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連著的幾天，他們一直在路上。

門祎心里的不安雀躍難平，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她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確認他在附近，拉著他把故事講給他聽。

也只有那一小段時間，他們能平靜的待上一段。

小年輕的感情往事，依舊是那么的狗血可笑。

或許她是那么認為的，他想著。

反正，她慢慢說著的那些故事，笑意永遠爬在臉上。

“你不會哭么？”

他當然知道她是個矯情的愛哭鬼，牙疼會哭，摔跤會哭，手破皮了會哭，作業寫不完會哭，可此刻眼眶通紅，她卻一聲不吭。

……

梁夏來的那天，故事也快講完了。

車開了很久。

晃晃悠悠，門祎迷糊困倦，左右晃蕩，隱約感覺邊上上來了人，時不時挨著她，應該也是有些迷糊。

山路坎坷，顛簸非常，兩人挨得近，不時碰撞，最后，邊上的人索性整個就靠在門祎身上，再沒動靜。

門祎伸手撐著窗沿掙扎了好久，等車子到了平緩的地方，狠用力一推，這才得以正起身。

“哥，我有些渴了。”

門祎抬手拍了拍前面的座椅。

很快就得到回應，一瓶打開的水被打開，塞了過來。

“喝點水吧。”喝了兩口，門祎雙手捧著，大概估摸著距離，遞過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梁小姐。”

起先是聞到她身上甜膩的香水味，不敢確定，但門祎一出聲，邊上的人立馬彈開八百米遠，這才確定。

被確認了身份，梁夏依舊沒搭話。

沒得到回應，門祎自顧自說著。

“我們還有多久到地方？”

這話，問的自然是司機。

司機看戲心重，一直盯著情況，聽到門祎出聲，瞄了兩眼，沒見邊上的大哥出聲，不敢搭話。

那時間完全夠了，門祎兀自理解。

“這應該是……我們第五次見面？”

門祎皺眉思量，她還真不太記得了。

兩人說是大學校友，也從未碰過面，在她以梁夏的身份回國之前，門祎也只是那么幾次瞥見凌薄跟她打過視頻，再后來，種種“機緣”，全離不開劍拔弩張，不歡而散。

明知道門祎看不見，梁夏還是下意識的配合著點了點頭。

門祎嘴笨，最不擅長講故事，但一說到凌薄，便是滔滔不絕……

聽到她開始講故事，他便側耳聽著。

門祎講述的故事里，很少提到梁夏的部分，這時候，他倒是聽得認真。

外面的風狂的出奇，從窗縫里灌進來，扎在身上。

“下車！”

門祎一側的車門被拉開，風吹得她不敢轉過身來，好半晌才猶豫著伸出了手。

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拉扯著把人往外拖，等著門祎踉蹌著從車里出來，他把人攬在身邊，低身說著，“祝你好運。”

緊貼耳邊的溫熱散去，眼前蒙著的黑布條被揭開。

她沒睜眼，任由空氣里充斥的咸，緊緊將她包裹。

沉悶的陰雨天，海都是悶的，一聲不吭。

“你答應過我的事，”后車跟著的小弟停穩了車，圍了過來，“唉，也祝你好運。”

梁夏和門祎前后上了游輪。

門祎貼墻站著，眼看著她被帶上來，黑布蒙眼，手被綁在身后。

兩人就那么相面而站，門祎凝著梁夏，她卻看不見她。

游輪離岸，他沒上來。

……

“凌總，你這是要去哪？”

韓濱從電梯出來，迎面撞上著急忙慌沖出來的凌薄。

還沒等到回復，電梯很快關上，下行。

能讓凌薄這么緊張，韓濱腦子里只閃過唯一的一個念頭，“門祎”！

還沒等韓濱再做出什么反應，康裕的電話撥了過來，接通后，康裕的聲音閃過，凌薄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會議照常進行，給我把家看好了！”

掛了電話，凌薄把手機丟回給康裕，側頭看著窗外。

康裕看著凌薄攥緊手機，青筋暴起的手，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么。

窗外，陰郁隨著烏云席卷而來。

凌薄的心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