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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師兄救命

話音未落,刀光亮起。

薄如蟬翼的寒鋒瞬間劃過藍衫少年干凈的脖子,鮮血汩汩而出流向青銅怪鳥。

狠辣,決絕。

刀如其人,不留任何余地。

線香燃盡,香灰散落一地,少年垂下手臂頃刻沒了氣息,接著被拋入大海。

許彥卿腦子轟的炸了,酸甜苦辣咸五味一下子涌到喉頭。

他的眼眶忽然濕潤了。

他甚至分不清楚這是原身的情緒,還是自己的。

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他終究辜負了少年的信任。

什么位面之子、主角、穿越者,統(tǒng)統(tǒng)沒有用。在生與死之間,唯有力量才值得信任和依靠。

他的胸口好似壓了一塊大石,手腳憤怒的顫抖。

他說不清楚憤怒什么,害怕什么,只想把對面的人全部摧毀。

遙遠的海面上燃起烈焰,火紅的如那黃泉路上盛開的彼岸花。大浪接連涌過,少年的尸身不見了蹤影。

海盜們肆無忌憚的大笑,仿佛從殺戮中獲得了快感。

三桅船在青銅怪鳥的加持下航行的更快了。

活著的少年悲憤的望向船頭,等待平江君的出現(xiàn)。

然而他們注定要失望,刀山、大金牙、海盜才是平江君的自己人。

許彥卿更加憤怒了。

艙門口又一個少年被拉了出來,刀疤臉低頭嘲弄的看著許彥卿:“還賭嗎?”

少年大喊:“許大哥不要!”

石槽上藍衫少年散落的鮮血宛若盛開的紅梅般刺目。

許彥卿抬頭,眼中兩團火焰燃燒:“賭!”

刀疤臉恍惚了一下:“贏了他活,輸了你們一起死。”

“成交!”

“大師兄,你瘋了?”

“我沒瘋,我要報仇,我要他死!”

小胖嘆息一聲,退回船艙里面。反正師父說了大師兄命好,肯定不會死的。

遠方的海平面上,一支龐大的艦隊若隱若現(xiàn)。

許彥卿和刀山同時踏入石槽旁小小的圈子。

冷風嗚咽,海平線上一艘殘破的海船沉沒。火焰噗的熄滅,只留下巨大的仿佛邪輪眼樣的漩渦。

龐大的官兵艦隊顯露出了真容,如林的桅桿插入青天,仿佛京師大營的槍林。

為首的黑色旗艦鸚鵡號如沉默的深海巨獸,猙獰,威嚴,勢不可擋。

它橫過船身,露出側(cè)弦三十多門黑黝黝的炮口。甲板上一個身著紅色戰(zhàn)袍的大官抽出金劍,遙遙向著海盜船一指。

“敵襲!”

瞭望手的尖叫足以刺破大象的耳膜。海盜們慌作一團,到處尋找躲避的地點。

許彥卿趁機低頭撞向前方。

他是不相信什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狗屁話的,今日刀疤臉必須得血債血償。

轟隆!

海盜船猛的晃了一下。

半空宛如天崩,巨大的聲響震撼整片大海。雷火彈炸起浪濤如城墻般推進,狠狠拍在單薄的三桅船上。

許彥卿站立不穩(wěn),跌倒在石槽旁,一個木桶突然脫落滾下來。

刀疤臉趴在船舷興奮的看著。

木桶擦身而過撞向許彥卿身后的艙門。

刀疤臉失望的撇了撇嘴。

許彥卿掙扎著站起,眼神如受傷的孤狼,今日不殺刀疤臉誓不罷休。

船身猛的又是一晃,木桶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撞了回來。

刀疤臉興奮的站起身,眼睛瞪的又圓又大。

許彥卿側(cè)身準備讓過,胸口突然迸發(fā)一股熱流沖向四肢百骸。電光火石間,右腳不受控制一樣,飛起踹在木桶后面。

木桶陡然加速,如出膛的炮彈沖向船舷。

許彥卿怒喊:“去死!”

刀疤臉大駭,飛翔的木桶速度極快的撞在他的胸口,將他撞飛船外。半空中他手腳胡亂的揮舞,憤怒、恐懼,最后全都無可奈何化作一聲哀嚎墜入大海。

許彥卿摔倒在地,撿起刀疤甩出來的玉佩,冷汗直冒。

方才鬼使神差的一腳讓他的傷勢加重了,他感覺手臂徹底的廢了。

喘息片刻后,他爬起來靠住石槽,咧開嘴大笑,然后大哭,如同瘋魔了一樣。

刀疤臉的兩個手下以及看熱鬧的海盜早沒了蹤影。

還活著的少年全然忘記了危險,跌跌撞撞一股腦涌向了他。

許彥卿感覺肋骨要斷了,唾液里滿是血沫。耳邊是“報仇了”“報仇了”的瘋狂叫喊,所有人都在宣泄。

他掙開眾人,深深吸了一口夾雜著海腥味的空氣,順勢靠住艙門。

官軍的攻擊還在繼續(xù),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恍如在耳邊。

少年中的宋偉找到了木板和布條,跑來為他把受傷的胳膊固定。

許彥卿:“刀山死了,你們接下來什么打算?”

宋偉:“咱們不能與海盜為敵。”

許彥卿:“誰會信?海盜要再次血祭呢?”

宋偉:“蘇明說過可以用獸血!”

許彥卿:“蘇明已經(jīng)死了。”他有些傷感,“而且官軍追來了,他們不一定有時間去捕捉水獸。捉水獸怎比得過用我們來的輕松!”

宋偉:“平江君不管嗎?”

許彥卿沒有立刻回答,他掃了一圈眾人,見抱著這個想法的少年不在少數(shù)。

他心中委實有些難過,蘇明死了,他們中再沒有能看透的人了。

“我們聯(lián)合幾位師弟試試吧!也許能影響師父,阻止海盜繼續(xù)殺人血祭。”他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話。

眾少年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跟著他進了船艙。

外面炮聲隆隆,里面五個平江君弟子像睡在五星級酒店大床上一樣安詳。

少年們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狀況。

“過去看看,愣著做什么?”他說。

“大師兄救我!”五人中小胖子猛的驚醒,屁股著火一樣逃離船艙。

人群中詭異的冒出來一只腳,砰的一下把他踹了回去。

許彥卿:“怎么回事?”

小胖子:“死了。葫蘆,好大的葫蘆,它們要吃我。”

許彥卿:“哪里來的葫蘆?”

小胖墩:“大師兄,是師父種在咱們體內(nèi)的葫蘆。他要害死咱們。”

許彥卿:“師父為什么要害咱們?”

小胖墩:“我不知道!大師兄,我真的不知道。你一定要救我!”

他雙手緊抱著膝蓋瑟縮成一團,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往日里的意氣風發(fā)和囂張早不見了蹤影。

“你有什么證據(jù)?”

“白餅!”

“我不信!”

他嘴里說著不信,實則早已經(jīng)堅信了。

他的內(nèi)心很是后怕,當初若非為了在藍衫少年面前表現(xiàn)講義氣,把白餅拋入大海,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應(yīng)當有他一個。

“是真的,吃了白餅就會變成葫蘆!大師兄你沒吃對不對?”

“胡說八道!”

許彥卿并不打算承認,誰知道小胖到底時站在哪邊的。

四具尸體忽然浮空半尺,肚皮吹氣球般急劇脹大。罩在外面的青衫瞬間腐朽成灰,露出里面稚嫩的身體。

小胖嚇得面無人色:“大師兄救我!”

屈指功夫,幾人的肚皮變得又大又圓。

而且它們還在脹大,像一個吹到了極限還在進氣的氣球。

許彥卿看的頭皮發(fā)麻。

氣球越來越大,皮膚變的越來越薄,近乎半透明了,隱隱約約可見里面有個團狀的東西生成。

他趕緊后退。

砰!

胖墩嗷的一嗓子跳了起來,少年們跟著亂了。

饒是許彥卿有顆大心臟,此時也差點嚇出魂來。

別怕,別怕!世界是物質(zhì)的,根本沒有什么鬼魅魍魎,都是眼睛騙人的。

可可可那是個什么玩意啊!

許彥卿看向了小胖子!

但經(jīng)受過信息大轟炸,見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大師兄都不知道,小胖子更加不知道了。

平江君收他為徒也不是為了傳他衣缽啊!

要傳衣缽前面不還有聰明又有種的大師兄嗎?他一個用過即棄的工具人,哪里懂那么多知識!

真是個不中用的!

許彥卿搖搖頭,仔細瞧過去,發(fā)現(xiàn)氣球沒爆炸,聲音來自一條被雷火彈炸上船的大魚。

他舒了一口氣,隨手一拍,感覺肉肉的。

胖子差點被一巴掌拍軟了,人嚇人嚇死人的好么。

“大大……大師兄,師弟是變成僵尸了嗎?”

“你怕什么,難道你欺負過他們?”

“沒有,沒有!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從來不欺負弱小。”

許彥卿不置可否,吩咐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年去把魚收拾好,然后緩緩靠近“氣球”觀察。

尸體的腦袋、四肢迅速癟了下去。仿佛有人用大法力抽走了其中的血肉骨頭,只留下一層薄薄的透明的外皮。透過外皮,才看清團狀物是正在迅速發(fā)育成形的嬰兒。

“大師兄,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要生了。”

“生?生什么?”

“生娃。”

“大師兄說笑了,男孩子怎么生娃?”

“男孩子怎么不能生娃?男孩子還能做皇后呢!”

許彥卿邊吐槽邊觀察氣球的中心,一道極細極長的血線從肚臍向上下兩方蔓延,形成某種特殊的妖異的印記。

小胖跟在身后,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里面。

縮成一團的嬰兒啪的睜開狹長的眼睛,透過肚皮看向外面。

啪嗒!兩人對上眼了。

小胖三條腿都嚇軟了,忍不住的顫抖。

天老爺啊!那是怎樣無情怎樣冷漠的眼神,他發(fā)誓從來沒有見過。他甚至覺得這眼神不應(yīng)該屬于人間,而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了一個不該出現(xiàn)的嬰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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