張行軍床上，是呈大字地綁著，手和腳，絲毫不能動彈！……至于我在的地方，應該是個已經廢棄的醫院，我所在的是一間病房，四周用黑色的幕布罩著，頭上的白熾燈正在微微閃爍，發出嘩嘩嘩的聲音。

偏偏的，我還看到一只又一只背上插著大針筒，佝僂著身子，亦步亦趨搖晃身子往前挪動的神經鬼……

一般在醫院不治身亡的人，會在死后因為怨氣凝重，而變成神經鬼，它們在醫院游蕩，因為視力等五感非常微弱，根本走不出醫院，只能在里面一個勁地打轉……

他們繞不出去。

我干澀地笑了笑，雖然神經鬼的遭遇我非常同情，但現在分明不是什么時候，因為和可憐神經鬼相比，我更得擔心下我自己現在的處境。

蹭，蹭，蹭。

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一三十左右打扮得非常妖艷的少婦出現在我的面前，她穿著白色的護士服，那衣服略微有些小，擠得她胸前一片波瀾壯闊。

她畫著濃妝，嫵媚妖艷，活脫脫的一出妖精。

我往下吞了吞口水，看著她推著小車，踩著高跟鞋，緩緩徐徐地朝著我走來。她也看著我，臉上帶著淺笑，慢慢拿出一副消毒手套帶上。

“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她雖然看上去之后三十多歲，但是聲音那叫一個蒼老，和七八十歲的老婆婆沒什么差別。

等等！

我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樣，再不能將張大的嘴巴合上。我錯愕不及地瞪著女人，結結巴巴地不會說話，“你……你是……你是那個老婆婆？”

雖然匪夷所思，但是聲音的確一模一樣。是那個在路邊上給我發傳單，然后當著我的面，把小鬼兩次塞到口袋里的老婆婆？

所以……我那時之所以會昏倒，是因為她在背后襲擊了我，然后將我帶到了這里？！

“哎呀，原來你還是挺聰明的嘛。”少婦沖著我嘟囔了一下嘴巴，將罩在小車上的白布取了下面，上面放著一套手術工具，只是比平時常見的手術刀，鑷子之外，多了一把好大好大的剪刀。

至于底下一層，有幾個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還有幾大瓶不同顏色的液體。

無色的酒精，偏紅色的福爾馬林……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你要做什么？！”她含笑看我的眼睛，讓我不寒而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雖然被綁著，但還是在一個勁地掙扎著，聲音顫抖地問，“你，你是人是鬼？”

女人一副不怎么愿意搭理我的模樣，一面慢慢悠悠地檢查放在小車上的器械。便是點頭，輕輕地沖著我笑笑，“小姑娘，你這問題真是好笑，還是說你經常見鬼，這見得鬼多了，你竟然連人和鬼，都分不清楚了嗎？”

她說話的時候，伴隨著一陣陣機器運轉的聲音，房間里的冷氣吹得我連心都是涼的。

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是人。之前的那副模樣，只是偽裝罷了。”女人沖著我輕笑了聲，抬手點了點我的臉頰，“哎，我像你這么年輕的時候，皮膚也是水靈水靈，一按下去滿滿都是膠原蛋白，但是吧……到底還是老了。”

她停在我臉頰上的手指，竟然真有溫度？

所以，她還真是人？

我的一顆心已經被提到了嗓子眼，女人卻是走遠，走到黑布的前，將罩著的布扯了下來。

我……我都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大小不一地羅列在兩個巨大的架子上。瓶瓶罐罐里面，充斥著或藍色，或綠色，或紅色的液體，液體里還吐著泡泡，她扯下黑布之后，空氣里的酸腐味更重，嗆得我一個勁地咳嗽！

還有各種化學用品的味道，它們也一樣在侵蝕著我的鼻腔，入侵著我的皮膚……

這些都不是最讓我覺得恐懼和匪夷所思的。

我真正怕的，是那些懸掛在瓶瓶罐罐里，已經變了顏色的人體器官！

心、肝、脾、肺、腎，一應俱全！

正中央的，是一具完整的嬰兒尸體，陳列在綠色的液體當中，它緊閉著眼睛，神情安詳，似乎是在睡覺？

我想起那個被掏空肚子的小鬼，也想到之前蘇煙給我聊起的命案，那個死去被開膛破肚的男人……還有之前老奶奶神神叨叨說的“不止”二字……終于明白了。

“你殺了人，然后掏出了他們的身體里的器官，是不是？也不止兩起，光是這里有的，起碼有十多條人命！”我頭皮發麻，沒有敢細看，但肯定不止這個數！

“是呀，我可殺了不少人。”女人不以為恥，反而甚為得意地炫耀，“我把他們殺死之后，從身體里掏出器官，然后放在這些漂亮的瓶瓶罐罐里，再放上特別制作的藥水，便是一件頂有價值的藝術品。它也不會腐爛，你看它還在跳動……是不是很完美呀！”

她指著其中的一個心臟，甚為得意地開口。

她那副模樣，雖然還是淺笑妍妍，但我摸著良心說，就算是人，也和鬼沒有任何的分別。不，或許她比鬼還要心狠手辣。

因為已經做了鬼的小女孩，她幾次三番地找到我，當然不是想要我的性命，她是提醒我一定要小心老奶奶，只是我每每都誤會了她的意思，遇到鬼就以為她會對我不利，然后就想著逃走，想著要怎么對付她才好。

甚至她被老奶奶關起來的時候，我還覺得慶幸，還會給老奶奶說謝謝……

現在想想，我顛倒黑白，簡直不是一點糊涂！

女人走了回來，伸出雙手將我按住。她的手停在我的小腹上，將衣服撩起，露出肉來。……“你，也是極好的素材。你那么年輕，那么漂亮，身材也不錯，從你身體里取出的器官，一定特別完美吧。到時候我一定把它做成這世上最美最美的標本，讓它永永遠遠活著，千年萬年，就算你的肉體腐爛成白骨，它們還是好好，一點損傷都不會有哦。”

她輕笑了聲，同時無比期待地看著我，那模樣竟有那么幾分像是在等著我給她說謝謝。

呵呵，她都要對我開膛破肚了，我竟然要對她說謝謝？

我，我謝謝她全家！

而且那是我的器官，只有在我的身體里，它們存在才有意義。泡在那種藥水里，千年萬年的又有什么意思呢？到頭來還不是一塊有著陣陣惡臭的腐肉！

我依著正常人的思維方式，覺得她這么做好生荒唐。可她都為了這個殺人剖心，肯定不這么覺得……

要么她是變態，那么她就應該被厲鬼控制了。

或者，兩個都有！

小鬼再一次從女人腰間的口袋里逃了出來，剛才被針刺了所以遍體鱗傷，它不支地跪在地上，沖著我一個勁地搖頭，血淚橫流。

“真是可惜，她每次見到你都想讓你逃走，但是你偏偏不走。”女人輕哼了聲，無限得意地開口，“你不奇怪她為什么說話總是斷斷續續嗎？因為她活著的時候就是腦癱，死了說話都不利索……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不然就壞了我的好事。”

她將腳踩在小鬼的手上，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其實像她那樣的，活著還真不如死了。她活著是有缺陷的人，可死了卻能做一具具完美的標本，我這，是成全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