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楊笑在家中得知番族遣人前來求和,姐姐的一句“咱家的仇還能報嗎?”讓楊笑怒火中燒,只見他把桌子一拍恨恨道:“既然國仇難報那我就報家仇!”
楊豹見狀立刻制止道:“笑侄子,不可亂來!”
楊落兒也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也連忙抓住楊笑的胳膊求道:“笑兒,萬萬不可魯莽,你如今身份不是一般,一舉一動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千萬不能鑄成大錯。咱們家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你可千萬不能有什么事?!?
兩個嬸嬸也上前勸解。
楊笑看了看姐姐,又看看叔叔嬸嬸們。他拍了拍姐姐的手:“姐姐不必為我擔心。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大丈夫身于天地之間,若是父母之仇都不能報的話,就算擁有再多又如何?”言罷不顧眾人阻攔大踏步而去。
唐氏喊著楊笑的名字追出門外,見攔不住楊笑,便折回屋里捶打著丈夫的胳膊埋怨道:“你坐在這兒干嘛呢,你是死人啊,你怎么不攔著他?”
楊豹又氣又急又無奈:“你看看我這一條腿追得上,攔得住嗎?”
一句話把唐氏堵的只能坐在一邊生悶氣。
楊豹安慰眾人道:“先不要急,我馬上修書一封給大哥,讓他去找刺史大人,定能把他攔住?!?
這一邊楊笑出門便喝了一聲“親衛何在???”
門外兩名親兵侍衛立刻應道:“將軍!”
“傳我將令,所有親衛立刻集合!”
兩侍衛立刻領命而去。
楊笑又將家中仆人喚來,命他們將這些年陛下賞賜的所有物品全部抬到書房。
很快,所有的親衛在校場集結完畢。仆人們也把山莊里朝庭賞賜的東西全都抬到了書房門外,就連御賜的匾額都摘了過來。
楊笑著甲挎刀,將面前的親衛們審視一圈后說道:“本將軍此去番族乃是報私仇,此去定然被朝庭制罪,有不想去的現在就可以去帳房領一筆賞金離開,本將軍絕不怪罪?!?
眾親衛齊呼:“誓死追隨將軍!”
“好!此行若能平安歸來,本將軍必然重重有賞。”
楊笑說罷取來一塊黃布把那枚大將軍印用布包了掛在門梁上,然后朝西梁城的方向拜了一拜,轉身絕然道:“出發!”
兩百親衛齊齊上馬,在楊笑的帶領下直奔邊境而去。
就在楊笑帶了兩百親兵侍衛離了山莊直往番族而去的同時,楊豹連忙寫下一封書信,叫了一個干練的家奴騎了快馬急急往貢州城趕去,并叮囑那家奴若是在貢州城大老爺的府上找不見他就直接去刺史府找刺史大人。
只說楊笑帶著親衛一路向西,剛過了貢州城沒走多遠就被一隊人馬從后面追了上來。
來的正是貢州刺史李伯通和堂叔楊虎。
只見李伯通追上來攔住楊笑的去路拱手拜道:“李伯通見過將軍……?!?
不等李伯通說完楊笑便直接直接打斷道:“李將軍不必多說,印信官服已被我留下還了朝庭,我也不再是什么將軍了。此去乃是報我楊家的私仇,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擔,一切都與朝庭無關?!?
李伯通問道:“非去不可嗎?”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當真只是私仇?”
楊笑頓了頓指著胸口道:“……望山城里的三十萬冤魂堵在這里,不去我咽不下這口氣?。 ?
李伯通聞言點點頭,拱手道:“好吧,李伯通明白將軍的意思了,將軍大義我自愧不如,這便不再多言,但我身后這百余名私兵親衛還望將軍能夠帶上,以表李某對望山城百姓的一片心意?!?
楊笑深深地望著李伯通拱手不言。遂既對楊虎道:“若侄兒此番一去不回,還望堂叔好生照顧我姐姐?!?
楊虎有心勸楊笑不要去,可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也只有重重點頭。
三人拱手作別,楊笑帶領一干親衛催馬遠去。
又行數日。這一天臨近傍晚時來到一處小鎮,這里離邊境已然不遠,一眾人在小鎮外埋鍋造飯,飲馬填料。人馬都填飽肚子后就在這里裹了毛氈席地而眠。
鎮子外突然來了一群大兵,個個摯槍挎刀還騎著馬,更有一頭黢黑猛虎威風無比,那虎上之人威風凜凜,豐神俊朗,雖說這兩年兵荒馬亂的,來來去去的軍隊也沒少見,可這只裝備精良的騎兵又怎么能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天剛亮時,親衛們還沒有收拾完行裝就有一群民夫圍了過來。
“敢問那著玄甲騎黑虎的可是虎威將軍?”民夫里為首一人問道。
楊笑來到眾人跟前拱手見禮道:“正是楊笑。敢問老哥可是有什么事?”
那漢子又說道:“果然是楊將軍。將軍這是要去哪里?要是方便的話希望將軍能跟我們說一說?!?
“番族。”
“是朝庭要對那番狗用兵了嗎?”
楊笑搖搖頭:“讓老哥們失望了,楊笑此去乃是個家私事?!?
那漢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不瞞將軍,我們都是望山府人氏,自從那番狗過境后一家老小全都慘死,我們逃到這里后就天天盼著朝庭什么時候能替我們這些老百姓報仇雪恨。將軍您位高權重,要是有這方面消息的話還希望能告訴我們一聲,也好讓我們心里面有個盼頭。”
楊笑望著那一道道熱切期盼的眼神,心中也是不忍,只好說道:“那番狗作惡多端,朝庭必然不會放過他們的,只是眼下朝庭也是有苦難言,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抽不出手來教訓那些番狗,不過大家放心,相信用不了幾年,等朝庭準備好以后一定不會輕饒了那些番狗的?!?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馬蹄聲傳來,楊笑轉頭看時見是王大勇追了上來。
王大勇跳下馬背跑到楊笑跟前抓住他的手臂跪在地上央告道:“少爺,你要去找那群番狗報仇怎么也不等我回來?老爺小姐對我不薄,我爹也常在我耳朵邊念叨,叫我無論如何不能忘了老爺的恩情,不能忘了咱家的仇。你怎么一聲不吭就扔下我,自己就要去找那幫畜牲報仇?”
楊笑扶起王大勇說道:“你家里就你自己,王伯王嬸還要你照顧呢?!?
王大勇回道:“我爹是只有我一個,可少爺你不也是家里的獨苗嗎?你都不怕,我王大勇賤命一條又有什么好怕的?我都聽小姐說了,朝庭沒能耐給咱們老百姓報仇,還不興咱自己報自己家的仇嗎?少爺你不用勸我,我是一定要跟著你去的?!?
這一通話說下來,圍在旁邊的一眾民夫們還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嗎?一個個的全都跪下來求著楊笑帶他們去報仇。
楊笑見怎么勸都沒有用,也只好答應了下來。眾人聞言無不歡喜雀躍,奔走相告。這樣一來,楊將軍要去番族報仇的事情便不徑而走了,等楊笑一路走到番族邊境的時候已經聚起了一支八百余人的隊伍。這些人有普通的民夫,有曾經的軍中老卒,有衙門里的衙役,甚至有聽到消息后專門趕來的軍卒。
……
山坡上一桿旗幟迎風招展,遠遠望去,那旗幟在陣陣山風的吹撫下似有咧咧之聲傳來。旗桿下是一片簡陋的房屋,還有兩座瞭望臺,那是西梁軍在邊境上的一處營地。翻過眼前的這片山坡再往前沒多遠就是雪番族的領地了。
回想起當初剛到邊重境時所經歷的種種,一切都仿佛昨日一般歷歷在目;再想起當初從家鄉山陰縣來西粱途中所見所遇,有些事物記憶猶新,有些事物似乎又有些模糊不清;又想起小時候家中的千般疼萬般愛,那時的生活真是要多甜有多甜;接著便想起了父母的慘死,轉而又想起了望山城中一城百姓慘死的樣子,那一具具尸體和頭顱堆積而成的京觀,一雙雙空洞的眼眸仿佛在不停的說著:“我死的好慘??!那把刀砍下來真的好痛?。∧闶裁磿r候能為我報仇啊……!?”
“將軍,有一隊人馬往這邊來了。”待衛來報。
楊笑退出思緒,收回目光:“是什么人?”
“好像是宮中來的官吏?!?
楊笑轉頭望去,只見一名年輕的官員策馬而來。待到臨近隊伍,那官員撇下隨行人員穿過隊伍來到楊笑跟前拜道:“下官符寶朗宋承見過楊將軍。”
楊笑回道:“我已經不是什么將軍了,你也不用拜我。”
宋承起身:“楊將軍說笑了”說著轉身接過隨從遞來的托盤,掀開黃布,托盤上是一件朝服,一方印章“陛下聽聞將軍憤而辭行自往番族而來,不但不怪罪,返而降旨為將軍官升一品。這是御賜的朝服印信。還望將軍能以大局為重,暫且放下私怨。陛下說了,一切都是陛下考慮不周,還望將軍不要心生芥蒂。”
楊笑目光冰冷,面無表情。伸出長槍挑起那件代表著位極人臣的華貴朝服,冷冰冰地說道:“真當楊某是為那一己私怨么?”說完將那朝服抖落在地。那符寶郎見狀大驚失色,剛要開口卻聽楊笑說道:“你現在應該在五十里之外的普寧縣城!”
楊笑說完轉身便走。
那符寶郎欲要追上前去阻攔,卻被親衛們一邊一個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符寶郎只得在地上大聲呼喊:“將軍三思??!”
楊笑此去如何?那雪番族又將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欲知后事如向,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