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喲,今天回來挺早啊。”坐在沙發(fā)上的長安看見抱著一個大箱子回來的長凌,樣子有些艱難和狼狽。
“今天是周末,我本來就不上課啊。”長凌把箱子放在地上,從中抽出一根繩來,準備拉著走。
長安放下裝樣子用的報紙,走到長凌身邊,“這里面裝的啥呀,這么多,都快跟你差不多高了。”
“正好,你來幫我裝一下。”
說罷,長安跟著長凌進了房間,看著她一樣樣地把東西從箱子里拿出來,屋子里都快沒落腳的地兒了。
“這…我看看啊,呀!骷髏架子,還有這是什么,經(jīng)脈圖嗎?還有這些瓶瓶罐罐的,你弄這些東西干什么?”長安隨便掃了兩眼,又打趣道,“怎么,你現(xiàn)在就要立下人生目標——學(xué)醫(yī)嗎?”
“這倒沒什么興趣,我弄的這些東西只是輔助工具而已,我閑著沒事就隨便研究研究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長凌一邊說著,一邊往桌子上擺放。
“閑,您是真閑啊。”長安又拿起桌上一個做工精細但卻看不懂是什么的雕刻品,在手上左右把玩了兩下,“這…您來跟我說道說道,這是啥呀?”
“我也不知道,就隨便雕的,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就算被具體化了,還是抽象。”長凌頓了頓,“你幫我把剛才那張圖掛起來。”
長安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一抬手便掛好了,“你現(xiàn)在也不打游戲了?”
“偶爾也打,但我現(xiàn)在覺得別的事更有意義。”長凌說完后又默念了句“意義”,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決絕的肯定。
長安又瞥見掛在門后的靶子不見了,角落里還有一個更大的箱子,落了不少灰,估計里面都是長凌以前的玩具。
“有意義啊,你開心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你現(xiàn)在能否理解,作為一個成年人,開心會是一種奢求。所以我希望,不,我覺得像我閨女這么通透機靈的小孩,肯定會跟著自己的想法做喜歡的事,一直開心的。”
“嗯,我…應(yīng)該會努力如你如你所愿的。”
“你這孩子,唉。”
隨后,兩人又相視一笑。
2
“給,拿好了。”
“謝謝。”
長凌接過烤腸,慢悠悠地穿過擁擠的小吃街。今年的最后一節(jié)課也結(jié)束了,寒風(fēng)裹著的年味也越來越濃。
過了小吃街,是一片住宅區(qū)。
路邊經(jīng)常有小孩在放炮,他們捂著耳朵,表情興奮,但路過的行人卻被整地十分緊張——鬼知道他們把點著炮藏哪了!
也許上一秒還十分優(yōu)雅淡定,下一秒就被莫名其妙潛入耳朵的炮聲嚇的魂飛魄散、大叫一聲,那群熊孩子便笑得前仰后合。
長凌今年已經(jīng)見過不下十例的此類“案件”,碰上被嚇哭的女生,熊孩子倒還能繼續(xù)猖狂。但只要碰上個強勢點的人,他們就會被追整條街嘗到炸開的快樂。
這不,前面就有一個大約四五歲的落單熊孩子被逮著了。
抓他那個男孩跟他差不多大,拽著熊孩子棉襖的領(lǐng)子,大喊,“來!接著放啊!有膽朝我臉上放!”
長凌最喜歡看熱鬧了,碰上這樣的事,她必須找一個好的觀景點,便繞到了側(cè)方“觀戰(zhàn)”。
但她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人很面熟,想叫他又不知如何開口。
“長凌!”他發(fā)現(xiàn)了長凌,笑著叫住了她,又對著熊孩子吼道,“下次再看見你,就把炮往你褲襠里扔!滾!”
熊孩子見他松了手便向小區(qū)內(nèi)狂奔。
見長凌不說話,他便走近說,“我叫顏昱,你…你不會忘了吧。”
“沒有啊。”長凌愣愣地回了一句,“我們…好像好久沒見了。”
“是啊,都太忙了吧。我回來過很多次,都沒見到你。”
“嗯。”
兩人沒再說什么,但仍心照不宣地往家走。
顏昱的余光鎖在長凌身上很久,他想告訴她他在那里交到了很多新的朋友,他見識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他覺得那里的飯一點也不好吃。他每天都要不停地學(xué)習(xí)、訓(xùn)練,他感到很累但也很充實……
他想把那里的所見所聞都告訴她,可是他什么也沒說,什么也不敢說,他害怕長凌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在乎,他害怕她知道了也無濟于事,因為在那兒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她。
他們都會長大,會變成不一樣的人,兩個世界的人,希望誰也不會連累誰。
長凌開了門,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的顏晗,進去后簡單打了聲招呼,又聽見廚房的噼里啪啦的聲音——長安在做飯。
“老頭,你…會嗎?”
“咦,你還瞧不起我了。看你爸爸我今天給你露兩手!”
“哦,”長凌平淡地應(yīng)了一句,“我可不想餓著肚子睡覺。”
“放心吧,趕緊回屋把書包拿下來。”
長凌前腳剛走,顏昱后腳便走了過來,“爸…”
“咋了,你們怎么全都找我聊天了,我還真怕鍋糊呢。”
“我覺得…長凌好像…就是…哎呀!怎么說呢,我們之間好像不熟了一樣,今天在路上見到她,感覺很陌生,她都不來跟我打招呼,路上也沒說話。”
長安嘆了一聲,把火關(guān)了,從臟兮兮的圍裙了拿出手機,讓樓下菜館送兩個菜上來。
他又走到顏昱身邊,“你看啊,你們本來就很久沒見了呀。而且你應(yīng)該知道你們長得很快,很有可能她第一眼就沒認出來你。再說,她平常就上學(xué)、放學(xué)、吃飯,睡覺、游戲,那幾件事,也不怎么和別人聊天,你突然一來,她也沒有什么準備,也不知道說點啥,對吧。”
“額…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會不會討厭我。”顏昱垂著頭,像犯了錯在等待懲罰。
長安摸了摸他的頭,“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她不會討厭你的。雖然她不怎么說那些矯情的話,但我清楚,我也能看到,她對你,對你媽,對我,都是一樣愛著的,因為我們是一家人,血濃于水。”
顏昱點點頭,便回到了客廳,心里一直默念著血濃于水。
3
飯桌上,長安為了獎勵長凌期末考滿分拿出了一個盒子,“這次我和你的老師們都說過了,要用最大的難度,而且看住你,不準提前交卷。”
長凌疑惑地笑了笑,“這有什么好獎勵的。”
“這里面絕對有你想要的東西。”長安笑著示意長凌打開。
“銀…行…卡…嗎?”長凌想起來一個多月以前,長安曾問她想不想要銀行卡把攢的錢存起來。
帶著疑問,長凌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部銀色的翻蓋手機。
“這…我要它好像沒什么用吧…”
“方便聯(lián)絡(luò)啊,我打算下學(xué)期送你去上小學(xué)。”
“額,你…你確定?人家收嗎?你別想什么就是什么。”
“放心吧,我都打聽過了,能過面試就行。”
長凌無奈地接受,又說,“可是…”
長安立刻打斷了她,“我知道,你最想要的還是銀行卡,明天我就帶你去辦,你帶著你的小金庫啊。”
長凌笑了笑,沒說話。
長安又看了眼半天沒說話的顏昱,他正在啃雞腿。“我就知道,你個小財迷,攢多少了,方便透漏嗎?”
長凌伸出了幾根手指。
“可以啊,你這零花錢根本就沒花過似的。”
“我最大的一次消費就是幾個月前的那個箱子了。”
“這樣,明天我把今年的壓歲錢也給你存進去。”
“非常不錯。”
兩人正愉快地“交易”中,突然聽到超大的嚼骨頭的聲。
長凌扭過頭問顏昱,“你怎么了?”
“你為什么不跟我說話啊?哼!”
長安笑著喝了口酒,顏晗見狀放下了筷子,想看看這倆孩子會不會吵起來。
長凌反而疑惑地說了句,“明明是你不跟我說話啊。”
顏昱聽后先是愣住,又笑著埋頭吃飯了。
4
長凌已經(jīng)基本掌握了網(wǎng)站的信息,整天在上面看一些奇特裝備和游戲模型。
一天,她突然收到了那個聯(lián)系人的消息,問她有沒有時間去那里玩。
長凌查了一下去那里的路線,五百公里左右,長凌盯著屏幕,手里不停翻轉(zhuǎn)著一枚硬幣,“有些遠啊。”
但她還是決定去,既然半只腳已經(jīng)踏進去了,何不真正認識一下它究竟是什么樣子呢?
“老頭,我想出去玩兩天。”長凌走出了房間,對著下午一兩點的陽光伸了個懶腰。
長凌四處看了看,長安正坐在沙發(fā)上看球賽呢。但整個房子里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老媽他們呢?”
“喲,您舍得挪窩了。他們昨天就走了啊,看您一直忙著‘工作’呢,就沒舍得打擾您。”長安又笑了兩聲,“說吧,去哪?”
長凌坐到沙發(fā)上,說出了目的地的名字,“你去過嗎?”
“那啊,沒去過,不過比咱這小破城熱鬧多了。怎么,你認識那兒的網(wǎng)友邀請你去玩啊。”
“額…差不多吧,我想讓你在網(wǎng)上給我訂一張票。”
“一張?你一個人去?你開玩笑呢?”
“我覺得這很好啊,而且你最近應(yīng)該也挺忙的吧。”
長安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長凌說得沒錯,川雍那還有很多事務(wù)需要自己處理。他正愁著怎么安置長凌,如果讓她去那個地方,他倒是不擔(dān)心,怕就怕長凌在路上出事。
“我覺得還是不行,你要是被人拐走了怎么辦?”
“我有那么傻嗎?而且我這不還有手機呢,最關(guān)鍵的是有錢,嘿嘿。”
“一個手機就能保證你的安全了?”
“我天天在家待著,怎么也得出去透透氣吧。”
梁磧又派人故意挑起戰(zhàn)火,川雍情況緊急,今晚六點是最后的時限,長安必需回去,那他也無法開車送長凌去。
“行吧,誰叫你是我閨女呢,長這么大也沒跟我提過啥要求,但你得記住今天這種情況只是一個特例,絕不可能有下次。”
“放心放心,我明天早上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