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監控，連眼珠子都不轉下，如在看一部大片，就怕自己眨眼睛錯過了什么精彩片段。寒衣鬼撞上殺手，這精彩程度簡直是不輸好萊塢大片，而且就特效和真實感，我敢保證還比它們更贊。

因為它們是假的，我們是真的。

唯一遺憾的是，作為另外一個觀眾，衛闕顯得意興闌珊，如果不是我在看著，估摸著他起身都要走人。

嗯，他好給我面子……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寒衣鬼已經非常干脆地鉆到床下，和殺手打了一個照面，把他從床底下直接嚇了出來，一張臉慘白慘白，他拍了拍自己起伏的胸脯，被這玩意兒嚇得不輕，“你……你什么玩意兒?！?

我注意到他拿在手里的槍上面還接了一段黑管子。那玩意兒我在電視劇里看到過好多次，貌似是消音管。開槍是有聲音的，安上它之后可以將音量降到最低，殺手們也是靠著這個做到殺人于無形。

所以，我將頭半轉了過去，沖著衛闕果斷地豎了個大拇指。嗯，他是對的，這家伙還真是職業殺手，裝備好齊全。

他沒有戴頭套之類的偽裝，我可以清楚看到他的長相，身材瘦削，臉又長又尖，配上一雙小眼睛，妥妥一只狐貍。臉上還有一道貫通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善類。

這么個人，如果在路上撞見，我一定會躲他十萬八千里。

衛闕挑眉，總算是來了興致，他優哉游哉地問我，“素素，你見過這個男人嗎？”

我沒有見過，他長得那么有個性，我如果見過，肯定立刻就認出來了。

“果然是買兇殺人?！毙l闕打了個響指，稍微嘲諷了我句，“那大偵探，你告訴我，什么樣的人會買兇，殺你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呢？”

不但語氣帶著嘲諷，而且他話語里滿滿都是瞧不起我。

我翻了個白眼，瞬間就火了。當即指了指衛闕的鼻尖?！靶l少，我告訴你，首先我現在已經不是個小人物了，托您老人家的福氣，我現在頂著少夫人的頭銜，又繼承了您的巨額遺產，早樹敵無數。至于我的那些敵人，他們肯定有錢收買一個殺手要我性命。他還能進到別墅要我性命……，衛家上下，誰能獨善其身？”

我又不傻，從知道自己床下有殺手后，便知道害我的人，應該就在衛府。如果不是，也一定和它有密切的關聯。

“你分析得挺有道理的?！毙l闕輕輕挑了挑眉毛，說得那叫一個輕松人，然后稍微頓了頓，又是繼續往下說，“可我想聽聽，他自己會怎么說?！?

他提醒我，要把注意力轉移到屏幕上。

…………

殺手見了寒衣鬼是一臉懵逼的，他將它上下打量了好久?！澳恪侨耸枪?？”

他之前肯定沒有見過鬼，可寒衣鬼這幅模樣又不像人，所以他才要特別問問。寒衣鬼搖了搖頭，都不知道他聽得懂人話不，就看著他把自己手伸了出去，拉扯住男人的衣袖，“你，你給我件衣服，好不好？”

他一雙眼睛盯著男人上身的襯衣，里面冒著星光，還貪婪地舔了舔舌頭，模樣怎一個可怕了得。嚇得男人一個勁地往后退，跌跌撞撞的，把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墻上。

“你……你不要過來……”他說話結結巴巴，哪有殺手的冷酷、冷靜？

可寒衣鬼并不聽他，繼續搖晃著身子朝著他走來，口里反復說著那句，“你給我衣服，你給我衣服……”

簡直就是一復讀機！

我往下吞了吞口水，還好我和寒衣鬼是一個陣營的，否則它會把我嚇死。

男人被嚇得失去理智，顧不得其他，連著放了好幾槍，打在寒衣鬼的身上，子彈嵌入肌膚，并沒有流出鮮血，更像是直接打入了白骨里。

寒衣鬼身形都不曾晃動，搖晃著朝著男人走去，輕揚了下唇瓣，卻是抬手把男人的衣服扒了下來。

子彈對鬼是無效的。

在衣服扒下來的同時，男人立刻好無骨氣地跪下，伸手環抱住寒衣鬼的大腿，它周身的冰涼引得男人更加絕望，身形一個勁地顫抖，說話斷斷續續，“鬼大哥……你……你放過我好不好？我立刻就走，我……我回去給你燒紙錢，好不好？”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給鬼錢看能不能求著他放了自己。

“我要衣服?！焙鹿韽堥_血盆大口，沖著他笑了笑。臉上表情幅度太大，竟然把自己的眼睛都給擠了下來，啪嘰一聲掉在地上。

把我和殺手都驚得原地蒙圈。

滑稽、恐怖……他竟然可以把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進行最完美的演繹。

我慘白一張臉的模樣，被衛闕狠狠地嘲弄了一番。

男人也沒有好到什么地方去，他都快要哭出來了，只能一個勁地沖著寒衣鬼作揖，“鬼大哥，鬼大哥……我知道了，我……我一定會給你燒很多很多的衣服，你不要擔心。那你現在能不能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呢？”

“如果我是他，我就不說要給寒衣鬼衣服。”衛闕在旁邊插嘴了句，“因為一旦給不了，它能纏他一輩子?！?

不就一件衣服，怎么可能給不了呢。

我很想反駁衛闕，但又怕自己那么說是自立了個flag，所以并沒有拆穿衛闕，只是稍微哦了一聲，我表示自己知道了。

寒衣鬼將自己的眼睛撿起來，重新塞了回去，然后再轉了圈，就跟啥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然后他看向男人，一字一頓地問，“是誰，派你過來的？”

我的興致一下子就來了，也得謝謝寒衣鬼，他在要完衣服之后，還記得有正事要做。嗯，它能兼顧公私，是只好鬼。

殺手已經被寒衣鬼逼到絕境，身子貼在墻上沒有了退路，雖然手里拿著手槍，但克不到寒衣鬼，那就不如一塊板磚好使。他訕訕地笑了笑，“鬼大爺，我……我不能說呀?！?

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了，他都還不愿意說？

不是價錢給得好，就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我盤算了下，或許這兩者兼顧吧。

“去嚇嚇他?！钡媒o男人一點顏色看看，否則他怎么可能老老實實地招了呢，反正他是壞人，我也不在乎對他玩玩手段。再說了，他是來殺我的，我現在嚇唬嚇唬他，不過分吧。

衛闕點頭，然后輕輕張了張嘴吧。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應該是在和寒衣鬼溝通，說的是鬼語。人聽不懂鬼語，如果聽懂了，只能說離死不遠了?！?

寒衣鬼得到衛闕的指令，立刻撲到男人的面前，直接把外面的皮囊脫了，露出滲人的白骨！一雙眼球還在兩個窟窿洞里轉了圈！

我只是想讓它稍微嚇唬下，但它肯定理解錯誤，竟然使出了十成嚇人的功夫，而且分分鐘直接開掛。

別的不說，我都被嚇得落在了地上。

疼得屁股開花！

把我這些年看的恐怖片加起來，都沒有剛才那一幕可怕，簡直在我弱小的心里蒙上了巨大的陰影。

這些都不說，關鍵是……

關鍵是，我只是在屏幕上看到就被嚇得不行，男人可是近距離實地地直面那種恐怖，當即就給嚇懵過去，然后呆滯地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還有一縷魂魄，從他的身體里逃了出來。

我看呆了，一直淡定的衛闕也終于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他頗有些尷尬地看了我眼，“素素，他貌似被嚇死了。”

他這是廢話，靈魂都出竅了，人還能活著嗎？

我將頭轉向衛闕，就差給他哭出來了。那個劇本上不是這樣寫的，我是打算好好嚇唬他，讓他供出幕后真兇，可是把人家嚇死，這……這是什么鬼？

衛闕臉上有些尷尬，用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非常不好意思地開口?！八厮兀瑢Σ黄?，貌似力度大了那么一丟丟?！?

他不要給我道歉，如果要道歉的話，那……那要警察來做什么？

我用手拍了拍額頭，連死的心都有了。我同時請衛闕收了神通，把超額完成任務的寒衣鬼給收了……然后我認命地報警，告訴他們這里發生了命案。

他們來到現場跟我們差不多，都是一臉懵逼。幸好蘇煙先回去了，不然她還要鬧著我，問我要一個解釋。

衛太太也到了，身后跟著秦姨。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座，瞬間氣場就拿了出來。衛家不但有錢，而且黑白兩道都得給面子，那胖胖的警司看到衛太太，立刻就湊了過來。

我站在旁邊，各種尷尬地東瞧瞧西看看，和在旁邊湊熱鬧的衛闕相比，那叫一個坐立不安。

可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少夫人，您來說明一下情況?！本咀吡诉^來，他會給衛太太面子，但例行訓話還是要的。一同過來的，還有衛府上下其他人，林曉暖也在，她看到我，當即不爽地翻了個白眼。

“掃把星，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她這話說得小聲，但在場不少人都聽到了，然后目光非常一致地停在了我的身上。我也知道林曉暖是在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